“小姐,老爺已經走了。”


    陸觀瀾迴房沒一會兒,阿梨就從外頭進來道。


    陸觀瀾點點頭,看著桌上擺放的木盒。


    “小姐當真相信老爺的話?”驀地,阿梨問。


    陸觀瀾抬眸,“為何這樣問?”


    阿梨道:“奴婢隻是覺著,大夫人不是那樣的人。”


    陸觀瀾不語。


    她又豈能不知母親究竟是什麽樣的人,隻是此事的確有些不對勁,如今且查探一番便是。


    想著,她又迴頭對初語道:“這幾日,我需讓你為我送封信。”


    初語蹙眉,“送信?送去何處?”


    陸觀瀾頓了頓,道:“替我給醫仙送封信。”


    初語頓時一愣,隨即迴過神道:“不可。如今長孫殿下不在,您身邊若沒有保護您的人,要是遇上危險該怎麽辦?”


    陸觀瀾一笑,“沒認識你之前,我不也好好的。”


    初語還是搖頭,“那不一樣,從前您沒有牽涉這麽多的事,如今深陷這許多事之中,無論如何也該有個人護著才是。”


    阿梨也覺有些不妥,畢竟自己再如何也不會功夫,想到之前蜀中之行遇險,若非運氣好碰上李將軍,恐怕還不知小姐和她迴如何了。


    便也附和初語道:“是啊小姐,奴婢也覺著,此番還是讓初語留在您身邊得好,不如——讓奴婢去給您送信。”


    陸觀瀾凝眉,“不行。你沒有身手,且不知路途會遇上什麽事,初語會騎馬,到時快馬送去便是,若能送得快些,說不定還能趕在我出事之前迴來。”


    初語和阿梨聞言都是一愣。


    什麽叫出事之前?


    陸觀瀾知道這兩個丫頭在想什麽,便道:“賞雪宴一行,恐怕有人給我設下不小陷阱,你若能早些把信給我送到,我的危險或許就少幾分。”


    初語知道拗不過陸觀瀾,沉默半晌,終是點頭應是。


    “那奴婢這會兒便出發,”初語說著,便轉頭收拾東西。


    阿梨也給陸觀瀾取來筆墨紙硯。


    陸觀瀾提筆,思索了半晌,隻在紙上留下一句話。


    阿梨在一旁守著,看著自家小姐將信封好,這時候初語也從外頭進來,已經換好了外出的行裝。


    “好好放著,”阿梨將信遞給初語。


    初語把信收進了懷裏,轉頭又對陸觀瀾行禮,“小姐,奴婢走了。”


    陸觀瀾點點頭,起身囑咐道:“萬事小心,若有什麽不測,就算信送不到也沒事,明白嗎?”


    “明白,”初語嘴上答應著。


    這信自然想盡辦法也要送去的,隻是她不想讓陸觀瀾擔心罷了。


    陸觀瀾似乎猜到初語嘴上答應得這樣快,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麽,便又道:“你若路遇不測,那在京中的我定然也不會好到哪裏去,這時候你若執意送信,恐怕我就真的危在旦夕了,你若放棄而及時趕迴,說不定還能救我一命。”


    初語聞言一怔,隨即明白過來,頷首道:“奴婢知道了。”


    陸觀瀾一笑,柔聲道:“待將來這一切將歇,你和阿梨還有小菊那傻丫頭,都不用自稱奴婢了。”


    阿梨聞言也猛然扭頭看向自家小姐。


    “您這話——是······是何意?”初語似懂非懂,卻又不敢肯定陸觀瀾這話的意思。


    陸觀瀾輕輕笑道:“到時你們都會有自己的路要走,無需再給我為奴為婢。”


    或許前世她還沒有怎麽想到此,隻是今生才明白,有些人並非一生下來便該是如此的。


    性命可貴,人這一生也可貴。


    她隻是覺著,留著這些丫頭在身邊,還不如叫她們自由,也去想想有沒有自己想走的那條路,而不必一路都與她同行。


    這時候,阿梨卻又搖頭,“奴婢不走,當初小姐您問奴婢時,奴婢便說了不走,如今也一樣。”


    陸觀瀾聞言扭過頭看向阿梨,笑道:“若真如此,豈不是叫你辜負了張副尉的一番心意了?”


    阿梨頓時一愣。


    陸觀瀾麵上一片和藹,“傻丫頭,我又怎會看不出你對他的心意?你倆既然有情,想必李盡也不會阻撓,我更是希望你從今往後能過自己想過的日子。不要總是為了別人而活,哪怕是為我也不用。明白嗎?”


    阿梨的眼眶頓時紅了一圈,眼中也忍不住淌出淚來。


    “小姐······”


    “好了,”陸觀瀾打斷阿梨,轉頭看向初語道:“路上小心。”


    初語看著阿梨,心中也是感慨萬千。


    當初初來陸觀瀾身邊時,還未曾想到,陸觀瀾身邊竟有這樣忠心之人,也未曾料到,有朝一日自己也會成為這其中的一個。


    “是,”初語應聲,隨即轉身離去。


    這時候,陸觀瀾扭頭望著窗閣外的院子,心中那團虛無縹緲卻似乎散了一些。


    這種大事來臨的感覺,她似乎很久都沒有過了。


    ————————————


    “成野的兵準備得如何了?”


    文安坊成墨別院書房,成墨麵前站著一個黑衣人。


    “隻消一聲令,恐怕就會齊聚城下,”黑衣人語氣淡然,對麵前的成墨也並未顯得多麽卑躬屈膝。


    成墨眸光一閃,扭頭道:“你主子千裏迢迢來此,當真隻會袖手旁觀?”


    黑衣人這時候將頭上的鬥帽放下,正是言卻的一張冷臉。


    言卻看著成墨,淡淡道:“二皇子大可放心,我家殿下不會讓這等事汙了自己的手。”


    “這等事?”成墨眯眼,“你的意思是,你殿下覺著我所行之事輕賤,不願參與?”


    言卻似乎並不想多費口舌,隻是道:“殿下隻是覺著,天家子嗣相殘,有些血腥可笑罷了。”


    成墨頓時笑了,“皇孫當真這樣覺著?”


    言卻這時卻不語了。


    要說今日本隻是殿下吩咐他來支會一聲這大成二皇子,好叫這二皇子曉得如今自己弟弟準備得如何。


    誰知這二皇子的話真真是沒完沒了,叫他都有些不耐煩。


    也難怪那陸家大小姐瞧不上他,若是他,他也覺著那李盡要好。


    “你主子是怕麻煩吧?”成墨又道。


    言卻眉頭一皺,“二皇子,話已經帶到,也讓您知曉了您弟弟如今做到了哪一步,接下來如何部署,那是您自己的事,於我家殿下無關,”說罷,頷首便要轉身退去。


    成墨也沒有阻止,隻是靜靜坐在原處,看著桌上的燈盞忽明忽暗。


    “聽夠了嗎?”驀地,成墨衝一旁的暗處道。


    接著,就聽“轟隆”一聲,一旁書架朝著兩旁打開,裏頭一扇門被人推開,走出來一個人。


    官長塢看著成墨,笑了笑,“二皇子這宅子裏,也是不簡單呐。”


    成墨神色淡淡,“雖不知你究竟是何身份,一早來我身邊又是為何,可如今道覺著,你既非成野的人,也不是蒼和派來的。”


    官長塢一笑,迴頭又將門合上,“隻是有些奇怪,二皇子您這密室裏頭既沒有放什麽暗器,也沒什麽珍寶,又是為何要修建這密室呢?”


    成墨頭也沒迴,看著桌上的信,也沒有迴答官長塢的話。


    官長塢一笑,走到成墨麵前站定。


    這幾日她的確是在這宅中查探,無意中發現了這密室,今日好容易趁著沒人溜了進去,誰知剛進去就聽見外頭有動靜,接著就聽見這二皇子和旁人的一番對話。


    她屏息了好一會兒也沒叫那外頭的高手察覺,卻是不知這二皇子又是如何發現的。


    不由便有些奇怪,“二皇子這身手,似乎不像是能察覺屏息之人,又是如何知曉我在此的呢?”


    成墨這才抬眼,隻是目光並未落在官長塢身上,而是迴頭瞥了一眼書架。


    官長塢這才發覺,那書架上的灰塵少了一些。


    當即一笑。


    原來這書架上的灰塵並非長久積累無人打掃所致,而是這二皇子刻意留下,若有人不小心碰了一點兒,都能叫他察覺。


    “說吧,你想做什麽,來我身邊又是什麽目地,”成墨又垂下眼簾,卻倒是開門見山。


    官長塢索性也不藏了,道:“二皇子可曾聽聞過東江首府?”


    成墨一頓,終於抬首看向官長塢。


    “旁的事同二皇子無關,隻是需要拜托二皇子替我找個人,”官長塢說著,衝成墨微微一笑。


    成墨眉頭一皺。


    找人。怎麽但凡是個人,都來讓他找人,他竟成了這京中的尋人啟事?


    “當然也不是沒有好處,二皇子方才的話我聽見了,既然那大禹皇孫袖手旁觀,二皇子又何不讓我幫幫忙呢?”官長塢笑得一臉人畜無害。


    成墨眸光閃了閃,“你?”


    官長塢點頭,“是,我。”


    成墨不語。


    東江首府名聲在外,卻並非是個人都知曉,他也是曾經遊曆途中聽說過。


    隻是那時候他也不大信,世上真有皇帝讓一股勢力能淩駕於皇權之上的。


    那時候不過以為,這東江首府隻是仗著淩駕皇權的權勢做事。


    後來又聽說,裏頭人也是個個不簡單。


    如今他才信了,這樣一個看似柔弱的女子都能孤身前來大成,身旁沒有任何勢力,也不知其目地,倒實在叫人費解。


    “什麽人?”


    半晌,成墨口中才緩緩吐出這一句。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嫡長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安知魚之樂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安知魚之樂並收藏重生嫡長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