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觀瀾本以為李盡這等臉皮厚的人,自是不知害羞為何物,可這會兒見著李盡一臉的暈紅,便忍不住失笑。


    “有何可笑的,”李盡見陸觀瀾笑地歡,立時正色,好似想以此掩蓋自己此刻的滿麵通紅。


    陸觀瀾卻是有些無奈,搖搖頭道:“真不知我前世造了什麽孽,叫我此生遇上你。”


    李盡聞言道:“那你怎的不說,這是你幾世才修來的福氣?”


    見李盡此刻如孩子一般在自己跟前爭辯,陸觀瀾便順著他說道:“是是是,福氣,福氣。”


    賢妃醒來時,已見著成墨正在身旁守著。


    隨即緩緩坐起身來,冷著臉看著成墨。


    成墨不語,隻是靜靜站在一旁,微微垂著眼簾。


    賢妃從榻上站起身,驀地開口喝道:“跪下!”


    成墨並非開口,也隻是順從地跪下。


    “你可知錯?”平日溫柔可親的賢妃,此刻正滿麵怒容。


    成墨這時抬起頭,“孩兒不知錯在何處。”


    賢妃聞聽此話,頓時眉頭緊鎖,臉上的怒氣也加重了幾分,“你當真以為,我不知道你究竟想做什麽?在做什麽?”


    成墨有些愣愣地望著賢妃,“母妃既知孩兒心中所想,又為何幾次三番的阻止?就連雲嬪都知道為他自己兒子謀劃,可您呢?”


    麵對成墨這番質問,賢妃卻是無動於衷,依舊疾言厲色,“你自己犯了錯,如今反倒怨起旁人來了?我教了你這樣多的道理,難不成都學到狗肚子裏去了?”


    成墨不言,眸光閃爍,心中像是有千百句話要想,最後還是都咽了迴去。


    “竟是沒想,為了達成目的,你竟不擇手段到如此地步,如今這心計,倒都用到我頭上來了?”賢妃怒氣正盛,瞧著兒子一臉的不服氣,心中除了憤怒,更多的還是失望。


    她知道自己兒子為著這場秋獵究竟做了些什麽,她原本還想著,她的兒子,無論如何也不會變成此等地步。


    誰知,這孩子竟像是迷失了心智喪失了理智一般,做出此等難堪之事。


    成墨見賢妃此刻確是盛怒,心中難過,卻更為不解。


    為何旁人的孩子,就能為其付諸一切,能為了他們的前途甚至不惜陷害於人。


    而他的母妃,卻從小教導他不與人爭搶,更不要工於心計,與人為惡。


    就是從不與人爭與人搶,便是如今就連自己心中所愛都不能得。


    如此的與世無爭,如此的不爭不搶,倒隻能眼睜睜看著心愛之人同別人跑了。


    這樣的他,與懦夫有何兩樣?


    見成墨低頭不語,賢妃閉了閉眼,道:“你父皇自小看重你,卻時至今日還未立儲,你可知為何?”


    成墨聞言抬首。


    “若是早立你為儲,你如今便沒了這樣的心性,更是整日裏隻能與陰謀詭計相伴。這樣的日子,當著是你想要的?”


    “就因為此,孩兒便事事都得讓著,連同自己屬意之人?”成墨驀地開口道。


    賢妃歎了口氣,“那你又怎知,你屬意之人,也同樣屬意於你呢?”


    “她先遇見的我,若非我沒有早日爭取,又豈會落得如今······”


    成墨話還未說完,卻聽賢妃打斷道:“可我卻覺著,她本就不屬於你,更不該攪入這宮闈之中。你若真心待她,就該為她著想,該讓她在宮外覓得一位良人,安然度日才是。”


    成墨一愣。


    隨即道:“母妃便這樣瞧不起孩兒,覺著孩兒不能護佑她平安順遂?”


    賢妃驀地笑了,原本滿是怒氣的臉上,此刻卻顯得有些淒涼。


    “是嗎?這些年來,你覺著你母妃我過得可好?”


    此話一出,成墨又是一怔。


    這些年來,母妃在宮中雖不及雲嬪受寵,可一直伴於皇後左右,也成了皇後在宮中最信任之人。


    也是因此,當初雲嬪陷害母妃,便是想著斷了皇後的臂膀,以此讓皇後失寵又失勢。


    而陸觀瀾的母親,還曾為母妃證明清白,這才讓母妃得以脫身。


    是啊,這樣看來,宮中真的很險惡。而陸觀瀾,也的確不該困在宮裏。


    可是,如此一來,他便要放手。他舍不得,他實在舍不得。


    瞧著兒子臉上的苦色,賢妃心中不忍,卻還是道:“你的背後,又你的母族,一步行差踏錯,便會釀成大禍,累及全族。這全族人的性命都在你手上,你又怎敢任性妄為呢?”


    “生在天家,你自小就隻能身不由己,哪怕你不願意,也不得不肩負起這樣的重擔。我也時常在想,若當初我沒有入宮,隻是嫁給了尋常人家,而你也不是皇子,是否便沒有這麽多的苦楚。”


    “可你要知道,這世上,從生下來便注定許多事,你無法選擇,便隻能接受。饒是你想改變,那也得看看,能否是你一人便能改變得了的。”


    成墨眸中的光忽然變得黯了,好似眼中那星星點點的希冀,也因為此刻母妃的話漸漸堙滅。


    “墨兒,你是時候長大了,你所能見的,不該隻是眼前的兒女私情,你該想想,你將來的路,該如何走。”


    話落,賢妃一轉身,又在榻椅上坐下。


    “我累了,今夜便不隨儀駕迴宮了,你迴去,好生想想罷。”


    成野不知自己如何迴的宮,睜眼看了看四周,卻發現此刻自己已不再身處於地洞之中,而在母妃的寢宮內。


    這時,就聽身旁傳來宮人的聲音。


    接著,就聽見一陣響動。雲嬪從外殿走了進來。


    “你從來都不是這等色字當頭之人,為何今日會行如此之事?”雲嬪到了床榻前,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責問。


    成野揉著太陽穴,抬眼看向雲嬪,卻依舊覺著渾身酥軟,有些使不上力氣。


    看著成野依舊渾渾噩噩的模樣,雲嬪眉頭一皺,朝著身旁的雲麗使了個眼色。


    雲麗立馬轉身端了茶水來,遞上前去。


    成野晃了晃腦袋,抬手緩慢地接過茶盞,喝了一大口。


    涼茶沁人,一股涼意直透心底,叫成野頓時清醒了幾分。


    看著母妃一臉愁容地望著自己,成野卻有些遲鈍一般,皺著眉問:“母妃您這是······”


    雲嬪見兒子清醒,先是鬆了口氣,隨即便道:“你可知,你父皇今日都同本宮說了些什麽?”


    成野此刻卻好似將之前的事全然忘卻,絲毫沒有想到那上頭,隻問:“父皇他······說什麽了?”


    “本宮瞧你這是還沒醒呢!你今日犯下如此大錯,你可知這樣的事,於你而言,是多大的忌諱?難不成你真要將自己的前途毀了才算高興?”雲嬪一想到今日皇帝看她時的眼神,還有同她說過的話,便覺著心中頓生涼意。


    成野這才想起,今日自己是同那陸家二小姐陸經竹一同落入了陷阱,在地洞裏是待上了些時辰。


    便皺著眉道:“可孩兒不也都是按照母妃吩咐而辦?難道父皇怪罪母妃了?”


    雲嬪重重歎息一聲,“那你可還記著,你毀了那陸經竹的清白之身?”


    成野一聽此話,身子頓時一僵。


    緩了好半晌,才神色詫異地看向雲嬪,“母妃說的可是真的?”


    雲嬪聞言竟覺著都快被自己這兒子給氣樂了,“你自己做過什麽,你當真還都不記得了?”


    成野沉默半晌,驀地像是想起什麽,猛然抬起頭,看向雲嬪,“母妃,孩兒是被人陷害了。”


    雲嬪一聽這話終是忍不住笑了,眼中卻盡是冷寒,“你對那陸經竹饑不擇食的,還能叫陷害?”


    成野卻是不語。


    他還記著,今日他先是聞見一股異香,接著才變得有些意識模糊。


    雖說意識模糊,可如今他還是隱約記著,自己像是著魔了一般,有些抑製不住心中的燥熱。


    可那時候,他分明覺著,身邊的女人是陸觀瀾。


    想到此,成野便便將此事同雲嬪講了一遍。


    雲嬪聽罷眉頭皺起,眼中也閃過一絲殺意。


    方才她還覺著,是自己這兒子定力不佳,這才對著陸經竹行了不軌之事。


    可聽兒子如此一說,她便也猜想,其中定有蹊蹺。


    隨即便道:“此事你暫且不管,本宮自會查清究竟是何人所為。至於你父皇那邊······”想了想,又道:“近來,你還是少在你父皇跟前出現,你父皇他······同從前不一樣了。”


    成野有些不明白母妃口中的不一樣究竟是何不一樣,卻還是國恭順地點頭應是。


    “那陸觀瀾今日······”不知為何,他心中忽然想起了陸觀瀾。


    興許是今日同陸經竹在一處時,他所想的便是陸觀瀾罷。


    雲嬪聽見兒子提起陸觀瀾,頓時冷笑一聲,“你可是不知道,這位陸大小姐,今日可得了你父皇的彩頭呢。”


    成野聞言愣了愣,問:“她?如何能奪了這第一?”


    雲嬪冷哼,“是啊,本宮也好奇,陸觀瀾怎會奪了這第一,可便是讓她奪了,卻也沒有為自己博個好前程。如此看來,本宮倒有些瞧不上她了,實在愚蠢。”


    成野眉頭緊鎖。


    今日他早早便在林中等候,卻也聽得雨竹前來稟報,說是父皇許了個彩頭,便是替其達成所願。


    起先聽見此,他還想著,若是不然,便自己也去爭一爭這第一,可迴頭便聽得有人落入陷阱,他更是顧不得多想,徑直便趕了去,豈知變成如今這模樣。


    “那陸觀瀾······許的是何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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