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就聽皇帝接著道:“擇日,便晉封你為麗貴妃吧。”


    麗妃聞言當即喜笑顏開,忙不迭地起身,接著又跪下朝著皇帝叩首。


    “臣妾,多謝皇上!”麗妃的眼角眉梢皆是笑意,臉上更是紅光滿麵。


    雲嬪的臉色此刻卻黑得宛如一團陰雲籠罩,眼睛裏的光在此時也顯得尤其陰冷。


    “真是恭喜麗妃姐姐了,改日臣妾定當備上厚禮去姐姐宮裏恭賀姐姐一番,”雲嬪臉色雖然陰沉得嚇人,可嘴上卻還是一副喜氣洋洋的祝賀著。


    麗妃心中冷笑。


    雖曉得雲嬪心中定然不樂意,這口中也並非真心祝願,可瞧著雲嬪低她一等的模樣,她就是覺得高興。


    就在這時,眾人忽然爆發出一陣掌聲。


    皇帝這才將目光從麗妃移迴了那歌姬身上。


    隻見歌姬口中唱完最後一段詞,一抬手,將臉上的麵紗摘下。


    皇帝一見那歌姬的容貌,頓時一愣。


    要說眼前的女子雖算不得傾國傾城,可那眼波流轉間透出的一股子媚勁兒,加上這般的身段,實在叫人看了心癢難耐。


    饒是見慣了雲嬪的美態,今日一見這歌姬,皇帝也還是忍不住心中一動。


    雲嬪瞧著皇帝的眼神,猛地將視線移向麗妃,隻見麗妃此時已然坐迴屏風後頭,正饒有興致地看著那篝火中的女子。


    瞧見麗妃這般反應,雲嬪這才恍然,原來今日麗妃的目的,並非全然是陸觀瀾,而是為這此刻啊。


    她今日一心撲在她的三殿下和陸觀瀾的好事上頭,一時之間竟然疏忽大意,這才讓麗妃有了可趁之機,竟用如此下作有愚蠢的手段給皇帝獻上了新人。


    這些年來她在宮中屹立不倒,皇帝對她的寵愛也依舊如初,可那也都是她這些年來從未在皇帝麵前鬆懈一刻而換來的。


    如今她年歲也不小了,皇帝見著新鮮玩意兒,也難保會動心。


    她竟沒能想到這點。


    麗妃此刻正得意洋洋。要知道,她們這些宮裏頭的老人,容顏衰老的衰老,皇帝愛弛的愛弛,若不培養幾個後繼有望的新人,怎能將聖心緊緊抓牢。


    她早前便明白,自己如今該爭的,並非皇帝那一星半點兒的憐愛,而是她兒子將來的地位。


    隻要她的成昊當上太子,成為大成國的儲君,那將來,她們母子便能安然無憂,她也不用再看誰的臉色。


    這做太後,自然要比那做皇後舒服。


    也正是因為想明白了這點,當日她請戲班子入宮時,才能一眼相中眼前這個女子。


    一曲悠樂畢,女子朝著皇帝屈身行禮,接著便要退下。


    皇帝卻笑著朝那女子問道:“你是哪個教坊的?”


    女子抬首,一雙美目盡是柔情地看著皇帝,“迴陛下,民女並非教坊出身,而是戲班子裏的。”


    皇帝聞言微微點頭。


    出身是不好了些,但尚算清白。


    也難怪了,如此佳人若真是教坊司的人,陸秉言那個老狐狸定早該送與他了。


    想到此,皇帝笑著讚道:“的確是有副好嗓子,該賞。卻是不知,你叫什麽名字?”


    女子笑靨如花地朝著皇帝頷首,“迴陛下,民女叫齡嬋。”


    皇帝此刻心神蕩漾,聞言隻是點頭一笑,便朝著侍奉在一旁的趙全道:“帶齡嬋姑娘下去領賞。”


    趙全自然明白皇上的意思,心道,今兒晚上恐怕又得多上一位貴人了。


    隨即,便頷首退下去領那名叫齡嬋的歌姬。


    雲嬪見此,冷哼一聲,忍不住揶揄,“齡嬋這名字,倒還真是顯得風韻。”


    皇帝在一邊聽了,眉頭皺了皺,扭頭看向雲嬪,“愛妃可是覺得不妥?”


    雲嬪忙勾唇一笑,“皇上哪裏話,臣妾隻是覺著,這名字往後入了宮內,不大好喚。”


    皇帝聽雲嬪這樣說,隨即一笑,“愛妃的意思是,同意這齡嬋留下了?”


    這些年來皇帝愛重雲嬪已然成了習慣,哪怕今日被美色所惑,卻也依舊會考慮雲嬪所想。


    雲嬪知道皇帝什麽心思,自然也知道自己在皇帝心中的份量,更是是到,若自己此刻不同意,拂了皇帝的興致,自己也落不到什麽好果子吃。


    還不如順著皇帝,叫皇帝高興了,往後再慢慢收拾這新來的賤婢。


    “自然,臣妾瞧著這齡嬋也是可心,多一個姐妹能在皇上身旁服侍,臣妾自然是高興都來不及,”雲嬪一臉笑容地說著,絲毫不見一絲不快。


    就連一旁的麗妃看了都覺著,這樣的口是心非,卻還能裝得這般從容,也真是難為雲嬪了。


    歌舞之後,已過子時。


    皇帝見著也差不多了,便想著早些迴去。


    見皇帝放下酒杯似乎要起身離開,雲嬪立馬道:“皇上,今日這彩頭,您可還沒給。”


    皇帝這才想起這事兒,剛撐著扶手想要站起的身子又坐了下去。


    今日打獵迴來的人,獵物都交由內官,皆由內官根據獵物身上箭柄所刻之字,來統計各家公子小姐所打獵物。


    那箭柄之上所刻之字皆在之前便一一登記,沒有重複,為的也是避免混淆。


    此刻皇帝聽雲嬪說起此事,便迴頭讓趙全將內官統計好的冊子遞與他看。


    趙全忙將冊子呈上,靠近皇帝身邊時,順道還湊近皇帝耳畔低語:“齡嬋姑娘的住所已安排好了。”


    皇帝半醉半醒的酒勁兒在聽了趙全這話時,頓時消散了大半。


    便接過冊子,借著掌燈的燭火粗略看了看。


    看了半晌,皇帝的目光卻在第一名的三個字上停下。


    雲嬪在一旁瞧著皇帝的神色,也有些不解,忙問:“皇上,可是有並列第一之人?”


    瞧著皇帝的臉色,無非也隻是有人打的獵物相同,若是如此,這一個彩頭,便還得由這二人來爭。


    想來,皇帝大概也隻是想急著迴去寵幸他那位新來的齡嬋姑娘,不想費精力在此看人比試罷了。


    誰知,皇帝卻是搖頭,眉頭也輕輕皺起。


    雲嬪不解,起身湊近皇帝身旁,目光往冊子上一看,頓時也是一愣。


    那上頭所寫第一名之人的名字,竟是陸觀瀾!


    雲嬪實在沒想到,陸觀瀾竟還有這一手。


    皇帝也更是沒想到,這拔得頭籌之人,竟是陸觀瀾。


    原本提出這個彩頭,皇帝便琢磨著,再怎麽說,自己這三個兒子也不會遜於那些公卿家的公子少爺。


    如此一來,這個彩頭定然是落在他那三個兒子頭上。


    他最為看好成墨,便是想的,隻要成墨奪了這彩頭,估摸著,這還在當眾請他賜婚,他便順水推舟,也就不用夾在太後、雲嬪、麗妃這幾個人中間為難了。


    畢竟太後前頭替李盡求親,雲嬪也在她麵前提過成野的婚事,也在有意無意的暗示陸觀瀾是個不錯的人選,而麗妃,更是聰明,自己不提,卻叫自己父親秦丞相來提,那日日擺上他禦案的奏書,都把他看得煩了。


    就是如此,他才想著今日能將此事定下,也好叫眾人都死了心。


    誰知,這奪了第一之人,竟是那身處漩渦,叫眾人惦記不已的陸觀瀾。


    不過,這陸觀瀾奪了彩頭他倒也覺著沒什麽。


    他相信,依照陸觀瀾這樣的性子,恐怕能看上的,隻有他的墨兒。


    皇帝當即便不再多想,而是朝著席位上的陸秉言高聲問:“陸愛卿真是養了個好女兒,竟是沒想,今日這拔得頭籌之人,是陸尚書的長千金呐。”


    陸秉言雖也是一怔,可尚算反應快,連忙便從席間起身,走到篝火中間朝著皇帝頷首,“陛下謬讚,小女······小女也隻不過運氣好些罷了。”


    運氣?


    雲嬪忍不住冷笑。


    這麽多的獵物,哪裏能是光憑運氣就能獵得。


    可這會兒陸觀瀾想必還在同她的兒子郎情妾意,也不大好即刻就去將人尋來。


    便想著能拖延一刻是一刻,衝著雲麗使了眼色讓雲麗派人先去提醒一番兒子,隨即也朝著陸秉言笑道:“陸尚書哪裏話,這世上能有此般運氣的,也是沒幾人了,既然陸大小姐能得了這樣好的福氣,陸尚書又何必自謙呢。”


    陸秉言也是沒想到,這今日能奪第一的竟是陸觀瀾。


    方才聽見皇帝對自己如此一說,陸秉言隻覺得後背都涼了。


    此刻若是皇帝想要見一見陸觀瀾,他該上哪兒去找啊。


    方才他的人迴稟,說是二殿下已經被人引去落入了陷阱,可卻不知陸觀瀾究竟去了何處,林子裏沒有人,也並未中了圈套被引去陷阱。


    他這會子不僅要擔心皇帝想見陸觀瀾,更擔心到時二殿下那裏他該如何交待。


    若二殿下再查出此事是他所為,那他的官途和小命,也算是保不住了。


    皇帝自然沒有看出陸秉言的異樣,反倒是同雲嬪一道拿陸秉言打趣,“要說這運氣,你這女兒的運氣,那還真是比我那三個兒子還好,既然陸家長女得了第一,朕也該兌現今日彩頭的許諾。”


    說著,四下看了看,卻並未在女眷席上瞧見陸觀瀾的身影。


    這時,卻瞧見與陸觀瀾交好的陳將軍千金陳若萱身邊,正站著陸觀瀾的貼身丫頭,不免有些奇怪。


    當即便問陸秉言:“不知,陸尚書的千金此刻在何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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