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鬧得整個京都都曉得了,奴婢便想著迴來同您說說,”阿梨見自家小姐有些詫異,心中不由有些奇怪。


    陸觀瀾此時心裏頭像是被重重一擊,隻覺著腦子都有些發空。


    前世的聞若非便是英雄救美,救了個女子迴去。


    原以為,這個被救的女子,便是昨日她所救的初語。


    可如今看來,竟然不是!


    若不是初語,那前世之事,便還是沒有改變,聞若非也還是會救了女子迴去,最後再鬱鬱而終。


    讓她驚詫的不止於此,她更不明白的是,那昨日救迴來的初語,又是誰?


    這一切的變數,究竟還是不是變數?


    若這一切都沒有因她的重生而變化,那李盡前世戰死的事,她還能阻止嗎?


    阿梨從未見過自家小姐臉上有過如此神色,頓時有些慌了,忙道:“小姐,您······您沒事吧?”


    陸觀瀾迴過神,又看向阿梨,道:“你可有聽說,使臣所救的女子是哪家的姑娘?”


    阿梨搖搖頭,“隻聽說是貧苦人家出身,其餘的奴婢也不知。”


    貧苦人家,又是貧苦人家。也難怪她會以為,昨日所救的初語便是前世聞若非所救之人了。


    隻是如今還不清楚,初語的家中,是否真的貧苦。


    這時,就聽院兒外傳來周素素的聲音。


    陸觀瀾眉頭一皺,她怎麽來了?


    便衝阿梨道:“你去瞧瞧怎麽迴事。”


    阿梨也聽見了外頭的吵鬧聲,忙頷首出了屋子。


    阿梨一出屋門,便瞧見三姨娘正帶著玉兒在院落裏,麵前站著初語,似是將這二人給攔住了。


    周素素正一臉的怒氣,瞧見阿梨出來了,便高聲道:“阿梨姑娘,我瞧著,這丫頭好麵生啊?”


    阿梨看了一眼初語,上前行禮道:“三姨娘莫要見怪,這時昨兒大小姐新買迴來的丫頭,叫初語,給小姐侍弄花草的。”


    三姨娘皺著眉頭,指著初語道:“方才我正要進去看望大小姐,誰知,這丫頭竟攔著我不讓進去。”


    阿梨聞言轉頭看向初語,“這是府裏的三姨娘,你怎可如此無禮?”


    初語原本不卑不亢,聽見阿梨這麽說,便霎時低眉順眼了起來,頷首道:“奴婢初來府中,還不大熟悉府中事物,煩請三姨娘見諒。”


    周素素本也不想同這新來的丫頭起什麽衝突,更是不想因了這丫頭惹得陸觀瀾不悅。


    便擺手道:“罷了,這會兒該讓我進去了吧?”


    初語聞言讓開道,依舊低著頭。


    阿梨笑道:“三姨娘快請進。”


    說著,便迎著周素素往屋子裏去了。


    陸觀瀾此時也從裏屋出來,看見周素素進門,便笑道:“卻是不知,三姨娘今兒怎的來了,可是有什麽事?”


    說著,便邀周素素一同坐下。


    周素素看了眼阿梨,又示意身旁的玉兒退下。


    玉兒見了姨娘的眼神,立馬轉身出了外屋,阿梨也懂了二人有事要說,便也跟著退出門外。


    “好了,三姨娘有什麽事便直說吧,”見著兩個丫頭都退了出去,屋子裏也沒了旁人,陸觀瀾便開口道。


    周素素朝著屋外的院子望了一眼,又轉眼看向陸觀瀾,“大小姐,您這新買迴來的丫頭,該不是要給老爺的吧?”


    周素素確也夠直白,徑直問起陸觀瀾這個。


    陸觀瀾先是一愣,隨即失笑,“三姨娘何出此言?”


    周素素眉頭緊鎖,道:“今兒宋姨娘叫身邊丫頭玲香來找過我,同我說起您買迴來的丫頭,說是樣貌出眾,看樣子不像是留在身邊做丫頭的。”


    陸觀瀾一挑眉,“哦?還有這事?”


    周素素點頭,“我倒覺著,宋姨娘這是故意讓我來試探您,好叫我得了消息迴去,讓她知曉這丫頭作何用處。”


    陸觀瀾笑了笑。


    周素素如今真是越來越聰明了,也能看出宋月梅這意思。


    隻是,她倒沒想到,周素素竟真的來了,還同她直言不諱。


    便道:“這丫頭的來曆我都沒弄明白,為何還會給父親,這等的齷齪事,想來,我還不至於做吧。”


    周素素心中也是這樣想,可又想著,既然宋月梅想借她的口知道,便真來問問。


    這一來,她雖覺著陸觀瀾性子不至於做出這等事,但也著實有些疑惑。


    二來,便是想著在陸觀瀾這裏得來答案,迴頭再好生誆一誆宋月梅,也叫宋月梅著急。


    陸觀瀾瞧著周素素麵上的神情,約莫也能猜到幾分周素素的心中所想。


    如今初語的身份是謎,她正好,也可以借著宋月梅的手試探一二。


    便笑著端過茶盞,衝周素素道:“想來,宋姨娘能作此想,也是將來在父親心中沒了地位,加之這王家姐姐快成了陸家主母,便更是心急。我知道,三姨娘自然不會這樣想我,隻是既然宋姨娘這樣想了,咱們······也該全了她求真的心思才是。”


    周素素聞言有些不解,“大小姐的意思是?”


    陸觀瀾微微一笑,“既然宋姨娘想知道我這新來的丫頭究竟是做什麽的,那便讓她自己來查吧。”


    周素素這才恍然,點頭道:“大小姐的意思我明白了,那我——這就迴去同宋姨娘說說。”


    說著,便站起身,朝著陸觀瀾行禮。


    陸觀瀾也起身,微微頷首,看著周素素出了門。


    阿梨進來,走近陸觀瀾身旁,“小姐,這三姨娘突然來了,可是有什麽事?”


    陸觀瀾笑著又坐下,“如今,倒是有人替咱們解決麻煩了。”


    宋月梅疑心初語這事,她倒是真沒想到。可如今這疑心也真是疑心得好,便叫宋月梅替她做了這件事,也省得她親自想法子了。


    想著,陸觀瀾問:“方才在院兒裏,三姨娘怎的了?”


    阿梨便將方才初語攔著三姨娘不讓進來的事說了,還道:“奴婢沒想到,這初語看樣子,還挺忠心,不認識的人都不叫放進來打攪小姐。”


    “忠心?”陸觀瀾喃喃。


    這是不是忠心,如今還不知道。


    在她看來,初語的確是聰明,這種事若是放在其他主子身上,定然覺著她忠心無比,隻是,她疑心重,也不相信旁人慣了,這件事便在她麵前起不了什麽作用。


    倒是初語如此舉止,反倒叫她覺得做作。


    這把忠心做給人看的,也不是沒有。


    這邊周素素才將從陸觀瀾院子出來,就見玲香迎了上來。


    “三姨娘,咱們姨娘找您過去一趟,”玲香笑著衝周素素頷首。


    周素素早知宋月梅不放心,就等著自己迴來,便笑了笑,“走吧。”


    到了霓軒閣,就見宋月梅在院子裏擺了點心。


    一見周素素來了,宋月梅更是難得地一臉笑容,似是迎接什麽貴客一般。


    周素素冷眼瞧著,隻覺著宋月梅麵目可憎。


    這樣笑裏藏刀的人,如今她看明白了,便更覺厭惡。


    也得虧出了個陸觀瀾,否則,若是宋月梅這樣表裏不一的人做了主母,她和女兒往後在府裏才真是沒活路。


    “三姨娘來得真是巧了,我這兒剛做好的點心,正打算送去給老爺嚐嚐的,這會兒子三姨娘既然來了,便先替老爺嚐些,”說著,宋月梅上前拉過周素素,到了桌前坐下。


    周素素忍住心底的厭惡,麵上笑吟吟地,道:“既是給老爺的,那妾身便不用了。”


    什麽巧不巧的,明明是自個兒叫身邊丫頭來喊了她來,如今還這樣說,倒顯得自己頗為賢惠大度了。


    如今曉得要當主母的並非宋月梅,周素素便越發不用討好宋月梅了,更是不必事事都被宋月梅擺弄。


    宋月梅聞言卻也不惱,隻是將手中拿到一半的點心又放了迴去,笑著道:“三姨娘剛從大小姐院兒裏出來,可是見著那丫頭了?”


    宋月梅雖未明言,但口中那丫頭所指何人,周素素自然也是知道的。


    周素素卻像是裝傻一般,一臉的疑惑,“丫頭?宋姨娘說的是什麽丫頭?”


    方才周素素不領自己的情,宋月梅已然心中有些不快,這會兒子見周素素還對著自己裝傻充愣,便有些掛不住臉了。


    換做往日,周素素那敢同自己這樣講話。


    如今不過是有了新主母,又有陸觀瀾那個賤人在身後幫襯著,便敢對她如此了。


    可想著到底為著要事,還是得等得知了自己想要的消息才是。


    宋月梅便壓住心頭的怒意,笑了笑,“三姨娘糊塗了,玲香可是同三姨娘說了,大小姐昨兒買了個新的丫頭在院兒裏。”


    周素素這才像是頓然想起一般,道:“宋姨娘是說那個丫頭啊?”


    宋月梅笑著點點頭,“聽玲香說,這丫頭容貌姣好,想來······大小姐恐怕留著這丫頭,是有別的意思。”


    周素素也微微一笑,“要說這樣貌,的確是不錯。妾身都沒見過,哪個貧苦人家的姑娘能生得這樣水靈好看的。大小姐如今讓那丫頭在院兒裏侍弄花草,妾身瞧著,那丫頭倒是盡心,今日妾身去見了,那丫頭站在大小姐院子那花圃裏頭,倒真是襯得比花還美上幾分呢。”


    周素素邊說著,邊見著宋月梅臉色越發陰沉。


    瞧著宋月梅臉色越來越不好看,周素素心裏卻是越來越高興,又道:“對了,說起這花草,妾身瞧著,大小姐那院兒裏的九英梅倒是越發好了,想來,年冬時節,定然能開出好花兒來。”


    聽到九英梅三個字,宋月梅的眼神一變。


    更是立馬站起身來,“三姨娘,我還要去給老爺送點心,便不留三姨娘用晚膳了。”


    說著,便示意玲香送客。


    周素素也笑著起身,卻像是忽然想起什麽,迴頭道:“妾身還想起一事,這再過不久,便是中元節了,想來,咱們也該去看看大夫人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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