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墨見她一來便隻問乞丐之事,不由神色一黯。


    隨即一想。也是,她對她母親一事本就格外上心,想到那日她對他的疏離,他更是覺著,若不是今日因了這個緣由,她怕是連見都不會見他。


    見成墨遲遲不語,陸觀瀾忍不住蹙眉,“二殿下?”


    成墨收迴思緒,唇畔勾起一抹溫和的笑來,“此人如今在樊城,你進宮赴宴在即,這個時候想去樊城,恐怕來不及。”


    陸觀瀾當然知道來不及,可若是叫她等,她便更是心急如焚。


    她本就懷疑母親之死蹊蹺,這時候好容易有了一絲線索,她又豈能坐得住。


    “殿下無需憂心此事,隻需告訴我,人,在何處?”陸觀瀾直勾勾看向成墨,眼神堅定。


    成墨聞言一愣。


    他本隻是好心提醒她一番,她為何卻這般言辭冷漠?


    陸觀瀾瞧不出成墨這番心思,一旁的楚玲卻瞧得出。


    見著殿下又開始多想,楚玲忙插言道:“殿下這是擔心陸大小姐的安危,若是陸大小姐想趕過去,奴婢可一路護送。”


    陸觀瀾見楚玲如此,曉得這丫頭最是聰明的,定是瞧出了她家殿下什麽心思,這才如此打圓場。


    她既是求人辦事,那也不好駁了別人麵子。


    這個台階,她下了便是。


    “民女能得殿下的青睞是民女的福分,殿下為民女勞心此事,往後民女定當竭力相報,”陸觀瀾這算是承下他這個人情,隻是這番話裏的意思,還是不想兩人有旁的什麽瓜葛。


    成墨也聽出陸觀瀾的意思了。


    別的女子會說以身相許,可陸觀瀾對他,卻隻說竭力相報。


    這是隻願當他門客的意思了?


    陸觀瀾看說了半晌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不免有些不耐煩。


    成墨信中隻說找到那乞丐,卻並未告訴她乞丐究竟人在何處,她今日冒著被陸秉言責難的風險趕過來,不過就是為了問清來龍去脈,知曉乞丐所在,便好迴去早做盤算。


    可成墨這樣遲遲不說,叫她心中頓時有了一股子氣。


    阿梨在一旁見著自家小姐臉色不對,又偷偷瞥了一眼上座的二殿下,見著二人氣氛不好,心下也是歎氣。


    想著若此刻幫著小姐的是李將軍就好了,若換做李將軍,定然不會明知小姐著急,還這樣耗著。


    正想著,卻聽外頭傳來叩門聲。


    子元守在前廳門口見了,一臉狐疑地看向楚玲。


    楚玲也是不解。


    這個時候,誰會來找殿下?莫非又是不知從哪兒尋來殿下別院之處的士官?


    陸觀瀾也聽見那叩門聲,同成墨一道朝大門處望去。


    就聽外頭傳來一個聲音:“二殿下!在下副尉張三枝,同將軍李盡一道求見!”


    陸觀瀾聽見張三枝的聲音一愣,隨即轉頭看向成墨。


    成墨什麽時候同李盡聯手了?


    成墨也是一怔。


    他卻是不知,這李盡來找他是何故,難道是為了——


    想著,成墨的目光落在陸觀瀾身上。


    隨即吩咐子元,“還不快去開門。”


    子元得了主子的令,這才忙趕去將門打開。


    隻見張三枝正站在門外,一臉堆笑朝裏頭看去,見著陸觀瀾果然在裏頭,不禁又是一笑。


    身後,李盡的臉色卻不大好,冷著臉看向陸觀瀾,又看了看成墨。


    見著這位二殿下臉色也不大好,不知為何,李盡這心裏頭便好多了。


    子元迎著二人進門,隨即又探出頭去,左右看了看,見沒人再來,這才轉身又將門關上。


    李盡一到廳中,便朝著成墨頷首,“見過二殿下。”


    隨後,像是無意間瞥見陸觀瀾一般,一副詫異之色,道:“喲!陸大小姐也在?可真是巧得很。”


    陸觀瀾不語,皺著眉頭低頭喝茶。


    阿梨在一旁看得直冒冷汗。


    這剛想著李將軍在就好了,這人就找上門來了。


    成墨見著李盡一來,也沒了先前的神思,臉色更是恢複了往日的謙和,笑著招唿李盡坐下,又叫楚玲上了茶。


    “卻是不知,李將軍今日為何突然造訪?”成墨笑著問。


    李盡自然是有能耐知道他別院所在的,隻是,他想要問個清楚,這位李將軍今日來此目的為何。


    哪怕真是為了陸觀瀾,那他也要親自問出來。


    李盡瞥了眼低頭喝茶不語的陸觀瀾,笑道:“聽皇後娘娘說,殿下近來少進宮陪賢妃娘娘,賢妃娘娘便時常念叨殿下,皇後娘娘見著賢妃娘娘實在孤單,便也常拉著賢妃娘娘在宮中坐坐,這不,今兒微臣進宮給皇後娘娘請安時,正巧碰見賢妃娘娘,賢妃娘年便托微臣來給殿下捎個話。”


    李盡這話說得是臉不紅心不跳。


    可陸觀瀾和成墨都曉得,這廝定然扯了謊。


    什麽賢妃娘娘托他來給成墨捎話,且不說李盡同成墨熟識與否,就是人家母子間真有什麽隔閡,也犯不著他一個外人來替人帶話。


    李盡說得坦然,成墨明知沒有的事,卻還是沒有戳破。


    隻道:“既如此,那多謝將軍代母妃傳話於我,我這兒也沒什麽好東西可以招待的,就請李將軍喝杯熱茶吧。”


    說著,成墨將茶盞舉了起來,對著李盡一笑。


    李盡也笑著端過一旁的茶盞,也舉起來衝成墨頷首。


    二人一同將一盞茶飲盡。


    就聽成墨又道:“若將軍沒別的事,那便恕不奉陪了,我同陸大小姐還有要事相商,就不送了。”


    說著,成墨衝子元微微點頭。


    子元立刻疾步走到李盡跟前,笑著躬身道:“李將軍,請吧。”


    雖說成墨方才將李盡的話給接下,可這會兒子趕人的態度可絲毫沒有溫柔。


    張三枝見自家將軍這就要被趕出來,那還得了?趕忙上前攔住子元。


    成墨見狀,眉頭一皺,“將軍可是還有什麽話?”


    原以為,是個知趣的也該順著台階下了走了便是。


    誰知,李盡卻忽然起身,衝著成墨頷首,“殿下莫怪,微臣還有一事,便是來瞧瞧,我這未過門的媳婦兒,究竟一天天的鼓搗什麽明堂。”


    此話一出,就連陸觀瀾都險些被口中的茶給嗆到。


    一旁的阿梨更是趕忙給陸觀瀾拍著背順氣兒。


    這廳中之人,也就隻有張三枝在一旁偷偷給李盡豎起了大拇指。


    好家夥,他將軍不愧是他將軍,當著二皇子的麵兒,也真敢說嘿。


    成墨也是心頭一驚,隨即猛地看向陸觀瀾。


    見著陸觀瀾也是一副詫異之色,心頭頓時安下許多,道:“李將軍既然是瞧媳婦兒的,怎的找來我這宅邸?難不成,我這宅院之中,還能藏了李將軍的媳婦兒?”


    李盡一笑,看向陸觀瀾,“你說呢?媳婦兒?”


    陸觀瀾眉頭緊鎖,驀地站起身,“李將軍慎言!”


    她是不知,李盡今日怎的忽然發起瘋來,竟說出這番話來。


    李盡卻又看向成墨,“殿下該不是還未聽說吧,外頭可將微臣和陸大小姐的事兒傳得沸沸揚揚。若是殿下沒聽說······”說著,指了指子元,“讓他去打聽打聽便是。”


    陸觀瀾此時胸口湧起一股怒意。


    成墨同她耗了許久也沒說出個原委來也就罷了,李盡還跑這兒來添亂,真是不知所謂。


    想著,陸觀瀾也不想管這二人如何,扭頭就走。


    阿梨見著小姐這迴是真生氣了,也忙跟了上去。


    經過張三枝身旁時,還瞪了張三枝一眼。


    張三枝這可就不樂意了,忙指著阿梨衝李盡道:“將軍您瞧見沒!那丫頭······她她她,瞪俺!”


    李盡見陸觀瀾走了,也不再同成墨多言,索性一頷首,“那微臣也不打擾殿下了。”


    說罷,也轉身離開。


    隻有成墨,愣愣看著二人相繼離去。


    直到一旁的楚玲問:“殿下,咱們要把陸大小姐追迴來嗎?”


    成墨卻苦笑著搖搖頭。


    若是她願意,就是刀架在脖子上,她都不會走。


    可她方才那樣頭也不迴便走了,說是真生了李盡口出狂言的氣,他是不信的。


    他怕的是,隻因李盡說對了。


    外頭的傳言並非傳言,而成真了。


    李盡追著陸觀瀾出了宅邸,卻瞧不見陸觀瀾的身影。


    連張三枝都有些疑惑,“誒將軍您說,這陸大小姐是長了翅膀能飛,也不能轉眼就沒影兒的吧?再說了,俺瞧她今日穿的可是裙子,哪兒能走這麽快的?”


    李盡朝前走了幾步,忽然頓住,又往後退了兩步,在成墨宅邸旁的一條小徑前站定。


    “出來吧。”


    陸觀瀾同阿梨正在那小徑深處站著,聽見李盡的聲音,陸觀瀾卻還是沒動。


    阿梨忍不住在一旁扯了扯她衣角,輕聲道:“小姐,要不咱們還是出去吧?”


    李盡早已聽見小徑裏頭的喘息聲,他這耳力過人的,就是隻耗子跑過去,他也知道往哪個方向跑的,又豈會不知裏頭有人。


    可見著陸觀瀾不出來也不說話,李盡心知,這丫頭這迴的確是生氣了。


    但想想,他又覺著,陸觀瀾生氣並非因他說出那番話,想到今日所得消息,便開口道:“你不是要找人嗎,我幫你找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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