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成彥今日“醉酒”而迴,明日自然還會來找她,到時少不了她應付。


    所以去尋成墨相助一事,就隻能交給阿梨。


    第二日一早,陸觀瀾起身梳洗一番,正用著早膳,就見王嬤嬤來了。


    “孫小姐,表少爺來了,說要請您出去喝茶賞花,”王嬤嬤一臉諂媚。


    陸觀瀾輕輕一笑,放下筷子,“如今周嬤嬤不在,倒是王嬤嬤當起了家。”


    王嬤嬤聽了這話,心中雖不滿,卻還是陪著笑臉,“孫小姐哪裏話,隻是不知這周嬤嬤去了何處偷懶,都有好些日子未曾瞧見。”


    陸觀瀾聞言一愣,這麽說,祖父讓周嬤嬤來京,劉家的人並不得而知。


    既然如此,自然也就沒道理能在半路攔下周嬤嬤,繼而得知這家書內容。


    可若是這樣,宋月梅又怎會知曉此事?


    這越琢磨,便越覺得事情不簡單。


    再想到昨日劉成彥攔她,可也就攔了那麽一會兒。若真怕她見了祖父,又怎會放她留在劉宅,一夜不過問。


    想到此,她越發肯定,祖父定然不在劉宅。


    陸觀瀾起身,朝周嬤嬤笑道:“走吧,別讓表哥等太久。”


    劉成彥正在前廳等著,想到昨夜自己被一杯放倒,實在有些丟人。


    今日一早醒來,還被父親數落了半晌,心中更是不服,便想邀了陸觀瀾出門賞花,屆時培養一番感情。


    正等著,就見陸觀瀾從內院出來。


    今日的陸觀瀾穿得很是素雅,霜色衣裙襯著如畫容顏,叫人看了直覺溫婉可親。


    劉成彥忙起身相迎,臉上笑容滿麵,“昨夜我在表妹麵前失了禮,這才來賠罪。”


    陸觀瀾見劉成彥一副歡歡喜喜的模樣,心中有些嘲弄。


    到底是蠢笨了些,平日酒量如何自己難道不知?一杯便倒,竟也沒起了疑心,實在是色欲熏心,蒙了眼了。


    心中雖是不屑,但她麵上依舊帶著笑:“那今日表哥可得好好陪陪我,若表哥不盡心,我可是要生氣的。”


    這番話帶著小女兒的嬌嗔,聽在劉成彥耳朵裏,隻覺陸觀瀾也對自己有意,心情便越發大好起來。


    “自然自然,今日表哥做東,好補償表妹的接風宴,”劉成彥說著,做了個請的手勢。


    陸觀瀾伸手撩了撩鬢邊碎發,垂眸一笑,一副嬌羞模樣。


    阿梨在一旁看了直感歎。小姐這演戲的伎倆,真是越發爐火純青。


    錦官城的茶肆園子很多,裏頭搭著戲台,不乏大戶人家常來喝茶聽戲。


    陸觀瀾下了馬車,抬頭看著茶園匾額上寫著“驚夢園”,再看裏頭,就見來往的沏茶小廝正四處招唿。


    陸觀瀾扭頭,衝阿梨點點頭。


    阿梨便會意道:“小姐,今兒早上您說好不容易來趟蜀中,想吃糖油果子,要不奴婢這就給您買去?”


    陸觀瀾笑著點頭:“去吧,早去早迴,路上小心著些。”


    劉成彥聽阿梨這麽一說,本想討好陸觀瀾,讓自己手底下的人去買,轉頭卻見陸觀瀾入了茶園,便忙跟了上去。


    望月樓內,成墨正抬筆作著畫,就聽婢女在門外稟報,說自稱陸觀瀾婢女的丫頭求見。


    成墨沒想到陸觀瀾這麽快就找上門,昨日派人打聽了劉家這位表公子,這才曉得陸觀瀾母家正是蜀中雲安票號的劉家。


    又聽楚玲說,劉家老爺如今抱恙。他便猜測,陸觀瀾此次來蜀是為她祖父。


    昨日瞧著她那表哥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他便特意為準備了“好酒”,難不成,陸觀瀾這是派人來感謝的?


    “讓她進來,”成墨將筆放下,在一旁躺椅上坐下。


    阿梨將陸觀瀾昨夜吩咐之事悉數稟明,又遞上一支碧璽簪子,正是陸觀瀾昨夜戴的那支。


    “小姐說,二皇子將來定然有用得上她的地方,到時她定會鼎力相助。”


    成墨聽得是一臉茫然,愣愣接過簪子。


    待阿梨走了,他才迴過神。


    敢情這陸觀瀾是請他幫忙來了?成墨不禁一笑。


    楚玲在一旁看著,忍不住開口道:“主子,奴婢覺得,還是不要沾染是非,如今宮中局勢不明,主子此次出來遊玩,賢妃娘娘還不知道,若是惹出什麽亂子,這——”


    成墨擺手打斷楚玲的話,“幫忙找人,能惹出什麽亂子。”


    楚玲還想再說什麽,卻見成墨有些不耐,便隻得住嘴。


    他想起昨夜陸觀瀾一席話,什麽叫人生在世太多意外?什麽叫他身居高位多加小心?他總覺得陸觀瀾話裏有話,卻又不太明白,她究竟想對他說什麽。


    想著,他歎了口氣。


    到底是緣分,既然都求到他麵前,他便幫一幫,順帶瞧瞧這位陸家嫡小姐,究竟要做什麽。


    至於將來是否用得上她,到時再說吧。


    茶園正唱著一出才子佳人的戲,台下喝茶聽戲閑話家常,陸觀瀾則同劉成彥坐在二樓的看台。


    陸觀瀾自然無心聽戲,隻是想著成墨是否會見阿梨。


    若他不肯見阿梨,那便也談不上什麽幫不幫忙。


    對於此事,她沒有十足的把握。畢竟她如今還沒幫他什麽,若成墨不信她能助他,也是沒辦法的事,到底也不過賭一把罷了。


    正想著,就見阿梨拿著油紙包的糖油果子上來。


    “奴婢認不得路,問了好些人才尋得,都說這家最好吃,小姐快嚐嚐,”阿梨笑著,將果子遞給陸觀瀾。


    陸觀瀾接過,眼中似是心疼一般,“傻丫頭,該是尋了好久,不知這一路是否辛苦。”


    阿梨聽出她話裏的意思,忙道:“不辛苦,很是順利。”


    陸觀瀾了然,該是見到成墨了。


    劉成彥也無心聽戲,眼睛裏全是陸觀瀾的一顰一笑,瞧著時辰差不多了,便道:“城外近郊有處莊園,是父親年前置辦的園子,如今才打理出來。那兒養著丁桂,此魚甚是鮮美,不如帶表妹去園子裏賞花,順帶嚐嚐這魚?”


    陸觀瀾聽得想笑,賞花?這個時節花期未至,哪兒有什麽可賞的。


    無非是想著法兒的帶她出去,欲行不軌罷了。


    還未等陸觀瀾開口,阿梨便道:“小姐今日的佛經還沒抄呢,小姐可別忘了。”


    “佛經?”劉成彥不解。


    陸觀瀾站起身,微微欠身,“母親過世的這些日子,我日日抄寫佛經,隻為慰藉亡母在天之靈,還望表哥體諒。”


    她話都這樣說了,劉成彥也不好再強求,隻得作罷:“那表妹先行迴去,晚些時候我將魚帶來。”


    陸觀瀾含笑點頭,轉身離去。


    佛經雖是幌子,卻也不假。


    母親離世後,她夜裏被夢魘驚醒,偶爾發呆,偶爾會秉燭抄經。隻是自打算計宋月梅後,她便沒再做了。


    想到此,她心頭一澀。


    從前母親還在時,時常同她講起蜀中過往。如今她迴來了,母親卻再也迴不來。


    晚膳時分,劉成彥果真帶著魚上門了。


    陸觀瀾懶得理會,便讓阿梨將人打發走。


    過了一會,阿梨迴來,將房門關上後,從袖中取出一張字條。


    上頭隻有五個字——城郊寶安寺。


    陸觀瀾記下,用燭火將字條燒了。


    “小姐,您是何時認識的二皇子啊?竟也肯幫咱們,”阿梨忍不住道。


    要說起來,她家小姐實在厲害,又是得將軍相救,又是得皇子相助,在尋常人眼中,實在非同凡人。


    陸觀瀾卻是一笑,“想來上天看我前世太苦,今生才待我不薄。”


    阿梨聽得一頭霧水,歪著頭滿眼疑惑。


    陸觀瀾笑著拍拍阿梨的手,沒再說什麽。


    是啊,今生她都覺得像是走了何等的大運,能結識這樣多的皇親貴胄。


    可是她並不覺得心安,畢竟這些人在她眼中,都是用來複仇的棋子。


    想來不覺諷刺,前世她一心隻想尋得良人,同夫君舉案齊眉,卻把她嫁給成野,讓她卷入儲位之爭。


    她這又是上戰場,又是做謀士的,卻落得死無全屍的下場。


    今生她滿心滿眼都是報仇,卻遇上這麽多相助的貴人。


    真不知,該說是可笑,還是可惜。


    翌日,劉成彥依舊登門拜訪,卻聽王嬤嬤說,陸觀瀾一早便帶著丫鬟出門,說是為亡母上香。


    劉成彥一聽,忙問去了何處寺廟。


    王嬤嬤也不清楚,“孫小姐隻說上香,並未提及要去哪處寺廟,想來她一個京中來的小姐,走不遠,該是去了城中的萬慈庵吧。”


    劉成彥卻不這麽想,隻怕陸觀瀾是知道了什麽,又問:“表妹可闖進過表外公的屋子?”


    王嬤嬤笑道:“這兩日奴婢都仔細盯著的,表少爺且放心,孫小姐沒機會進去。”


    劉成彥更覺奇了怪了,若沒進去,那便不會曉得人早已不在裏頭,更談不上去尋了。


    再說,就算曉得人不在宅中,又怎會曉得表外公究竟身在何處。


    隻是今日她忽然說去上香,實在叫他有些難安。


    想著,他還是覺著,先告知了父親才是。於是,轉頭便走了。


    這邊陸觀瀾正往寶安寺去。


    成墨打聽的事定然不會出錯,隻是為了不讓劉寒起起疑心,她便讓阿梨坐了馬車去城中的萬慈庵,自己則換了粗衣,從後門溜了出來。


    阿梨一早便打聽好了寶安寺的方向,隻是路途甚遠,她這一番走下來,就是到了日暮也走不到。


    正想在市集租輛馬車,就見一輛馬車忽然停在她身旁。


    車簾掀開,成墨的婢女探出頭衝她頷首一笑:“陸小姐快些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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