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時,永興坊茶樓。


    葉倫如約而至,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靜靜地等候著謝語的到來。


    他察覺到有些人若有似無的打量目光,等他看過去的時候,那些人立刻躲閃。


    葉倫抿了一口茶,心知這些人應當是認識原身。


    當年安慶公主下嫁平民的事情,可是鬧得沸沸揚揚,原身從一個平民百姓一飛衝天,成了皇親國戚,是不少人羨慕嫉妒的對象。


    而且原身目光短淺行事張狂,別人走私茶馬都是偷著來,偏偏他張揚得人盡皆知。


    這京城上下,但凡消息靈通一些的,都知道不可一世的駙馬爺,被皇帝下了詔獄。


    現如今看到他安然無恙的坐在永興坊茶樓裏,自然是好奇打量。


    葉倫佁然不動,慢條斯理地品著茶。


    不多時,謝語便身著一襲淡青色長裙,款款走入茶樓,看到葉倫後,露出一絲微笑,徑直走了過來。


    “駙馬久等了。”謝語微微一禮,坐在葉倫對麵。


    葉倫微笑迴應,“謝姑娘客氣了,不知昨日所贈之物是否合用?”


    謝語眼中閃過一抹精光,“果然如駙馬所言,香皂不僅清潔效果極佳,而且香氣宜人,今日早晨用後,至今仍能聞到淡淡的香味。”


    她不經意的看了一眼自己纖纖玉指,動作間帶著一縷香風,是那些世家千金用貴重熏香都得不到的效果。


    葉倫點點頭,開門見山的直接說道:“既然謝姑娘滿意,那我們便可以談談合作之事了。”


    謝語頷首,表情相當認真,並無商賈的市儈錙銖必較。


    “我在京城有幾間鋪子,專營一些新奇特的物品,香皂如此獨特,若能大量生產,定能大賺一筆,駙馬可願與我合作?”


    葉倫微微一笑,心中早已有了打算,“正有此意,不過,香皂的製作工藝乃是秘密,若要合作,需得保證此工藝不外泄。”


    謝語鄭重地點頭,“這是自然,商業之道,誠信為本。我可以保證,香皂的製作工藝絕不會外傳。”


    葉倫很滿意,他就喜歡直來直往,香皂不過是一個小東西,他沒精力也不願意花心思在上頭。


    “如此甚好,我們可以按照利潤五五分成,謝姑娘負責鋪子的銷售和推廣,我這邊負責香皂的生產和供貨。”


    謝語略一思索,便欣然同意,“好,就依駙馬所言,我們合作愉快。”


    兩人相視一笑,舉杯相碰,慶祝二人達成合作。


    “對了,駙馬。”謝語忽然想起什麽,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包裹,“這是昨日所用香皂的銀錢,請駙馬收下。”


    葉倫接過包裹,感覺到分量不輕,遠超一塊香皂的價值。


    謝語美眸閃過一絲笑意,“駙馬真誠與我合作,我自然也要拿出誠意。”


    聞言,葉倫搖頭自嘲一笑,原來謝語隻知道他囊中羞澀。


    現如今請人生產香皂和采買原材料都需要錢,他也就沒客氣,大大方方的收下。


    “謝姑娘如此爽快,倒讓在下有些慚愧了。”


    謝語微微一笑,“駙馬不必客氣,合作共贏,方能長久。”


    就在此時,一個茶壺摔在了地上,發出一聲刺耳的破碎聲。


    一名身著華麗錦袍、頭戴玉冠的男子大步流星地衝了過來,他的臉上帶著怒氣,雙眼如鷹隼般銳利地怒瞪葉倫二人。


    他怒吼一聲:“謝語!”


    謝語聞聲抬頭,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認出來人是自己的未婚夫曹武。


    曹武徑直走到謝語麵前,指著她的鼻子,語氣憤怒輕蔑:“你這不守婦道的女人,竟敢與一個有婦之夫私相授受!”


    茶樓內頓時鴉雀無聲,所有客人的目光都明目張膽地看過來。


    有人竊竊私語,有人豎起耳朵想聽個究竟,還有人幹脆放下手中的茶盞,饒有興致地看起了這場突如其來的鬧劇。


    葉倫微微皺眉,他可不想被人當樂子看,於是緩緩站起身來,試圖平息事態。


    “這位公子慎言!事情並非如你所想,我們隻是在商談生意上的合作,並無他意。”


    然而,曹武卻不屑地揮了揮手,打斷了葉倫的解釋。


    他冷笑一聲,目光中充滿了輕蔑:“嗬,一個攀附公主吃軟飯的窩囊廢,也敢來教訓我?”


    “我乃世襲罔替的宣平候!你算什麽東西!”他的聲音逐漸提高,帶著幾分咄咄逼人的氣勢。


    “你仗著公主的權勢走私茶馬,早就該被推到午門斬首!”


    這番話如同一記重錘,狠狠地擊在葉倫心上,他的臉色驟然冷了下來,目光變得銳利如刀。


    跟隨朱元璋打天下的開國功臣,被分封為六國公二十八侯,各個都是有實權有封地的老將。


    但這位宣平侯曹武不過是繼承了老爹的爵位,是個實實在在的酒囊飯袋。


    侯爵和駙馬都尉都是從一品,他雖然被便宜老丈人罰俸三年,但是品級未降。


    同樣的品級,曹武大庭廣眾之下怒斥羞辱,他若是不反擊,也就不用在京城混了。


    葉倫冷哼一聲,厲聲喝問:“宣平候此言,可是質疑皇帝的聖旨?”


    “陛下罰我三年俸祿,你卻要將我推向午門斬首,莫不是覺得陛下聖斷有誤?”


    聖旨寫得明明白白,誰敢質疑聖旨,就是不給老朱麵子!


    這句話如同一盆冷水,澆在了曹武頭上。


    他猛地一愣,臉上的表情由怒轉驚,雖然平日裏紈絝慣了,但他也深知在天子腳下,錦衣衛耳目聰明。


    若是這番話傳到皇帝耳中,他這侯位怕是要難以保住。


    曹武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當今陛下英明神武,駙馬都尉,莫要胡說!”


    他不敢麵對葉倫,立馬轉身,將矛頭對準了謝語。


    指著謝語,聲音中帶著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女子三從四德,以夫為綱,你一個待嫁之女不好好在家待著,跑出來私會外男,實在是有辱門楣。”


    “本侯爺要與你退婚!把我曹家的萬兩黃金聘禮還迴來!”


    謝語聽到這話,心中一震,她強忍住心頭的屈辱,深吸一口氣,“宣平候不要血口噴人,大庭廣眾之下,何來私會一說!”


    “還敢狡辯!莫非要我將昨日的事情說出來?”曹武冷哼一聲,一臉的勝券在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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