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鵝毛大雪。


    藥房一片冷清。


    蘇辰做了一個簡單的棺材,將陳戈老邁的身體,連同那一陶罐三百兩銀子一起放入其中,守靈三日,就會下葬。


    “許爺,節哀!”


    “這些年我們這些下賤人受了您跟陳老不少照顧,這些是我們的心意,賄賂一下李管事,總能送陳老去城外安葬的……”


    數名小太監,拎著一個小包裹放置在了蘇辰的麵前,寬慰了兩句,幫著處理了一些事務,就要離去了。


    包裹沉甸甸的。


    顯然裏麵都是銅錢,還有散碎的銀子,都是這些宮女太監們忍受著盤剝,省吃儉用節約下來的。


    在皇宮,沒銀子打點孝敬,會生不如死的。


    “銀子我就不要了。”


    “我隻想知道,陳老死的前些夜,我去藏書樓時,到底發生了什麽?”


    陳老病的蹊蹺。


    原本十年的壽數,直接耗盡,一.夜就病了,然後死了。


    身軀腐朽的氣息。


    一瞬間枯竭老邁。


    這一切都太像是曾經的張貴了。


    “這……”


    幾名小太監麵麵相窺,顯然是知道些什麽。


    對此。


    蘇辰緩緩合上棺蓋,一雙眸子平淡,給麵前的幾名小太監各自倒上一杯熱茶。


    “小寧子,你三年前,因為打碎了貴人的酒杯,直接被打的皮開肉綻,要不是陳老給你上藥,細心早顧,你那天晚上就該死了。”


    “還有你,小李子,你偷了陳老的一罐子藥酒,這是禁軍大爺要的壯陽酒,要不是陳老替你遮掩,伱早該被禁軍大爺尋個由頭打死了。”


    蘇辰緩緩講述,兩名小太監皆是羞愧的低了下頭。


    隨後。


    蘇辰看向了仰頭的最後一名小太監,眸子深沉,繼續說著。


    “季雲,你的確不欠陳老的。”


    “可是你欠我的。”


    “我救過你的命,你還欠我銀子!”


    三名小太監滿臉羞愧,但還是咬牙硬挺著勸說著。


    “許爺。”


    “咱們隻是小太監,根本鬥不過管事的。”


    “更何況。”


    “管事上麵還有人。”


    “作為玄色太監,就算大家夥都叫你一聲許爺,但你不能真的在這皇宮把自己當爺,您不要命,咱們兄弟還要命的……”


    “別問下去了,陳老就是受了風寒病死的……”


    說完,季雲喝完桌上的茶水,領著另兩名小太監,就要告辭離去。


    “三……二……”


    下一刻。


    三名小太監倒在地上,神色恍惚了起來。


    在茶水裏,蘇辰加了點料。


    很快。


    事情就一五一十的被講述了出來。


    事實上。


    如同陳老這樣暴斃的老太監,在近期皇宮裏,並不算少數,所有人都以為這隻是下雪凍死了多些老太監而已。


    但是,季雲卻知道一件事情。


    這些暴斃的老太監之前,都被一個人召見過,執掌太監名冊的藍袍管事,李喜公公。


    “唉!”


    蘇辰幽幽歎息。


    木須般的觸手,在身體上湧動。


    轉瞬間。


    他又變成了前些夜裏,驚擾聖駕的那一尊三品無名小卒模樣了。


    “玄色太監?”


    “我是,但也不是。”


    “陳老嘴硬心軟,在這藥房也算照顧了我三年,叫我養藥,還有藥理,我攢夠了三百兩銀子,本來想要在出宮的時候送給陳老養老,償還這一份師徒感情……”


    “可為什麽偏偏不讓我如願……”


    “讓我非要目睹熟悉之人的死去……”


    這一刻,蘇辰踏出了藥房。


    唿唿——


    冷風不斷的吹。


    蘇辰看了眼頭頂被風雪所遮蔽的冷陽,揉了揉手掌。


    今日,有人要死了!


    或許。


    隻死一個。


    或許,會死很多人。


    ……


    ……


    大內案牘庫。


    燈火搖曳不定。


    有一名身著藍袍的蒼老太監,正盤坐在坐墊之上,不斷的吞吐著黑白之氣,轉瞬間,他體內氣機暴漲。


    原本看看四品暴氣境後期的氣機,刹那,就衝破到了暴氣境巔峰。


    “有效果!”


    “這效果太強了!”


    “穆公公,這神秘殘卷配合起來這一門奪命秘術,真的有效果,短短三天的功夫,我就從四品初期,一路攀升到了四品圓滿了……”


    “隻要再多吞噬幾個人,哪怕是三品凝罡,也有一線希望……”


    李喜一陣狂喜,忍不住低聲驚唿。


    要知道。


    自四品初期,到四品圓滿,哪怕是武學驕子,都需要至少三個月的時間才可以。


    而他。


    隻用了三天。


    而所需要的代價,不過是一些老邁的太監而已。


    “多謝穆公公賜下此術。”


    “屬下必會鞍前馬後效勞!”


    李喜忠心的說著。


    噗!


    下一瞬。


    他就眸子瞪大,不可思議的看著胸.前透過的手掌,在他麵前,一身紅袍,白發蒼蒼的穆玄大總管,正用錦帕捂住口鼻,滿臉的嫌棄。


    “隻是用你實驗一下而已。”


    “知道這是什麽嗎?天下第一紫袍,張貴,自妖魔山脈得到的吞天魔功,雖說隻是殘卷,也不是你這垃圾可以妄圖染指的……”


    李喜死了。


    “這門借命秘術有用……”


    “看來,那位說的不假,跟他的交易可以繼續下去。”


    穆玄,取走李喜身上的秘術殘卷,冷冷一笑,就要離去。


    這時。


    一股股的寒風,自窗外湧了進來。


    不知何時。


    窗戶開了。


    “什麽人?”


    穆玄陰沉的眸子,朝著身側望去,赫然看到了原本死去的李喜麵前,多出來了一道黑色身影。


    眸如冰,脊骨如劍,背負雙手,頗有幾分狂意。


    “是你?!”


    “區區三品白髓,竟然還敢出現在我的麵前,簡直不知死活!”


    “你什麽時候來的?”


    穆玄臉色瞬間猙獰了起來。


    區區一名三品白髓,狗一樣的東西,竟然讓他在小皇帝麵前丟臉了,還讓他被紅袍嘲笑了許久。


    更何況。


    他的秘密,還被發現了。


    今天,他一定要弄死這個家夥!


    “這李喜是我想要殺的,可偏偏被你給提前殺死了。”


    “所以……”


    “你應該怎麽賠我?”


    蘇辰轉身,看向了這位大內第一紅袍。


    “賠你?”


    “咱家送你下地獄!”


    穆玄衣袍鼓動,渾厚的怒罡,在這一刻狂湧,化作蒼龍一掌,狠狠殺來。


    他就不信了。


    就算這小子有古怪,但說到底就隻是一個白髓三品,還真能打得過他這尊二品怒罡境高手不成?


    “何必尋死?”


    蘇辰一陣冷嘲。


    “虛張聲勢!”


    “你要真能打得過二品怒罡,當時跑什麽?”


    穆玄眼中浮現譏笑。


    跑?


    蘇辰一陣搖頭,麵對這怒罡蒼龍一掌,佁然不動,看向了屋外的風雪,閉上了眼眸,迴憶起了那位紫袍的風雪一劍。


    “還敢閉眼?”


    “好膽!”


    轟!


    怒罡蒼龍湧動來。


    然而。


    下一瞬。


    屋外漫天風雪狂湧,十丈風雪轉瞬匯聚,斬碎這案牘庫的屋舍,迎著這第一大內總管,倒劈而下。


    “這招式……”


    “啊!”


    “你是紅袍……蘇……”


    穆玄眼神驚恐,瞬間想起了蘇辰的身份,再想要求饒,已然來不及了。


    無頭屍骸倒在了地上。


    浸染透了這滿地的風雪。


    “當時為什麽要逃?”


    “因為殺你會我的暴露身份,完全不值得啊。”


    “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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