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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線又拉迴了現實,不禁想起那一天,人生轉為灰白的日子。


    她懊惱的皺起眉頭,坐在高大的榕樹下,鴉城名不副實,其實連一隻烏鴉都見不著。但坐在老樹盤錯的巨大樹根下,望著暮靄夜色沉沉,沮喪的心驅使林瓏好似真的聽到了一聲聲淒厲的鴉鳴。


    不行,腦海中的那幅畫麵,還是揮之不去。


    那日林瓏在執行警隊任務,跟蹤流竄到鴉城裏的傳銷詐騙集團,集團首腦會在本市的一家豪華酒店舉辦所謂[交流會]。戴著墨鏡,哼著情歌的林瓏萬沒有想到,在車裏等到首腦之前,居然能看見西裝革履的他挽著一名苗條婀娜的知性女子朝酒店走去。


    他們互相凝望的默契,十指纏綿的緊扣,緩緩踱步的溫馨,林瓏實在不能說服自己他隻是跟朋友來酒店裏辦事。她不顧手上的任務,急匆匆的上前,雙手按住他的肩膀,不住的問:“她是誰,告訴我她是誰?”


    他看著林瓏的眼睛,林瓏也看著他。隨後那女子淺淺一笑,問好道:“你就是林瓏吧?”


    林瓏沒想到這插足者居然作出正室的做派,她強忍住,不讓滾燙的淚水往下掉,質問他:“她居然還知道我,我卻不認識她!”


    女子抬起眼,看了一下尷尬的他,道:“你若不忍心,就讓我來說吧。林瓏,你家世顯赫,也冰雪聰明,條件優渥,沒必要在我未婚夫身上浪費時間。”


    未婚夫?


    林瓏扣緊西裝的手指突然鬆了,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你是他未婚夫?”


    女子點點頭,道:“我們在一起五年了,今天是雙方家庭見麵訂婚的酒席。事情就是這麽簡單,我原諒了他,當然,我也不怪你,你也是可憐人,祝你好運。”說完挽著他慢慢的穿過酒店自動門,踩上紅色的地毯上了二樓。


    林瓏感覺到自己二十多年的自尊,在這一刻被踐踏、撕碎殆盡。


    她好像又聽見了厲聲尖叫的鴉鳴,將她拉迴現實。她抬頭尋找,榕樹茂密的枝葉,遮蔽她的視線,她的視線不由得在空中搖擺不定,突然,烏鴉的幻覺朝她襲來,尖喙狠狠啄進她額頭中央、兩眼之間的地方,她感到一陣尖銳、鑽心地疼痛。


    我再也堅持不下去了……


    林瓏緩緩從槍帶中拔出警槍,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自己,好像能在那狹小的黑暗中找到解脫的辦法,好像能在槍管中看到一點亮光。


    榕樹枝幹狠狠的抖動了一下,樹葉簌簌落下,好像是樹上有人。林瓏心裏莫名慌張,將警槍收迴腰間。一個瘦小的身影從樹上掉了下來,重重地摔在了林瓏的麵前,四腳朝天,疼的齜牙咧嘴。他的臉上都是淤血,一隻眼睛腫的都看不見縫,明顯是和人打架了。


    “衛啞白,你藏在樹上做什麽?”林瓏斥道,她還想問,你是什麽時候藏在上麵的,但想來也明白,自己在樹下黯然自傷的場景,他肯定也看得一清二楚,也不好意思說出口了。


    “恐龍姐啊,你小聲點,我被六個人追著打呢,還好我突圍出來,跑到樹上,暫時躲過一劫,你如果把他們招來了,就得幫我打跑他們。”衛啞白揉著淤青的膝蓋頭,強行微笑,模樣滑稽的很。


    林瓏擦了擦淚痕,問道:“你這臭小子,又惹什麽事情了?”


    “沒啥,就是短人錢了,追著我要債。”


    衛啞白這小子,隻有十五六歲,犯的事情一點也不少,若不是總有牧師求情,看他無父無母,身世可憐,他的身上早就檔案累累了。林瓏歎了一聲道:“你能不能讓牧師少操心一些。”


    “你不用恨鐵不成鋼。”衛啞白站起來,坐在林瓏旁邊的樹根上:“你能不能讓我少操心一些。”


    “我用得著你管?”林瓏白了他一眼。


    “如果不是我管你,我現在就是對著一句豔屍說話了。”


    “你果然在偷看!”林瓏怒道。


    “恐龍姐,拜托你,是我先到的好嗎。我從來不喜歡看苦情大戲,你擱這給我演了半天,看的我莫名其妙。”衛啞白嘴巴很毒,林瓏一把抓住他的手扭到肩膀後:“反正我心情不好,抓你迴去仔仔細細查一遍,你身上肯定有不少案底。”


    衛啞白身上有傷,被這麽折騰哪裏受得了,哭著求饒道:“別搞我啊,我最近可沒犯啥奸犯科啊。”


    “還沒有,你在街上摸了多少次錢包?”


    “我急用錢啊,包裏的其他東西,我都原樣寄迴去了。”


    “你還挺有職業操守,你在學校裏能花什麽錢?”


    “拜托,學校裏的牛鬼蛇神可多了,專門找我這種爹媽隻管生不管教的孤兒野種麻煩,我若不搞點錢,上下打點,再從學校請幾位大哥罩著,我能活到現在嗎?”


    林瓏看他說起自己的身世毫不在意,開誠布公。林瓏十三歲時第一次見到衛啞白,那是他被其他調皮的孩子圍著捉弄,他居然抓起了一團牛糞,追著那些孩子扔,三個欺負人的調皮鬼被牛糞嚇得哇哇大哭,場麵讓她差點笑死。現在迴想起來,卻有些同情這個孩子,他十幾年來想必一直這樣走過,她打趣道:“以後誰欺負你,就跟我說,我來罩著你。”


    原以為衛啞白找到靠山後會欣喜異常,但他隻是淡淡的說:“得了吧,我連這種小事都搞不定,要去求人的話,以後還怎麽混?”


    “你不是還請社會上的人來幫你平事兒嗎?”


    “不一樣的恐龍姐,我不願欠別人的,而且,那些家夥也不是什麽好鳥,我也在一步步算計他們的。”


    “你這樣下去,前途會被你親手毀掉的。”


    衛啞白哈哈一笑:“看,這就是富貴人家的大小姐和我這種小老百姓不同的地方,前途不是每個人都能談的起的啊,我這種孤兒雜種,哪能奢望談什麽前途,我父母把我丟在羊群裏的時候,我的前途就已經毀了。我最大的願望,就是找到我的父母,看看他們究竟是誰,為什麽要把我拋棄。如果隻是因為養不起我,那我認命,如果是因為看我不順眼,我就狠狠揍他們一頓。”他伸手摟過林瓏的肩膀,擺明是占她便宜,但林瓏偏偏覺得,此刻有個依靠,讓她稍感安心一些,衛啞白繼續說道:“所以請你們這些能談前途的大小姐不要浪費自己的條件,你即使再慘,還有爹媽關心你哩,知足吧,恐龍姐。”


    衛啞白又悄悄在她的細腰上摸了一下,撓的她心癢癢,林瓏斥道:“你的手給老娘放安穩點。”


    衛啞伸了伸舌頭,站起來,瀟灑的說了一句:“我要繼續跑路了,恐龍姐,今天就到這了,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不要來找我。”說完一溜煙跑掉了。


    神經兮兮,林瓏看他逃跑的身影,覺得十分有趣,為什麽他的身世差我甚大,但活得卻別我精彩的多?


    我是不是能活得跟他一樣精彩,而不是從小到大,都在父母的安排下生活,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一大堆的條條框框圍著自己,反而讓自己枯躁起來?


    林瓏胡思亂想了一會,站起來決定再好好思考下今後的路。忽然覺得腰間空空的,少了什麽東西。


    她往口袋摸去的時候,心裏一沉,罵道:“衛啞白,警察的錢包也敢偷,你小子找死啊,裏麵還有我的警員證呢!”她邁開大步,朝衛啞白追了上去。


    燈火通明的鴉城,一個女刑警,為了追迴某樣東西,追著一個少年奔跑。


    到這裏的時候,夢醒了。


    衛啞白從黝黑的禁閉室裏醒來,撓著自己淩亂的頭發,抹了一下眼角的淚,夢境如同就發生在昨天,真實得讓他心痛,他隻得輕輕說道:“林瓏,一定要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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