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一搖頭,“一箭穿胸過,太後為了護住皇上,怕他再受傷害,抱著他滾進馬車底下的時候,再次將箭尖往裏送了幾寸,且箭上有毒,恐怕……”


    說到這裏,墨一有些說不下去,其實他一直有些看不上這個太後的。


    除了家世不錯之外,什麽也不管,就像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主,怎麽看,也不值得小主對她那麽上心。


    然而,今天這事一出,他卻再也說不出什麽了。


    無他,就那一箭,莫說一般的女子,就是他們這些暗衛中箭的那一刻,也隻會繼續用身體護著主子,可她卻將危險降到了最低,且拚著自己的命不要,去救主子。


    這份大義讓墨一動容。


    就在這時,裏麵傳來爆怒的聲音。


    那是屬於小皇帝的。


    “為什麽不敢拔?不拔.出.來怎麽救她?”


    “朕看你們都是廢物,還大夫,都給朕治,若是治不了太後,朕要你們全部人陪葬。”


    小皇帝的聲音很大,院子裏眾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也明白了秋玨恐怕兇多吉少了。


    小桃紅直接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來,秋嬋冷著臉迴頭看了一眼屋子,而後直接往外走。


    至於小草,亦是小臉上掛著淚痕,衝著屋子跪在邊上,一步也不挪開。


    太後重傷垂死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外麵,夜半經天時,陸湛到了。


    第一件事就是從外麵開始動手,墨一第一個發現,出去將人帶了進來。


    “你們這些廢物,保護不好你們的主子也就罷了,如今連一個女子也保護不了,真不知道皇家養你們是做什麽吃的,都給我滾開。”


    陸湛一劍揮開所有要上前的暗衛,直接到了門外。


    墨一攔住他,雖然沒有接到主子的命令他們不可以動手,但不代表他會放陸湛進屋。


    “想動手?”


    他嘴角露出一抹冷酷的笑意,劍指墨一,眼底卻閃著興奮。


    墨一知道他早就想和自己一戰了,但他們從未交過手,畢竟暗衛練武是用來殺人的,而非爭鬥。


    但若是陸湛想硬闖,說不得要打過一場才算數。


    兩人眸子中都蘊起了戰意,墨二他們已以退後,就在這時,屋子裏傳來小皇帝的聲音,“讓他進來。”


    陸湛的氣勢猛然一鬆,劍尖歸鞘,一手推開墨一,推門而入。


    屋子裏的光線並不怎麽好,外室無人,陸湛握著劍的手緊了緊,這才繞過屏風往裏走。


    一屋子七八個老者皆圍在床榻前,還有人在桌上寫著東西,雖沒什麽聲音,但亂糟糟的看著讓人心煩。


    陸湛一見之下就蹙眉,周身的冷意湧出,幾個老大夫連忙往旁邊退。


    為他讓出一條道來。


    陸湛抬腳往前走,這時小皇帝招手,道:“快過來瞧瞧,看看能否把她身上的箭拔下來。”


    一天的時間,那支箭還留在秋玨的身體裏,箭身其他地方已經折斷拿下來,但還是沒人敢拔。


    就這樣一直拖到現在。


    小皇帝很害怕,問過這麽多的大夫,都無人敢下手,生怕拔了劍就會讓人殞命,再說這可是太後啊。


    宮中的太醫治病,一般都采取保守治療,一個小病都按大病來治的,這麽恐懼的傷口,他們哪怕碰?


    陸湛掀開層層帳幔,此刻的秋玨正趴在桌榻上,被子蓋到腰上,後背那裏有一根斷箭,周圍的傷口已然發黑,“有毒?”


    小皇帝點頭,“你可有把握?”


    陸湛按了按秋玨的傷口,半晌才搖頭,“我去找一個人。”


    說完便大步離開了,小皇帝依舊留在原地,喚來小桃紅打了水,他親自給秋玨清洗傷口,小桃紅本欲接手,卻被小皇帝阻止。


    怕她沒輕沒重,再讓秋玨傷上加傷,小桃紅這才罷手。


    陸湛歸來的時候,秋嬋也到了。


    兩人身後各跟著一人,這一次沒有人攔他們。


    兩個大夫一進來就要給小皇帝見禮,小皇帝連忙說道:“不必多禮。”


    陸湛先開口,“這是我秋家的大夫。”同時示意老者上前,小皇帝起身讓到一邊。


    而秋嬋亦對她帶迴來的人說道:“你出去吧!”


    小皇帝早就知道秋嬋的身份,並沒有多說什麽,想來這位也不是尋常大夫。


    其他大夫表情各異的站在旁邊,一步也不敢邁過來,生怕小皇帝罵他們。


    那邊,兩位大夫診完脈,又看過傷口之後,竟同時起身。


    “如何了?”


    陸湛帶迴來的大夫姓範,他最先開口,“娘娘傷的按理說是心脈,但方才老朽把脈,卻感性命無憂,實在怪異。”


    另一人同時開口,“毒不至心脈,便無大礙,如今最關鍵的是要將箭拔出,否則再拖下去,定然有性命之憂。”


    小皇帝隻聽他們說,眼下秋玨沒有性命之憂,至於其他的,他不在意。


    當即同意拔箭,範大夫和蘇大夫同時對視了一眼,道:“老朽沒把握。”


    “如今的問題是,箭身與心髒的距離太近,恐怕隻有半寸,如今娘娘昏迷不醒,若是期間微微動一下,那便會立刻喪命,再者拔劍的同時也要找一個內力深厚之人護住心脈,再配上一個手穩的高手拔箭,我等隻能指導。”


    兩個人.大概說了一下流程,此刻已是子夜時分,但整個屋子也沒人敢睡,亦沒人想睡。


    小皇帝將那些沒用的大夫趕出屋子,再喚了墨一進來,再加上陸湛與秋嬋,高手這塊人是夠了。


    可這就有個問題,秋玨畢竟是當朝太後,傷的位置又是在胸口,秋嬋是女子,又是她的貼.身婢女,自然可以近身,那拔箭的任務就交給她。


    陸湛與墨一隨著等候出手,但秋玨若是醒來該怎麽辦?


    最後小皇帝拍板,叫醒她。


    由於失血過多,秋玨已然昏迷一天了。


    範大夫給出的解釋是,人進入了深度昏迷,這是一種自我保護。


    但他們也知道,秋玨若是醒著,還可以控製,若是突然醒來,沒有辦法防備,隻需一刹那,可能就沒命了。


    於是,由範大夫出手,施針將她強行喚醒。


    秋玨一睜眼就看到很多張臉在她麵前晃來晃去,晃得她頭暈。


    然後再一動,卻感覺全身無力,還伴隨著心慌,胸悶,喘不上氣來。


    “娘娘,您醒了。”秋嬋本就守在旁邊,見她醒來連忙過去按住她,不讓她亂動。


    “您可別動,箭尖還在身體裏呢!”


    秋玨有氣無力的再喘了幾下,才問道:“你們怎麽都在這?”


    她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這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你別說話,聽我說。”


    小皇帝蹲下.身子,偏著頭與她說話,秋玨的臉剛好朝著這邊,兩人就這樣離得很近很近。


    近到,秋玨都能數得清小皇帝的睫毛。


    她思維有些跳躍。


    “你為了救我,替我擋了一劍,你還記得嗎?”


    小皇帝的聲音很輕,似是怕嚇得她。


    秋玨腦子一轉才想起早上那件事,連忙問道:“那你怎麽樣?有沒有受傷?”


    她神情緊張,說著就想起身看小皇帝,結果還沒動就被一隻手按在肩頭,“你別動了,我沒事。”


    “你把我保護的很好,一點擦傷都沒有,你看我都好好的。”為了證明自己真的沒受傷,小皇帝還特地站起來轉了兩圈。


    見秋玨神情放鬆下來,這才繼續蹲下.身子,與她平視,“我沒事,但是你受傷了,那箭上有毒,如今箭身在你的身體裏,需要把它拔.出.來。”


    “哦,那就拔吧!”秋玨趴在那裏,背上根本用不上力,有些難受。


    “會很疼,在這期間你不能動,秋嬋來拔箭,我就在這裏陪著你,若是你疼就咬我的手,千萬不能動,好嗎?”


    小皇帝像哄小孩子似的,輕聲慢語的同她說話。


    秋玨本想說,我又不是小孩子,但看到小皇帝那認真又隱忍的神色時,乖乖閉上嘴,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可在看到小皇帝遞過來的胳膊時,有些不好意思,將其推開,“本宮沒事,讓他們快點動手吧!這樣趴著實在難受,還是喜歡躺平了睡。”


    幾人都無言了,他們擔驚受怕的要死,可當事人卻完全沒當一迴事。


    見她心態良好,眾人也不再多說什麽,秋嬋記住了大夫的叮囑,放下帳幔,自己坐到了床上,而小皇帝將將自己的胳膊遞到裏麵,另一隻手則輕輕的放在秋玨的背上。


    一再的叮囑,“要是疼千萬不能動,知道嗎?”


    秋玨已經懶得理他了,她感覺秋嬋將她的衣衫劃開,而後有刀在她的背上劃過,有液體流出,她的頭腦有些暈乎乎的,便不再感受身後的動靜。


    盯著小皇帝伸過來的胳膊,突然有些奇怪,他的小臂上光潔白皙,但隱在袖子裏的內側,卻有斑斑痕跡,像是被鞭子打的。


    隻是那裏若隱若現,她也看不真切。


    秋嬋用小刀將秋玨背上劃了幾刀,以便能準確的握住箭身,不讓它偏移。


    鮮血淌落,劃過皮膚滲到床單上,很多便是一片血紅。


    秋嬋深吸了一口氣,手掌輕握,對秋玨說道:“娘娘,您忍著點,馬上就好。”


    秋玨嗯了一聲,左手扒攔著小皇帝的衣袖,覺得很礙事,於是,她的手往前移了移,繼續扒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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