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一本來不欲理會,可聽到最後一句,生生的勒住馬的韁繩,一聲長嘶過後馬車才堪堪停下來。


    因為慣性秋玨的身子一時沒穩住,直接向前撲去。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雙柔嫩的手忽然從旁邊穿過她的腰,似乎想拉她迴去,奈何力氣太小。


    自己也被扯的身形不穩,直接摔了下來。


    隻聽撲通一聲,墨一迴頭就看到兩位主子狼狽的模樣,他立刻閉眼,拉過簾子將其遮住,自己則跳下了馬車,背過身子。


    這都什麽事啊!他什麽也沒看見,什麽也沒看見。


    秋玨是結結實實摔在了馬車上,破木板硌得她全身哪都疼,感覺肋骨都斷了。


    最讓她無言的是,背上還多了一具熱乎乎的身體,極具重量。


    正是小皇帝。


    “你沒事吧?”小皇帝緊張地問她。


    “你再不起來,我就有事了。”秋玨咬牙切齒的說道,雖然小皇帝並沒有多重,但是她也隻是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被他這麽一壓,都快吐血了。


    她堂堂天朝太後,馬車沒坐穩,摔了個狗啃泥,還要不要見人了?


    他們這邊的動靜並不小,若不是墨一那如中央空調般,嗖嗖的往外冒冰刀子,早就有人指指點點了。


    秋玨被小皇帝扶了起來,好在沒什麽大礙。


    “你能不能別鬧了。”秋玨一邊揉自己的老腰,一邊蹙眉,“我入淮南王府,不隻是因為秋嬋,如今很多線索都指向淮南王,他人在淮安城,你們去想辦法,我不是想著去王府瞧瞧,看有沒有什麽有用的線索,好幫你啊!”


    小皇帝一聽,立刻恢複了那個軟萌的小神情,“可是,我不想太後冒險。”


    “我不去,難道讓你去?”秋玨無言的翻白眼,還好這孩子依舊好糊弄。


    “好,我去。”小皇帝一幅雄赳赳氣昂昂的樣子,吩咐墨一去淮南王府。


    秋玨:“……”她說了什麽?


    她是那意思嗎?


    是嗎?


    “你別鬧了。”這可是皇帝啊,先皇打了二十年才得來的江山,如今就唯有這一個繼承人,讓他去犯險,若是叫旁人知曉,非扒了秋玨的皮不可。


    小皇帝一臉的認真,“朕心意已決!”


    氣得秋玨破口大罵,“還心意已決,決你妹!”


    墨一這個冰塊聽到這話,被驚得腿都不聽使喚,抖了一下差點沒掉下馬車。


    他瞬間收迴心神,心中默念,我什麽也沒聽到。


    那可是太後啊,太後!


    比國母更尊貴的女人,怎麽能說出這麽,這麽粗鄙的話來!


    至於小皇帝,則諾諾的說道:“朕沒有妹妹。”


    秋玨也是被氣糊塗了,當下做了幾次深唿吸,才緩過來,“我是說,皇上乃萬金之軀,不能冒險,你若有個什麽事,我怎麽和太皇太後交代,怎麽和天下人交代?”


    最主要的是,你若沒了,我這個太後是不是要升級做太皇太後了,那這輩子,下輩子也別想出宮了。


    “可你若出事,誰給朕交代?”


    小皇帝聲音很低,帶著幾分落寞。


    秋玨心裏的氣瞬間如氣球泄了氣般,消失的無影無蹤,這孩子也是關心她,在意她。


    “不會有事的。”秋玨費盡心思的勸他,“你看,我從小養在閨閣中,之後就一頂轎子抬進宮了,連宮門都很少出,這裏根本沒人見過我,我怎麽會有危險呢?”


    這個說法應該可以吧?


    “那朕去的話,他們更不認識了。”


    秋玨無言,話題又轉迴來了,還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兩人在馬車裏吵吵鬧鬧,直到馬車重新停下來,也沒吵出個結果。


    那邊嶽老三看到一輛馬車停下來,從裏麵走出熟悉的身影,他立刻迎了上去。


    “我說,你們可算來了,真是急死我了,也不看看什麽時辰了。”


    嶽老三自動將女裝的小皇帝當成了秋玨口中的妹妹,就要伸手推著他們往前走。


    秋玨想說這不是她妹妹,結果卻被小皇帝一個略帶深意的眼神給攔住了。


    最終兩人誰也沒說服得了誰,一起進了淮南王府。


    至於一路上充當車夫的墨一牌中央空調,則被所有人忽視了。


    而且忽視的很徹底,從頭到尾沒人看他一眼,心道:如果他是車夫,那還沒給錢啊!


    這邊,嶽老三仔細的叮囑著他們,生怕出現意外,“等會過去都別說話,就跟在我身後,低頭垂眸,不準到處看。”


    秋玨很認真的點頭,卻在心中鄙視,這淮南王府的規矩可真多,想她住在皇宮裏也沒給人定這規矩。


    若是叫小桃紅知曉,定然要鄙視她家主子了,皇宮的規矩可比這大多了,隻是她從來不關注罷了。


    兩人跟在嶽老三的身後,從一個角門進去,那邊顯然早已得到了消息,接過秋玨和小皇帝的身份銘牌看過後,便遞了迴來,這才放他們進去。


    一路走廊越苑,足足有一盞茶的功夫才到地方上。


    秋玨深歎,終於初窺到淮南王的後宮一角。


    這是一個很是清幽的院子,朱紅色的院門口站著兩個婆子,神色淩厲,掃視著來往之人。


    牆頭上冒出幾枝桃紅,躍出青磚碧瓦,與藍天白雲相間。


    嶽老三停在門口,拱手道:“在下是蘇美人的表哥,是美人讓在下帶他們來的。”


    這邊兩個婆子還未說什麽,就見到一個丫鬟走了過來。


    “快進來,美人已經在等了。”顯然,她是認識嶽老三的。


    秋玨悄悄地抬頭,結果就對上了那丫鬟嚴厲的眼神。


    “瞧什麽呢?這般沒規矩?”


    她冷冷的嗬斥一聲。


    嶽老三微微皺眉,賠笑道,“蘭兒別生氣,她們都是鄉下姑娘,沒見過什麽世麵,以後你慢慢調教就是。”


    說著就伸手過去,拍了拍蘭兒的肩膀。


    結果卻被這丫鬟躲了過去。


    “行了,趕緊進去吧,別讓美人等急了。”


    秋玨在旁邊看得暗暗發笑。


    一個鄉下的漢子竟想占堂堂淮南王府丫鬟的便宜。


    這丫鬟若不是看在這位蘇美人的麵子上,恐怕嶽老三早就死了。


    秋玨發現,蘭兒帶她們進去的是一個偏殿。


    想來這個院子裏住著,並不隻蘇美人一個。


    “見到主子還不下跪?”


    然而見她倆杵在那裏,立刻了一聲。


    其實此刻秋玨和小皇帝的內心是崩潰的。


    他倆隻想著爭著搶著入王府,查探秋蟬的下落,卻沒想到他們是來做丫鬟的。


    而做丫鬟的見了主子自然是要下跪,可是他們作為天朝最尊貴的兩個人,怎麽可能向淮南王後宮裏一個小小的美人下跪。


    這要是傳出去……


    他倆今後就不用見人了!


    “我說,你們倆發什麽愣呢?”


    一旁的大丫鬟梅兒見他們倆都沒動,再次問了一聲,目光看向嶽老三。


    “你找來的這倆人莫不是聾子?”


    “怎麽可能?”嶽老三連忙上前,恨恨的看著秋玨,就差用腳踹她了。


    昨日看著挺精明的姑娘,怎麽這會就傻了。


    就在這時珠簾響動,從屏風後走出一個年輕的女子。


    打扮的很是清雅別致,身材高挑眉眼精致。


    走起路來如楊柳擺動,身嬌體柔。


    月白色的長裙,隻在下擺與衣袖間袖著淡淡的幾朵梅花。


    胳膊上則搭著一條湖綠色的長砂。


    整體給人一種濃淡總相宜之感。


    “表妹。”嶽老三連忙上前,目露癡迷之色,他從小就很喜歡這個表妹,然而他知道這輩子都沒機會與她在一起。


    “表哥來了。”蘇美人的聲音,清清淡淡的很好聽。


    用臉上帶著輕柔的笑意,並沒有因為自己的身份不同往昔,就輕慢了這個表哥。


    “這就是你給我找的人嗎?”


    蘭兒和另一個叫梅兒的丫鬟連忙上前扶她坐下。


    嶽老三點頭示意秋玨她們上前見禮。


    這會兒秋玨也想明白了,既然來了還管什麽身份不身份的,為了秋嬋她就拚了。


    再說以後她也不想當太後,出了宮就避著點這些個貴人。


    這個時空可是到處都需要‘跪的容易’。


    向前跨了兩步,剛準備下拜就聽上麵如花兒般心美好的蘇美人開口。


    “行了,我這沒那麽多規矩,不用下跪,你們隻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蘭兒,你去安排她們住的地方,再幫她們找兩套衣服。”


    “梅兒將她們的身份銘牌交到大夫人那裏,為她們報備。”


    蘇美人隻坐在那裏看了秋玨和小皇帝兩眼,便吩咐兩個丫鬟去忙了。


    一時間屋子裏便隻剩下嶽老三和蘇美人以及秋玨小皇帝四人。


    “你們倆不必害怕,昨日我已聽表哥說了你們的來曆,我讓梅兒將你們的身份先落下來,以後若覺得在這裏生活的如意想呆著也成,要是不如意到時離開就好。”


    “謝美人。”秋玨沒想到,在這裏還能遇到如此通透的女子。


    蘇美人淡淡的笑了笑。


    “你們年紀小,先跟蘭兒學幾天規矩。”


    “是。”


    在來的路上,秋玨已經和嶽老三說過了,她妹妹是個啞巴。


    這可把嶽老三氣的,沒想到這看起來水靈靈的小丫頭竟然是個啞巴。


    所以這些話都是秋玨在迴。


    “聽表哥說,你們打灑做飯都會。”


    秋玨深覺昨天吹的實在太過了,其實她什麽都不會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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