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沈漁的閉關,也並非風平浪靜。


    雖說用上了沈言鶴的元神,不管是修為還是靈力都夠用一陣子,可自己那顆邪靈的封印卻也岌岌可危,好幾次邪力都險些卷土重來。


    尤其這幾次前往墟源穩定命盤,總感覺有股竄流著的強大靈力,讓自己很難聚起靈力,竟屢次受傷。


    沈漁眼中透著危險的氣息,心中的矛頭慢慢指向了孟長海。


    即使這一切有可能是人為的,他也是那唯一的目標。


    這是從前的自己並沒有感覺到的。


    興許從前是用邪力強製命盤穩定,本就反噬甚大。


    如今他用起了靈力,便真切感知到墟源中有些異樣。


    可拿到水行之力之前,自己還需要仰仗著孟長海的強大靈力來穩定命盤。


    畢竟憑借他的靈力,沈漁還不敢正麵對抗。


    要想辦法試探孟長海看看……


    坐在沈漁身邊的譚月緩緩睜開了眼睛:


    “閣主,凝神。”


    似乎感覺到了沈漁的心不在焉,譚月不得不出言提醒。


    她自上次受傷之後,花費了好些時日才終於恢複了五六成的修為。


    那日見過沈言鶴,實在是放心不下閣中的情況,這才重傷未愈便匆匆趕迴桐定閣。


    沒成想,此次助沈漁調息,竟發現他體內有兩顆元神。


    準確來說,是一顆邪靈和一顆完好的全新的元神。


    譚月不用多想,便知道那顆邪靈,是沈漁自己入了魔。


    而那顆元神,一定是沈言鶴的。


    在極南宮的那八百年,沈言鶴是如何竭力地尋找自己的元神,譚月自然是知曉的。


    如今,也許是時候物歸原主了。


    譚月對很多事情都不會特別掛心,無論是俞子燁元神外的禁製,還是沈言鶴放棄尋找自己元神的原因。


    她也未必想要知道。


    活了幾千年,她想來是想做什麽事便做了。


    修習邪術這件事是這樣。


    愛上沈言鶴也不例外。


    今時今刻,她想取出那顆元神,便沒想過太多後果。


    如今沈漁邪力被封印,自然是敵不過譚月的修為。


    她三兩下便讓沈漁沉沉睡去,失去了意識。


    譚月走近沈漁身邊,眼底閃現著暗紅,手掌間的紅光慢慢聚集到沈漁的元神處。


    然而就在她探知到沈漁邪靈的時候,心中一震,著實冒出了些冷汗。


    她譚月是這五洲內,邪術修為頂尖之人,這也是為何,當初隻有她可以助沈漁一臂之力。


    然而如今,翻湧在沈漁那顆邪靈中的地鬼之力,卻洶湧地令她都難有把握。


    憑借他如今的邪力,若是在墟源中有個三長兩短,恐怕整個命盤都傾覆也不在話下……


    譚月神色震驚地收迴了邪力,這顆元神頗為異樣,現下她不敢貿然取出。


    除非找到辦法可以助他入魔,或是淨化幾分他的邪靈,方能穩妥取出沈言鶴那一顆元神。


    輕歎一聲,譚月坐下重又調息。


    這件事,還需從長計議。


    俞子燁從禁書室迴到屋中,趁著沈漁還未出關,加緊抄寫著修煉邪術的書卷。


    這些書卷蒙塵已久,字跡也模糊,她隻能努力辨認著。


    一邊寫著一邊也就將心法記在心中。


    雖說她也算是過目不忘……大半,但修習邪術總是要多加小心,不然術法未成,命先丟了。


    她不停地寫著,聚精會神在筆下的字上。


    似乎隻要這樣,就可以不去想起沈言鶴的事,也就不會控製不住地找到熱海石窟去。


    當麵對質又能如何……


    叫他不要送命,等著自己拿到元神,然後放手讓自己去送死?


    俞子燁捏緊了指尖的筆,這件事沒什麽好商量的,也無甚商量的餘地。


    命數並未給他二人留下任何餘地罷了。


    今日她也讀到了,體內這顆九曲珠,一旦融入元神,再也無法取下。


    沈言鶴這半生仙壽,便是生生係在她身上了。


    俞子燁自然是喜歡被惦念著,又有誰不喜歡被放在心上呢。


    可她也不願就這樣被默默犧牲所守護。


    兩個人難道不是應該共同進退的嗎……


    此時月黑風高,鍾嘯身手矯健,像隻獵鷹一般悄悄潛入譚月的屋中。


    稀奇的是,這次卻不是他自己找來的,而是譚月將他召來的。


    鍾嘯趕來桐定閣的路上也在想著,難不成譚月是開竅了,不打算再這樣下去?


    “你來了。”


    剛一閃進屋中,他就聽到譚月清冷的聲音。


    “叫我來何事?”


    鍾嘯開門見山,他和譚月相熟已久,倒也沒什麽需要客氣的。


    譚月轉過身來,麵容在月色的映照下,浮現出些複雜的神色:


    “沈言鶴的元神在沈漁體內,我需要取出來。”


    鍾嘯一驚,他倒是清楚沈言鶴元神的去向,俞子燁早些時候也已經尋到了。


    隻是沒想到譚月如此痛快的想要取出元神。


    “你不必驚訝,我已經同沈言鶴見過麵了。”


    譚月看到鍾嘯略顯吃驚的神色,冷冷說著。


    她倒也沒說謊,她的確是同沈言鶴見過了,隻是自己要如何幫他的事情,絲毫未提。


    “沈漁自己的邪靈呢?”


    鍾嘯知道譚月冒死救起沈漁之時,正是他險些入魔的時候。


    再加上前段日子沈言鶴告知了沈漁入魔的事,恐怕此刻他體內已經是顆邪靈。


    “沈漁的邪靈被封印了起來,可異常強大,我沒把握能全身而退。”譚月思忖道,“而且……”


    “……而且,操控之術還未習得,恐怕不是動手的好時候。”鍾嘯接著說道。


    譚月深深看了眼鍾嘯,原來他已經什麽都清楚。


    鍾嘯懶懶說道:“跟了你千年,畢竟了解你。此次你若不幫沈言鶴到底,心裏估計又是意難平。”


    這話屬實,當然也不好聽。譚月不悅地蹙了蹙眉:


    “少廢話,如今我隻想出了一個辦法。在那之前,我需要你幫我去尋滅靈劍。”


    鍾嘯一驚:“你要尋滅靈劍殺了沈漁?”


    他不由得大驚,滅靈劍隻能由邪術修習者使用,可以一劍擊殺強大的邪靈。


    但是,持劍人的元神也將遭到反噬,實為兇險的法器。


    她尋這個到底是何打算……


    譚月輕歎一聲,道出計劃:


    “不,我隻是不想死,沒必要非殺了他。我求此劍,隻為了萬一之時自保罷了。”


    鍾嘯無可奈何地笑了笑,他不覺得這是個好辦法。


    可是千年他都未曾拗得過麵前的女子,眼下隻能乖乖去找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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