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尹夕川驚訝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一頭巨獸猛地落在窮奇麵前的空地之上,正是沈言鶴在群青之穀馴服的檮杌。


    人麵獸身,高一丈有餘,渾身騰起的煞氣帶來一股熱浪,三人都不禁眯起了雙眼。


    “這是……檮杌?”尹夕川大驚道,“它是如何來的?”


    沈言鶴適應了這股熱浪,淡淡地笑了笑,他忙著應付窮奇這家夥的迷幻術,竟忘了這兇獸,好歹也是群青之穀的頭領,自己竟沒想起來。


    靈力化做繩索套上檮杌的脖頸,沈言鶴月白色的獸袍一閃,衣袍飛揚,一躍而起跳上了他的脊背。


    窮奇顯然有些懼怕,它離開群青之穀到這雲海來荼毒生靈,也不過是我為了防著檮杌這家夥罷了。雖說不敵麵前的兇獸,可窮奇也吐著炙熱的鼻息打算迎戰。


    “沈言鶴這小子,何時馴服了檮杌?他去過群青之穀?”溫琢十分疑惑,沈言鶴去群青之穀做什麽……


    “對了,莫不是九曲珠?”尹夕川神色一驚,“那日送走俞子燁,她的確元神受損,莫非沈言鶴取走了九曲珠為她保住元神?”


    溫琢盯著檮杌兇猛而上,揮舞著碩大的虎爪,硬生生正麵對抗著窮奇,檮杌顯然占了上風,她突然想到什麽:


    “那法器一向由群青鳥看守,若真是如此,他怕是生生放棄了一半陽壽……”


    尹夕川憂慮道:“他用半生陽壽,換得九曲珠?”


    “不錯,”溫琢垂下眼眸點點頭,“以前醫病時候聽些散仙說過。怪不得他昨晚沒有提起。”


    “恐怕俞子燁,或者說任何人,都還一無所知……”尹夕川嚴肅道。


    “嘖,沈言鶴這悶葫蘆,我從第一次見他就看出來了。”溫琢也是有些動氣,就這個悶著不說的個性,遲早會壞事。


    檮杌平時是沈言鶴的坐騎,一般也就是個圓毛走獸的模樣。除去馴服它那日,這還是沈言鶴第二次騎在暴怒的檮杌背上,不得不盡力穩住身形,觀察著窮奇的破綻。


    檮杌似是沒什麽耐心,對窮奇招招致命,終於在靠近之時,沈言鶴雙眼精光一閃,找到下手的機會,一劍直直刺入窮奇的脖頸,兇獸身受重傷,倒在地上翻騰了兩下,搖搖晃晃嗚咽著飛遠了。


    檮杌抖了抖毛,似乎十分得意自己的出場,這一抖把沈言鶴倒是晃得七葷八素的。他忙躍下地麵,檮杌也變迴了圓毛走獸的樣子。


    “謝啦。”沈言鶴揉揉檮杌的腦袋,走獸很是受用。


    此時尹夕川和溫琢忙上前來,尹夕川問道:“沒事吧?”


    沈言鶴微微搖搖頭,撣了撣鬥篷和衣袍上的獸毛和灰塵,卻對上了溫琢探究的眼神,她問著:“你去過群青之穀,取了九曲珠?”


    “你如何知道?”沈言鶴也是心中一驚,群青之穀內發生的事情,他沒打算和任何人講。


    “從前行醫,見多識廣。你能馴服這檮杌,就是證據。”溫琢眯起眼睛看著沈言鶴。


    “你還知道什麽?”沈言鶴似乎從她眼中看出些別的。


    “我還知道,你如何從群青鳥手中換取到九曲珠……”溫琢看著他神色淡漠的樣子,更是替他著急。


    沈言鶴拍拍檮杌,遣散了它,沉靜地說道:“知道便知道了,不要說給她就好。”


    “你……!”溫琢急脾氣又上來了,“你這般隱忍,她又怎麽知曉你的這些心意?”


    他淡淡的看了溫琢一眼:“她不必知曉這些。”


    言罷示意二人繼續前行:“結界就在前方,走吧。”


    還想說什麽,溫琢卻被尹夕川拉住了。他懂得沈言鶴的意圖,他甚至沒有想過該不該這樣做,他沒有給自己任何選擇。


    就像當時為了救人而走火入魔的溫琢,就像當初割開手腕的他自己。


    並非所有事情,都值得權衡。


    溫琢心下著急,若是他日俞子燁知曉了,沈言鶴餘下不過兩千載的日子,她是如何心碎痛苦。


    窮奇雖最喜好背信棄義,但這次的確所言不假,沈言鶴果然在前方不遠處就感知到了幻境的氣息。然而他上一次,也是在這被靈霧蝶傷去半條命。


    好在此次有溫琢同行,她此時邪術修為竟與譚月不相上下,看來這被侵染的雲海,倒是滋養了溫琢的邪靈。


    “莫非是雲水仙境?”尹夕川看著周圍,神色明朗,“傳說中地處雲海的雲水仙境,有求必應,沒想到竟也是圖騰結界。”


    “也難怪,水行之力的確可以淨化萬物。”沈言鶴說著便仔細感知結界的入口。


    “我沒感知到結界的氣息啊……”溫琢疑惑道。


    尹夕川也皺著眉:“我也並探不真切,沈言鶴,確定是在此處?”


    沈言鶴有些疑惑,他可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他向前走了幾步,伸出手憑空輕觸著什麽,一張巨大的結界屏障頓時閃現出來,照亮了周圍的迷霧。


    溫琢和尹夕川伸出手,卻什麽都沒有摸到。沈言鶴卻登時懂了,這個圖騰結界和禁書室中的那一個法術相似,隻有元神中帶著水行之力的人方可進入,而前幾日俞子燁用水行之力為他療傷的殘餘靈力,才讓這結界顯現出來。


    聽過沈言鶴的解釋,尹夕川有些憂慮:“若我二人無法進入,你一人恐怕兇多吉少啊。”


    研究了一番,這上古的結界實在是難以打開口子,沈言鶴便歎了口氣道:“無妨,你二人在此等我,日落前我定會出來。”


    溫琢說的不錯,沈言鶴這人冷靜,沉穩,波瀾不驚,可最大的問題就是個悶葫蘆。他不想說的話,不願意做的事,誰也逼迫不來。


    可他打定主意做的事情,就像是一道迎風向前的利刃一樣,乘風破浪。


    溫琢無奈地看了看結界所在之處,奈何她和尹夕川現下都是邪力在身,進了這幻境恐怕也是諸多不便,不如放沈言鶴速去速迴。


    尹夕川囑咐道:“那我和溫琢在此候著,如若日落你還未有動靜,我二人便破了這結界。”


    沈言鶴點點頭,縱身跳入結界之中。


    溫琢望著他的背影,心裏隱隱擔憂,她總有種預感,這結界裏頭的事情,終歸又是隻有沈言鶴一人知曉。


    這種默默犧牲的脾氣,真的要改改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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