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俞子燁這段時間的觀察,沈漁一旬十日,三日後山閉關,一日前去墟源,第二日調息半日。


    昨日恰逢沈漁剛去到墟源,元氣有損,俞子燁便趁此機會速速找到天牢所在,一處山腰附近,她看到一扇巨大的石門。


    石門上加諸著繁多的法術,雕花門扇也都看似有千斤重。


    俞子燁仔細觀察著石門上的法術,多防著從內突破,外部也確有眾多弟子把守……


    沈漁沒搭理她的這幾日,她倒是把桐定閣的規矩讀了個遍。按規矩,桐定閣天牢雖把守嚴密,但墨庭的關門弟子位同長尊,是可以暢行無阻的。


    俞子燁心裏也沒有十成十的把握,這天牢她一定進得去。但是關於沈言鶴元神可能的藏匿之處,她必須要去問一問俞老三。


    往石門走去,俞子燁心中卻有些緊張,就這麽貿然闖進去,是不是有點太明目張膽?


    也罷,她想著,別讓沈漁知曉就好了,旁人並不知道她和關押犯人唐引的關係。


    她淡定自若地信步走向把守的弟子:“各位同門,今日受閣主之托前來審問唐引,還望放行。”


    看門的弟子有些疑慮,今日尚未收到閣主的口信,有弟子要前來探訪啊……


    看著俞子燁淡定的模樣,看門弟子思索再三也還是解除了把守。


    這女子雖神秘,畢竟還是墨庭的入室弟子,在這桐定閣,誰又敢阻攔。


    俞子燁謝過便踏入石門,心想著沈漁啊沈漁,你給的這頭銜,還真有幾份便利。


    進入石門,她迅速觀察了下四周,不禁感歎,這天牢如此巨大,恐怕是山都挖了個半空……


    桐定閣天牢中空,入口處行進片刻,便可一觀全部的牢房。


    這些牢房都沿著山壁而建,中空之處穿插著無數石階和石門,實在迷惑人。


    這可如何是好,今日草率找到這,天色本就不早了。


    可來都來了,下次再進來,也不知會否如此容易。


    實在是浪費不得時間,俞子燁穩了穩心神,鬥膽問把守的弟子:


    “不知唐引被關押在何處?還請勞煩帶個路。”


    弟子倒是沒有多言,行禮後便帶著俞子燁穿過重重石門,無數石階,差點把她轉暈了,終於來到了一座巨大的牢籠之前。


    “多謝相助。”


    見四下守衛的弟子都退下了,俞子燁端坐在牢門前,俞老三懶散地靠著欄杆,低聲說道:


    “丫頭,如何?”


    俞子燁端坐著,不敢貿然拉近距離,生怕有人在旁看著:


    “一切按計劃行事。女兒得知,沈言鶴元神興許在閣中。”


    俞老三聞言便心下了然,桐定閣內是有那麽幾處隱秘之地,老閣主也曾經藏匿過一些重要物件。


    “後山泉底密道,藏書閣禁書室,老閣主寢殿。”


    俞子燁點頭,將這幾個地點記下,猶豫了再三還是告訴了俞老三:


    “沈漁給我下了道禁製,如若擅自取出水行之力,三日後神形俱滅。”


    俞老三眼底生出些怒火和恨意,他就知道這人心思深沉,手段狠辣。


    “丫頭,如若想去了這禁製,必須取得沈漁的信任,切記不可硬來。”


    俞子燁輕輕掃了下四周,有些弟子遠遠地向這邊看過來了,更向下處似乎有些響動。


    事不宜遲,她趕緊說道:“爹,好像有人來了,先這樣,改日再來。”


    見俞老三點點頭,俞子燁憑著記憶向天牢入口走去。


    可這天牢甚大,牢房內關押著的人大都萎靡地靠著角落,臉都看不清,更別想著問問路了。


    好不容易摸索著到了一處長階梯,俞子燁記得下了這階梯就有把守的弟子了。


    然而,就在此時,隻見長階之下的把守弟子,紛紛行禮,似乎是有誰正向這邊走來。


    俞子燁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若是連雙雙倒好,就怕是……


    拐角處衣袍一閃,沈漁麵色淡漠地出現在了階梯下方!


    俞子燁僵硬地站在長階之上,一時間驚慌得無法唿吸。


    雖然麵子上繃得住,但從眼底流露出的驚慌之色,卻被沈漁抓個正著。


    見她這樣,沈漁竟露出淡淡笑意,緩緩登上石階,邊說著:“尋了你半天,原來在這呢。迴去吧。”


    俞子燁心裏升起一股深深的寒意。


    從內到外壞到骨子裏的惡人並不可怕,最令人膽寒的,不過是笑著殺人的人。


    見他伸手招唿著,俞子燁怔怔地快步走下石階。


    匯合之時,俞子燁被沈漁的手掌從背後一帶,腳下踉蹌了兩步,險些跌下石階。


    慌忙站穩,見一旁弟子們都在行禮,趕緊隨著沈漁離開天牢。


    一路上俞子燁心中盤算著,昨日沈漁進入墟源,今日他怎麽沒在閉關調息?


    沈漁心有不悅,他其實也並非知曉俞子燁要私自前往天牢,純屬是巧合。


    他昨日於墟源之內,動用了太多靈力,被反噬得不輕。邪力一時間恢複不了,便命譚月前來助他。


    從後山迴到墨庭的路上,誰知道竟遇上了正趕往天牢方向的俞子燁。他本不想理會,但思忖片刻還是追了上去,果然讓他抓個現行。


    跟隨著沈漁進入墨庭的書房,俞子燁看著他的背影,心中七分忐忑。


    “看來我對你,是太縱容了。”沈漁背對著她,聲音平淡似水,卻令人膽寒。


    俞子燁沉默著,此時多說無益,沈漁願怎麽罰,應著便是。


    見她沒動靜,沈漁歎口氣,語調輕快地說著:“我不管你和唐引打得什麽算盤,想除掉我,你們是沒有勝算的。”


    他轉過身看著俞子燁,臉上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他慢慢走到俞子燁麵前,猛地一把將她拉到身前,悄聲說道:


    “別費那個心思去找沈言鶴的元神了,我當年既有本事拿走,就有自信藏得住。”


    看著沈漁近在咫尺的麵容,俞子燁心中大驚,唿吸不勻地別過頭去,站直身子,握緊了雙拳。


    沈漁定是因為把持著沈言鶴的元神,又有這道禁製加在自己元神之外,才如此高枕無憂,不緊不慢。


    俞子燁咬了咬牙,以她懶散的性子,若是沒和這一切沾上半點關係,這五洲如何鬧騰,何時覆滅,她都絲毫不會掛心。


    可此時偏偏她就入了局了,眼看著水行之力在手,隻要找到沈言鶴的元神,即使丟了這條命,換得個五洲平定,三界打通,那她也是情願的。


    沈漁看著俞子燁別過頭不看自己,心下不悅,便揪起她的頭發,強迫俞子燁看著自己:


    “你總是不敢看我,怎麽,怕我這張和沈言鶴一模一樣的臉?”


    沒錯,俞子燁的確不愛看沈漁這張臉,她總能想起沈言鶴,也總能想起他這八百年所受的苦,都是拜麵前之人所賜。


    俞子燁看著沈漁,卻好像被逗笑了似得說著:“你二人,一絲都不像……”


    沈漁眼底散露出寒光,卻也低聲邪氣地笑了,大掌掐著俞子燁的下巴,輕佻說道:


    “你如若真想解開禁製,就應該想方設法地討好我。”


    夜深了,墨庭之內隻有星點的燭火,書房內燭光昏暗,俞子燁突然感到有些害怕:“沈漁,你要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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