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連雙雙與孟長海單憑身法,已生生和成百上千的邪靈耗了好幾個時辰。精神和身體都快到了虛耗的極限。


    而明帝入魔後倒一直沒著急進攻,而是自在的看著他二人虛耗著。


    此時連雙雙和孟長海被圍困在大殿前的一小塊空地上,已有幾個時辰沒辦法移動了。


    二人腳下都是星星點點的血,青白色的長尊袍讓傷口的數量一覽無餘。


    雖都是些皮外傷,但二人的氣力再難支撐下去。


    “差不多了。”


    明帝說著一揮手,邪靈都似傀儡般推到了大殿兩側,留下一條狹長的走道,連接著明帝所在的案台,和孟長海與連雙雙的腳下。


    “這麽打下去,也沒什麽意思,本王也不愛看,不如這樣。”


    明帝飛身來到二人不遠的麵前,邪笑著說道:


    “本王來做你們的對手,你們盡速通報沈漁前來,如何?”


    連雙雙輕蔑地笑了一聲:“好啊,先滅了你,就用不上通知閣主了!”


    說著就催動靈力,腳底輕點,縱身飛向明帝,劍氣令人不敢逼視。


    孟長海自然知道連雙雙是個急性子。


    可她雖心急,卻心思縝密,有勇有謀,從不至於如此魯莽。


    莫非這笨蛋是想來個一損俱損,叫自己趕緊召喚沈漁前來……


    不好!


    孟長海心下暗叫一聲,連雙雙這一招,用了七八成的靈力,若是被盡數吸了去,再予以反擊……


    此時他看到明帝麵上已經浮現了狂妄的笑,左手掌心凝聚的地鬼之力正襲向連雙雙!


    咬了咬牙,未作他想,孟長海騰空而起,左手催動靈力將連雙雙拉至身側,右手將她的劍氣承接,化而纏於自己的劍身,硬生生接住明帝的一招。


    連雙雙還未來得及感知發生了什麽,就被孟長海攬入懷中,而她也眼睜睜看著明帝將襲來的靈力化為己用,重重反擊在孟長海的身上。


    “咳!”


    孟長海抱著她穩穩落在十丈開外,卻還是忍不住,一口血吐在身前,星星點點沾染了連雙雙的裙擺。


    “孟長海!”連雙雙慌亂地用袖子擦拭著孟長海的嘴邊:“你做什麽?”


    他一雙眼略帶責備地看著她,輕笑著說:“咳,嗬,我還想問你呢……”


    連雙雙紅了眼眶:“這時候就別和我鬥嘴了!”


    明帝似乎並不盡興,悻悻地說道:


    “嘖嘖,五洲內數一數二的仙者,也就不過如此。”


    言罷走迴了自己的案台,拿起酒樽,擺擺手,大殿兩旁傀儡般的邪靈又發狂似的攻了過來!


    孟長海定了定身型,閉上眼默念了什麽,登時催動起一股可怕的靈力,暫時壓製住了邪靈的動作。


    而孟長海體內似乎尚有明帝剛才一招殘存的邪氣,他眼前一暈,半跪在地。連雙雙著急地抓緊了他的衣袖。


    “雙雙,聽我說……”


    千鈞一發之際,孟長海在連雙雙耳邊低聲說著:


    “這一戰,我的幻境恐怕不再安全。我將你送走後,速速將唐引帶迴桐定閣。”


    “不行,你跟我一起走……”


    連雙雙話音未落,似乎聽到什麽聲音在接近王宮。


    虎嘯龍啼,百鳥齊鳴,遠遠望去,中明暗夜的地平線上,竟冒出些星星點點的光。


    明帝也下意識望過去,心裏一驚,無涯長尊號令萬物,沒想到他連這一招都用上了。


    此刻,正是無涯群青之穀中的兇獸和奇鳥們,正劃破夜空,前來救主。


    “放心,我出關後,在無涯殿等我。”


    孟長海摸了摸連雙雙的頭頂,吹響了竹哨!


    昨日在客棧見到的那隻群青鳥翩然而至,連雙雙伏在巨鳥之上,不敢置信的看著孟長海:


    “原來昨日你叫鳥兒來,是要送我離開……”


    孟長海蒼白的臉上浮現了一絲笑容:


    “不然呢。”


    鳥兒騰空而起,衝破紛至遝來的兇獸飛向高空中,連雙雙帶著淚,決絕而去。


    孟長海,你答應我的,做不到的話,饒不了你。


    溫琢和尹夕川此時正趕往王宮大殿,聽聞鳥獸齊鳴,尹夕川心裏一驚:


    “是孟長海,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召喚群青之穀那些兇獸的……”


    溫琢倒吸了一口氣:“恐怕父王已經入魔了!”


    二人加快了腳步,來到大殿前,目之所及的景象令人膽寒。


    大殿前空曠的廣場上,似乎被血霧包裹著,上古兇獸正憤怒地撕咬著邪靈的身體。而這些邪靈似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絲毫未曾停下攻勢。


    “長海!”尹夕川出聲叫著。


    孟長海劍勢一頓,在巨獸的保護下飛身來到溫琢和尹夕川身邊。


    看到尹夕川身受重傷,溫琢說道:“我來。”


    言罷便催動地鬼之力,向大殿前的明帝走去。


    尹夕川剛要喊住她,卻驚異地發現那些邪靈,都像是畢恭畢敬般的遠遠避開溫琢,讓出一條路來。


    “你是……”


    看著身形嬌弱的女子一步步走近,身上帶著強大的地鬼之力,明帝愣住了。待人走近,明帝大驚失色:


    “琢兒……”


    幾百年沒看到的熟悉麵孔就在眼前,溫琢也是感慨萬千,看著明帝和自己那般相似的赤紅色瞳孔,心中百般滋味。


    也許這就是上官家的宿命……


    “收手吧,父王。”


    溫琢催動地鬼之力,言語間卻還是勸服著明帝,她終究還是不忍心。


    “琢兒,你怎的變成了這樣!”


    明帝說著卻流下淚來,溫琢心裏一跳。


    “當年,當年是我對不起你母親!”明帝雙手錘在身側,垂著頭說著。


    此時孟長海和尹夕川也終於殺到了殿前,緊張地看著婦女對峙。


    溫琢身形一頓:“母親?母親當年怎麽了?”


    明帝抬起頭,滿臉是淚:


    “當年你母親,也是像你這般入了魔,父王卻沒能保護住她!”


    母親也……入了魔?溫琢一時間愣住了。


    此時因王宮大亂,上官飛堯也剛剛來到殿側,聽到明帝說的這句話,也愣在原地。


    明帝用右手緩緩撩起左臂的衣袖,腕上的傷疤赫然刺痛了溫琢和尹夕川的眼。


    “當年,盡管我用血養著你母親,卻因我修習邪術,靈力日漸低微,最終……”


    溫琢一個踉蹌,小手緊緊地捂住了嘴。尹夕川忙上前將她扶住。


    “所以,母親是怎麽死的?”


    溫琢顫抖著聲音問道,她心裏,在恐懼著那個最可怕的結果。


    一旁的上官飛堯也紅了眼眶,咬牙說著:“所以母親不是自決而死……”


    明帝仰起頭,麵色異常的溫柔,卻殘忍道:


    “沒錯,是我親手取了她性命。”


    溫琢心裏似是被一刀生生通了個透心涼。


    母親的結局,莫非也是她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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