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到時候不迴來怎麽辦?我們又沒辦法出去找你。”剛剛那個男子衝出頭說。


    他說得在理,這些人被困在這裏,而自己大可以完美的穿過牆就跑路,於自己,他們是外人,跟我沒什麽關係。


    陳木不知道該怎麽跟他們解釋,何況,無論自己說什麽,他們都不會還是會心有芥蒂,不能完全相信自己。


    抓住了,就是一線生機,抓不住,一切希望就全毀了,沒有人敢冒險放他離開。


    有點道德捆綁的意思,但眼下,陳木是不可能輕而易舉的走出去了。


    他幹脆坐下來,兩條腿搭在高台上,用手撐著高台聳起一個腦袋,看著麵前的一群人,“你們這就是不讓我走了唄?”


    這一瞬間,血紅的眼神流轉著黑霧,再加上姿勢的緣故,讓他整個人給人一種盛氣淩人的感覺。


    “是生魂使者~”人群中一位老者驚唿起來,眾人一聽,也都神色巨變,紛紛看向自己要阻攔的那位相貌平平的中年男人。


    “怎麽可能呢?”


    “生魂使者?怎麽會?”


    “難怪他可以不受這房子的控製......”


    ......


    陳木聽到所有人的驚歎,似乎很滿意這樣的反應,聽起來,生魂使者,可是比那個什麽擺渡人好聽多了。


    剛剛還氣勢逼人的一群人,立馬在清除陳木身份以後紛紛跪倒了他的跟前。


    連之前那個傲氣調皮的娃娃,也低下了年少無知高昂的頭顱,這一次,上麵不再有滿口鮮血的獠牙。


    陳木大概知道自己身份的特殊,但是,也沒想到會這麽特殊。


    說起來,也不知道自己上輩子到底拯救了哪路神仙,這輩子可以得到這樣的機會出人頭地。


    若單純是因為那七十幾年陽壽,那麽自己還是覺得有些賺到,畢竟活著70年,也沒有現在這般威武。


    像他們人手一本的那種死生簿,看來也是因為自己身份的原因而不同。


    剛剛盛氣淩人惡男子抓住陳木的大腿,不斷拉扯,嘴裏也在請求,隻不過,除了稱唿變了以外,依舊不是請求該有的語氣,“既然您是生魂使者,那麽你必定有責任讓我們得償所願,我們就再等些時日,等您做完自己的事情。”


    陳木有些嫌棄的挪迴了自己的腳,從原先的高台上跳了下來。


    “我既然說到,就一定會做到,你們都起來吧,我先走了。”


    當下要緊的事情,是幫劉女士找到一些東西,況且自己本來就閑的,除了在館子裏招唿一群鬼,沒什麽可忙的,幫助這一屋子的鬼,自然是可以做的,另外,他還要迴去問問柳子安關於生魂使者的事情,為什麽大家都知道他的來曆,而他自己一無所知。


    要是問麵前的這些鬼,難免失去了一點尊嚴。


    從裏街4號出來以後,陳木趕著去看原先被困在保安室裏的柳子安,想到這會兒,他可能已經快被那個見義勇為的警員送到派出所,想想就麻煩,到時候誰去撈他呢?


    走到保安室門口的時候,陳木猶豫了一下,因為,自保安室裏,傳出來陣陣笑聲,這其間,還夾雜著柳子安熟悉的說書腔調,陳木瞬間覺得,這貨可以啊,徑直走進去,沒有一人發現他的蹤跡,柳子安隻瞥了他一眼,繼續跟麵前的警員講《屍變》,幾個人聽得聚精會神,津津有味,完全忘了自己剛剛為了抓住麵前的嫌疑人,不顧一切的反駁他的所有話。


    陳木朝他擠了一個眼神,柳子安看過來,也對他擠眉弄眼了一陣,剛剛聽完聊齋的各位警員頓時心下一驚,覺得遇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柳子安這個時候幹脆扔下所有人,和陳木走了出去,等警員們反應過來的時候,二人一驚溜得不見了蹤影。


    “你行走這麽方便,以後這種事我就不跟著瞎攙了,免得進了局子裏,還沒人來撈我。”柳子安抱怨。


    看來,他也考慮過這個問題。


    “好。”陳木想也沒想就答應了,這件事本來也不該讓他來。


    “你知道生魂使者嗎?”走在路上的時候,陳木突然問柳子安,他雖然跟自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但是這些鬼怪之說,他應該懂得不少,不然也不會混到去做個深夜說書先生。


    聽到這四個字,柳子安走路明顯放緩了一點,但很快又恢複了原先的節奏。


    “你想知道什麽?”


    “你知道的,都講講。”陳木絲毫沒有察覺到柳子安的異常。


    “那日鬼差並沒有明說我是做什麽的,但為何他們會知道?”陳木很疑惑,自己一個當事人,該比其他人更加清楚吧。


    “生魂使者就是下麵在人間的執法者。”


    “然後呢?”


    “你在人間的地位,就好像閻王在下麵的地位,你可以做很多事情,管理天地間秩序,但是,一旦你違背規則辦事,你的下場也不會好過。”


    “會有什麽下場?”


    柳子安笑笑,“我也隻是一個凡人,你們世界裏的規則,我也並不是全部清楚的。”柳子安拒絕繼續說下去。


    陳木反應過來,是啊,即便柳子安有那麽一點通鬼神的本事,他終究是一個凡人,連門口的保安都鬥不過。


    陳木看向柳子安,“像我這樣的人,多嗎?”


    “生死魂者隻有一個,你算是接替上一任。”


    “你說,下麵為什麽給我一個平常人這麽好的待遇?”


    陳木這句話,是在問柳子安,也是在問自己。


    自己前世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上班族,頂多婚姻還算幸運,女人還算可口,孩子也乖巧,但世界上這樣的人不少吧,為什麽偏偏是我呢?


    難道是祖宗積累的陰德。


    現在糾結這些事情,其實沒什麽用,因為眼前,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裏街4號的爛攤子,和劉女士的事情,才是眼前需要做的。


    其實他也沒有非要去找事做的閑心,主要是整天在說書館裏待著實在有些無聊,這找上門來的,就幹脆解決了,但柳子安那裏的廣告,他是不打算再繼續打了,還是逍遙一點的好。


    他想要在這兩件事情上搞清楚幾件事,自己為什麽沒有標配的死生簿?生死魂者又到底意味著什麽?為什麽是自己?


    他能明顯感覺到,自己似乎刻意被隱藏起來什麽,他需要做點事,將表麵的那層霧驅散開來。


    迴到四方閣,劉家姑娘又變換成年輕女子的模樣,正和一位官紳聊得不亦樂乎,陳木可沒有那麽憐香惜玉,陳木一把拎起他,小鬼並沒有重量,將她扔在靠後一點的椅子上,開始質問,“你撒謊對不對?”


    女子似乎沒料到陳木還會迴來,眼裏一直流轉著一些驚悚和訝異。


    “想什麽?我怎麽沒被困在裏麵是嗎?說,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陳木看著她神情的變化,似乎預料到了什麽。


    簡單來說,劉女士既然是裏街4號的人,為什麽在我們出去的時候,她卻要找個理由不去,不是迫切的想知道自己冰冷的原因嗎?而且她現在的樣子,哪裏看得出痛苦。


    “你到底什麽來頭?裏街4號的事情跟你有沒有關係?”陳木繼續追問。


    柳子安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既覺得陳木的做法太過強硬,又不知道哪裏開口阻止,隻有在一旁看戲的份兒。


    看戲之間,他又隨手抓了一把瓜子,在一旁哢擦哢擦的吃起來,直到陳木和劉珍珠都覺得他吵,轉過頭來瞪他一眼,他才側過身子,繼續哢擦哢擦......


    劉珍珠麵對陳木的眼神時,不斷閃躲,是個人都知道其中藏著貓膩,“大人誤會了,我真的不知道裏街4號是怎麽迴事。”


    “不知道?不知道你知道裏街出了事?我可沒說裏街有什麽壞事。”


    “不是你說的?”老太太啞言,知道自己上了陳木的邏輯當。


    “不說了?不說就是承認了?”


    老太太依舊不說話,麵前的陳木,可是擁有著讓自己魂飛魄散的能力。


    “我也不為難你,你隻說是不是有什麽人想讓我連現在的安穩也得不到?”


    其實無論對方是誰,對陳木來說,隻是一個名字而已,隻要知道自己的身份外,還有人想方設法的傷害自己,那麽自己好歹可以先預防起來,免得到時候連享受這四方閣的福氣都沒有。


    而且,最重要的,他的身份比自己還高嗎?他想弄清楚。


    被大人物捏著鼻子的滋味,可並不好受。


    “是。”老太太低下頭,緩緩的迴答陳木。


    “你是他的人?”陳木並不知道他是誰。


    “不是。”老太太抬起頭,看著陳木,突然卻反駁起來,似乎並不願意以那個人為伍。


    陳木疑惑,“那你幹嘛對我嫉惡如仇?還想我被困在4號?為了這個鋪子?”


    老太太搖搖頭,“不是,我是為了我的孩子。”


    說話間,老人已經泣不成聲。


    光是欺負女孩子就算了,陳木還是欺負的一個年邁的老人,聽見老人的抽泣,一時間,周圍的客人都紛紛的看向陳木,眼神裏幾乎都是統一安排的不屑。


    陳木滿額黑線,“你先收拾收拾情緒,我這裏又沒死人,喝杯茶,消消氣。”


    陳木遞過去一隻茶杯,因為無奈,還撒了一些到老太太的身上,這時,意外發生了,老人竟然像上次一樣,瞬間凍成了一坨冰塊。


    陳木還來不及去擦拭那些水漬,老人已經痛苦起來,麵色猙獰,不斷的說“水~水拿開。”


    陳木扔開茶杯,事先也沒想到這樣一幕。


    在他看來,老太太的冰凍效果,隻是之前為了博取自己的同情,而有意為之的,不曾想,照麵前的這個架勢看來,並非如此,她好像真的被什麽東西糾纏著。


    “你到底怎麽迴事?是那個人給你下得東西嗎?”


    之前陳木看過一個視頻,跟老太太一樣,死後會感知到寒冷,其原因是家人將他的屍首藏在冰箱裏,沒有合理的下葬。陳木一開始以為這件事和那個很相似,劉珍珠的家人有很大的嫌疑,才趕去裏街4號,想問清楚。但既然裏街4號不是劉珍珠問題的根源,那麽他能想到的,隻有劉珍珠背後的那個人了。


    雖然不知道死後世界的秩序到底如何,但是對方如果真的能做這樣的事情,自己肯定是鬥不過的。


    四方閣隻做生意買賣,又不做殺人買賣。


    果然,老太太在掙紮之中,極為困難的點了一個頭。


    不知道怎麽幫老太太,陳木一時愣在了原地。


    原先在背後嗑瓜子的柳子安察覺到異樣以後,迅速的伸進長褂下方,從兜裏掏出一張符紙,貼在了老太太身後。


    這之間,老太太臉上的痛苦明顯消散,慢慢的,也變成了正常的模樣,但說話依舊哆哆嗦嗦的。


    “我,我不知道,之前我可以自己控製的。現在怎麽不可以了?”


    聽到老太太的話,陳木想起來,上次剛進四方閣的時候,老太太也出現過類似的狀況,但很快就自己消散了,不像這次,不可抑製。


    還有更加好奇的事情,他看向一旁舒了一口氣的柳子安,神情複雜。


    “你怎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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