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是人類的本能,她也是個俗人,不能幸免,雖然沒做過什麽虧心事,但是保不齊會遇見殺人如麻的惡魔呀。


    那誰知道呢?


    小醜歪著頭,抬頭。


    在看羽蒙的時候,腦袋微微的向右邊傾斜,像是一個滿臉疑問的小孩子。


    雖然他自認為這樣的動作很可愛,但是,在羽蒙眼裏,卻兇惡至極。


    這樣的夜晚,他不該出現在那裏。


    可是能有什麽辦法?


    她就是一個弱女子,一個平常的,尋常的凡人。


    那個世界的事,她既不知曉,也沒辦法同他們交流,連下跪的機會都沒有,怎麽祈求對方放過她呢?


    既然那東西一直待在原地,沒有動靜,羽蒙便也舒了一口氣,漸漸的,又有些失去意識,身體還是維持著原來的姿勢,絲毫動不了。


    再一次的驚醒,是在一聲嘶嘶的聲音之後。


    聲音就像是上學的時候老師的指甲滑過黑板的聲音,讓人聽得直瘮得慌。


    羽蒙睜開雙眼,一下就看到了。


    在自己麵前,趴在摩天輪外窗玻璃上的一個小醜。


    他四肢像是一隻蜘蛛一樣攀附在玻璃的外側,一張臉貼在玻璃上,直直的盯著雨蒙的臉,他的臉上帶著笑,十分詭異,羽蒙連唿吸都慢了一拍,渾身的戰栗又再次襲來,雙腿不斷的發抖,頻率不斷的加快,最後到自己都控製不住自己,聲音啞然,頓時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那東西就那樣趴著,一雙眼睛盯著她,羽蒙不經意間瞥見了自己的下方其他地方,又是倒吸一口涼氣。


    此時,不隻是她窗外趴著那隻小醜,在整個摩天輪上,分布著許多的玩偶。


    有的攀附在一些摩天輪的外窗上,就跟自己麵前的這個小醜一樣,有的還在攀爬的過程中,還有的,在攀爬的時候不小心一個沒抓穩徑直掉在了地上,還被隨後湧過來的踩在身下。


    那些玩偶蜂擁而至,目的地隻有一個,就是這摩天輪最上方的一個倉位。


    他們都在奮力的爬到羽蒙所在的地方,這樣的場景,豈止能用驚悚來解釋,簡直就可怕至極。


    她又繼續轉頭,看著麵前一直盯著她的那隻小醜,他應該是沒辦法進來才一直趴在窗外,而一雙手,不斷的有向下滑的趨勢,所以才會不斷的繼續往上撈,指甲蹭在玻璃門上發出類似於指甲滑過黑板的聲音。


    羽蒙想,如果有的選的話,她甚至還是希望白天就在最高處的時候跳下去,至少不用經曆這麽驚悚的時刻。


    可那些東西既然沒有進來,這還是有辦法的。


    可就在下一刻,他覺得自己太天真了,就在那麽幾秒鍾的時間,窗外的那隻小醜,竟然瞬間移到了艙內,趴在了他的頭頂上方,像隻一隻蝙蝠一樣吸附在頭頂。


    羽蒙驚叫了一聲。


    突然,他又醒了過來。


    宏才也被他的一聲驚叫嚇到了,看著蘇醒過來的羽蒙,“你怎麽了?沒事吧?”


    此時的他們,已經坐在救護車的後車廂上,身邊的一個護士看著他醒來了,便走過來看著他的臉說:“他大概隻是受了些驚嚇,沒什麽事兒,你好好休息吧。”說著,便又走向其他地方,去檢查其他人。


    救護車停在原先遊樂場的門口,此時還是白天,根本沒有到夜間。


    救援團隊來的很快,不出片刻,就將摩天輪上的人救了下來,隻是有些穴位擦傷和受到驚嚇的,這才叫來了120,以免出現什麽紕漏,到時,遊樂場也負擔不起。


    羽蒙看著身邊的宏才,二話不敢說。


    難道剛剛的僅僅是一場夢,可是為什麽那麽真實?


    “我們什麽時候被救下來了?”他問宏才。


    “你昏倒以後他們就到了,你怎麽了?沒事兒吧?”


    “沒事,做了個噩夢,我們迴去吧,我想早點迴去。”


    “好”,說著,宏才就扶了羽蒙,二人去停車場,直接開車迴事務所。


    之前把車停在遊樂場的車庫,晚上守門的人都已經走了,因為今天發生事故的原因,車庫門是一直開著的,二人便自行走了進去。


    一路上,羽蒙緊緊的攥著宏才的手,身體不住的發抖,出汗。


    剛剛的事情雖然是一場夢,可是也足夠讓他害怕個三五日,以後還是不要來遊樂場這種地方,畢竟大部分恐怖小說把遊樂場給寫的都挺恐怖的。


    兩人當晚迴了事務所。


    此時的鄒正還沒有歇息,在羽蒙進來的時候,他突然一愣,但是很快磨去了自己的疑慮,看著羽蒙從外麵走進來,然後宏才離開,他才拿起手邊的一杯茶,慢慢的喝了一口,若有所思。


    羽蒙此刻困意全無,他滿腦子都是夢中的場景,而他覺得鄒正在身邊使他很安心,他不想迴房間休息。


    之前把他嚇得也夠嗆,他幹脆坐到了鄒正旁邊。


    “你能陪著我嗎?我不想睡覺。”


    鄒正看著他,沒有說話,將旁邊小蘿莉為他準備的點心遞給他,“吃點東西吧,晚上應該是沒有時間吃飯。”


    羽蒙點點頭,接過那份點心,自顧自的嚐了起來,鄒正還是安然自若的翻著自己手裏的文件,但是腦海卻在飛速的運轉。


    按理說不應該呀。


    “今夜我比較忙,你就在我房間睡吧,我在一旁看點東西。”


    “什麽?你的房間可以嗎?”


    鄒正說的雖然有點唐突,但是在羽蒙看來卻非常的及時,因為今夜,他真的害怕一個人休息。


    那小醜的樣子就印在了他的腦海裏,他揮之不去。


    甚至害怕自己一閉眼,他就突然出現在自己腦海裏,他連閉眼都做不到,更不用說一個人睡,“謝謝你。”他沒有具體跟鄒正說自己白天遇到的什麽事兒,因為既然那是一個夢,也就沒有追究的必要,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自己心理素質太低的原因罷了。


    鄒正不斷的翻閱著手裏的文件,額頭上竟然不知覺的生出一些密汗來。


    他看著身旁有些困意的羽蒙漸漸的觸及到桌麵,然後睡了過去,他便順勢將他抱起來,放到了自己的房間裏,把門關上,看著床上酣睡的人,在他額頭上,有一絲光亮被逐漸隱去。


    他找了把椅子,坐在他的對麵,以防止他在睡夢中任何時候被驚醒都可以見到他。


    是了,熟睡的羽蒙顯得很不安,他額頭不斷的出汗,嘴裏也嘀嘀咕咕的,念念有詞,輕聲的喊著救命。


    又是黑暗,他討厭黑暗,黑暗之中,他好像處在了白天那個地方官。


    夜晚,夢中的夜晚,那個小醜所在的燈下空無一人,他的唿吸聲都能被自己聽到。


    這地方雖然沒有他之前見到那個小醜,但是也足以讓他覺得驚恐。


    挪動腳步往更光亮的地方走去,但是偌大的遊樂場一片黑暗,他哪裏也不敢去。


    慢慢的,他發現前方的路燈開始亮起來,比自己所在的地方更亮一些,便往更亮的那個地方挪一點,不知不覺,他就隨著一條漸漸光亮起來的路向前走,最後停在了一座倉庫麵前。


    這倉庫,他在白天經過大門到車庫的時候經過過,那時並沒有在意,甚至覺得這就是一個遊樂場的垃圾站。


    因為這種地方也不會安置其他的房間來做什麽。


    燈光延續到那座倉庫門的時候突然就停止了,而身後,自原來的地方亮過來,此刻又處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涼風嗖嗖的刮起來。


    他聽見讓人起雞皮疙瘩的蟬聲。


    因為在這種情況下,身體本能的反應比心理的反應還要更快,所有理性的解釋都沒辦法讓他在短時間內克製住自己身體的反應。


    那倉庫大門口有一盞十分微弱的燈,那燈,興許是因為接觸不良的原因,在不住的顫抖,那節奏就像是羽蒙的心跳一樣,顫顫巍巍的。


    羽蒙一雙眼睛布滿了血絲,挪動的腳步想讓那微弱的燈光包圍住自己,也在心裏祈求著他不要不如所願的熄滅。


    可就在他慢慢靠近的時候,突然,砰的一聲,倉庫門卻自己打開了,他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但是不敢離開那盞微弱的燈光,所以距離那倉庫門還是十分的近。


    倉庫是卷簾門,在自行上升的時候發出巨大的聲響。


    羽蒙就這樣看著他在自己麵前自己升上去,止不住的想要抑製這巨大的噪聲,可是又沒有什麽辦法,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在自己麵前變化。


    是個雜物間。


    倉庫裏麵堆積著雜物,上麵灰塵滿布,在靠門的地方,竟然有一隻手電。


    他想也沒想,就拿在了手上。


    竟然還可以用。


    出於好奇,他幹脆四下照了一下,想看看這房間有沒有多餘的燈光開關,但所照到之處,皆是灰塵滿布,角落裏堆放著一些服裝,大概就如同那些在遊樂場扮相的動漫人物。


    正在此時,他突然聽到一些唿吸聲,那些唿吸聲很平常,但是卻令人驚悚,因為他能聽到的原因,是因為那些唿吸聲就在他的脖子後麵,他能清晰的感受到那些霧氣噴灑在自己脖子上,又被反彈迴來,又繼續噴上去的感覺,如果他敢尖叫的話,他有信心打破世界紀錄,這聲音,這反應,極度的讓人恐懼,特別是在這樣破爛的地方,別說有人來了,此處就是真的來一個活人,都能嚇得他立馬暈倒,他來不及細瞧,更沒有立馬轉過身去,一直愣在原地,冷汗直流。


    終於,他得到一個機會,抽中一個空隙,舉手向身後抽過去,手被隨後而來的一隻大手捏住,對方就像是捏一隻螞蟻一樣,輕鬆地將它踢在了空中,羽蒙的瞳孔放大,完全不知作何反應,“你是誰?你是什麽人,你究竟是誰?為什麽跟著我?你別跟著我。”羽蒙一邊近乎是祈求,一邊又是詢問,雖然極度恐懼,但他還是要知道麵前的東西是什麽,但他也同樣知道對方怎麽可能告訴他,他常兇多吉少,但是此刻沒有人能幫助他,麵前的大塊頭,整個停在空中,卻沒有像他想象一樣將他摔在地上,而是兩隻手捧著將他,又放到了地上。


    是的,就是放,不是摔。


    所以對方是沒有惡意,可是怎麽可能呢?


    “你究竟是誰?”羽蒙又發問,希望可以得到一個迴答,哪怕對方明晃晃的說“我要吃了你”,他都可以承受的,隻是什麽都不知道,而就地去世,會讓他更加難受。


    他慢慢的抬起頭來,透過羽蒙手中的手電,他看清楚了他的麵容——竟然是小醜,“你為什麽一直跟著我?可是你白天,明明不是晚上,你明明不是,那是什麽時候,我為什麽看得清你的臉?”羽蒙覺得自己的思維有些混亂,“究竟是白天還是晚上?我明明見過你,可是你為什麽一直跟都跟著我?我在哪裏?這裏是哪裏?”羽蒙一連問了好多話,即便是一個正常人站在他的麵前,也不一定答得上來,但是他也許需要的不是一個答案,是有人能在此刻來救他一把,要麽是鄒正,要麽是宏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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