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之間,蒙蒙一直沒有動靜,始終維持著一個略顯奇特的姿勢,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迴過神來。


    其實自己問怪七的話,自己心裏也是沒有底氣的,有很多事情,並不是自己所能猜度的,鄒正對自己,究竟是什麽感情?


    鄒正到底是喜歡那個一開始天地初生時就有的魂魄,還是麵前這個心思怪異的羽蒙?


    這在怪七眼中,可能是一迴事,但是在羽蒙眼中,卻是完完全全的兩迴事。


    自己既然擁有現在這副皮囊,她並不是從前那個人。


    她自由戀愛的態度,也在間接告訴鄒正,自己不是她,自己有得選,自己可能不會選擇他。


    如果萬一最後出了什麽事情,鄒正想要複活那個魂魄,就等於是在謀殺自己。


    這是她不能原諒的事情,也是她無法接受的事情。


    有很多事,閑談的人說說就過去了,但是總有人對此耿耿於懷。


    那天,她聽見傅林和鄒正之間的談話,已對自己的身份做了重新的審判。


    也許在鄒正眼中,自己所愛的那個人,早就已經隨著時間漸漸淡忘,他所做的,不過是機械的應付自己的內心,好讓自己心安理得的在新生活裏繼續存活下去。


    一段感情對一個人的打擊有多大,羽蒙是知道的,她為此放棄過生命,也為此重燃過鬥誌。


    她隻是不敢麵對,不敢麵對一段感情中,自己需要做一個老實本分的人。


    申雪對於傅林,小柔和那個女孩兒對於鄒正,所有的一切都像是鍾擺上既定的指針,他們滴滴答答的走著,也許就在某一個地方永遠停止,秒針老了,分針,時針也就不轉了。


    這場你追我趕的遊戲,最後剩下的,是一群隔岸觀火的觀眾。


    沒有責備,沒有譴責,人們好像隻是在做著既定的事情。


    沒有違規,什麽都沒有。


    想到這裏,羽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


    計劃了兩天,今天是大家集體進異人族世界的日子。


    老張和老李張就留守在事務所裏,小獅子跟著鄒正走了,不知道在做些什麽,剩下的人,除了一直待在事務所的,都跟著優姐一起走到了異人族和人類的結界處。


    正如熊友那邊所描述的那樣,這個結界處於一片湖泊之中,湖泊的水是深綠色的,看起來十分好看。


    但在這份美麗之下,卻是暗流洶湧。


    眾人挨個點頭,換上泳裝,依次跳進湖泊之中,跟隨著怪七和優姐的步伐,在湖泊深處尋到一個洞穴。


    穿過洞穴,慢慢遊走,開始狹窄,後來變得寬闊。


    眾人在洞穴之內左搖右擺,最終從另一片湖泊穿上來,走上岸抖抖身上的水,再往迴看所有的一切都在這之間顯得平常無比,似乎沒有任何波瀾,沒有任何驚動……


    眼前就是異人族的世界。


    你看過恐龍世界的電影嗎?


    侏羅紀那種動物仰天長嘯,萬物生息的姿態,在這裏展現得淋漓盡致。


    更奇異的生物在天空飛著,地上跑著,水裏遊著。若不是還知曉那麽一點常識,你們會差點以為,自己就處在動物園之中,而他們,這一次,是被觀賞的那一個。


    也許好說吧,因為你覺得貓咪全世界都是,所以它是寵物,而不是動物園裏被觀賞的動物。


    但是熊貓稀少,就注定了要做一個展覽品。


    去逛過公園的人都知道,公園裏的熊,即便是沒被訓練過,都知道如何在自己的表演上得到應有的吃食。


    他們渾身肮髒無比,在鐵隧道下麵跳著人類才應該有的行為動作,隻為祈求遊客手裏的一些吃食。


    我時常在想,即便是這麽討好人類的黑熊,當有一天,人類失足落入他的地盤,也會被它吞噬殆盡。


    很恐怖。


    我曾經看過一個熊吃人的視頻,也是在動物園之中,原本對人類文明唯命是從的黑熊,整個匍匐在人類身上,吞噬著他的大腦,咀嚼著他的血肉,咬斷他的血管,從中吸取血液,一切的一切顯得詭異異常,更像是一場報複。


    如果有的選,羽蒙自己並不想當一個人類,之前去了獸人族的世界,其實比起來,她更想做一棵草,一棵樹,一片湖泊,一塊巨石……做那些似乎在人類世界裏感覺不到疼痛,沒有精神,沒有高級中樞的事物。


    這一切都讓她覺得新鮮,沁人心脾。


    由於優姐的打點,異人族早就有人來接待大家。


    一個七朽老頭站在羽蒙麵前,他白色的長發已經拖到地上,身形矮小,臉上的皺紋全部都在往下塌,看起來,似乎可以將整張臉皮從臉上揭下來。


    老人拄著拐杖,開始接待所有人,但在他開口的那一刻,羽蒙卻吃驚了。


    麵前看起來七朽不止的老頭,說出的卻是蘿莉音。


    小蘿莉在旁邊一臉黑線,即便是她的聲音,也沒有這麽甜美。


    她趕緊往羽蒙身邊蹭了蹭,有些心虛的喃喃自語,“這還是人嗎?”


    羽蒙示意她小聲議論,不要讓人覺得不禮貌。


    “你好。”


    她抬起手,跟麵前那位看起來蒼老的男人打了個招唿。


    ……


    老人說著,轉過身開始帶大家去落腳的地方。


    異人族有一種人形馬,它並不是生物,而是異人族鍛造的一種工具。


    它前麵是馬,身後方像是車輪後廂,裝在後麵,像是裝載貨物的車子,人坐上去,馬就開始行走,要去哪裏?跟馬說一聲,他就咯噔咯噔地帶著你去目的地了。


    羽蒙覺得甚是有趣,不禁還唱了歌。


    其他人倒是並不介意她跑調的歌聲,偷偷的笑著,也算是一種娛樂。


    馬車最後停在一座山洞麵前,那位老人所說的目的地到了。


    男人從馬車上走下來,對大家做了一個請的動作,所有人都知會慢慢的往洞穴之中走。


    這洞穴雖然看起來平平常常,但它所處的位置足以讓所有人膽戰心驚。


    馬車停下來的時候,羽蒙往外麵望了一圈,來時是看著濃霧,根本看不清周邊的路況,現在她得以看清,眼前竟然是萬丈懸崖。


    他們所在的洞穴,正在所有洞穴之上,在最高處聳立。


    它的下方,是萬丈深淵。


    這種地方,如果沒有東西引導,要來此,便是粉身碎骨,屍骨無存。


    看起來,應該也是一個秘密之地。


    羽蒙這樣想著,往裏走的步伐也更加警惕了一些,畢竟……住在這裏的人,一定不簡單。


    就像當初千條藤一樣,看起來和善無比,可誰知道,他才是背後真正的大boss呢!


    打怪升級這種事,羽蒙並不擅長,但是躲怪,她還是要學著的,說不定哪天又碰上什麽麻煩事兒,還得要鄒正再救自己一迴,那就又涉及到之前羽蒙擔憂的那個問題,想想都覺得可怕。


    再往裏麵走的時候,羽蒙發現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之前那位老朽直接上了馬車,羽蒙並沒有注意,這一會兒羽蒙才發現,那位老者竟然是踮著腳尖走的。


    這不由得讓她心生一絲不安。


    記得以前看恐怖小說,踮著腳尖是因為鬼纏身。


    因為有鬼怪在身後幹擾著你的行動,指揮著你的動作,所以會出現這樣的狀況。


    經過上次周小米的事情以後,羽蒙知道這世界本來就有鬼怪,本來就不稀奇。


    但是對這些事情,還是注意謹慎的好。


    她給身旁的優姐示意看對方的腳後跟。


    優姐瞟了一眼,但似乎並不為所動。


    反而是拍拍羽蒙的肩膀,示意她不要驚奇。


    羽蒙看懂了優姐的做法,心中有了幾分打量,知道是自己大驚小怪過了,也就暫時沒有去管。


    也許這就是異人族世界的常態呢!


    畢竟自己以前沒有來過,並不了解。


    老人帶入的洞穴,有很長的一段路,羽蒙覺得所有人幾乎走了一炷香的時間,但是還沒有到盡頭。


    小蘿莉忍不住埋怨,“還有多久啊老先生?”


    “不急不急,快啦。”老人說話的聲音依舊甜美。


    羽蒙在泛起雞皮疙瘩的同時,又想大笑去掩蓋自己的無知。


    ……


    洞穴在這個時候出現一個拐角,繼續往裏麵走,一個大堂突然出現在所有人麵前。


    與之不同的是,跟所有人想象的不一樣,這個大堂並不是洞穴石壁,而是一座現代宮殿的大堂,四周金碧輝煌,跟來時的洞道毫不相匹,就像是那些行為藝術家特意設計出來的空間,不和諧,也沒有絲毫的邏輯可言。


    ……


    “這就是藝術!”


    記得上大學的時候,有一位義正言辭的思修老師抨擊藝術。


    什麽是藝術?


    藝術就是所有人都覺得荒謬的事情。


    這句話的高深程度,羽蒙在當時並不能理解。


    直到後來,看見大師在流浪,小醜在殿堂,她才覺得對藝術這個詞有了深刻的理解。


    那些在公眾麵前拿著筆,三下五除二拋灑出來的文化,羽蒙想,她這輩子都不能理解,也不想去理解。


    有的時候,金錢真的可以調戲藝術,這個時候,藝術就像一個失足女性一樣。


    沒有反駁的力量,沒有反駁的理由,更沒有反駁的能力。


    有人說金錢不是萬能的,它買不到感情,但是成年以後的羽蒙知道,金錢有時候,真的可以買到感情。


    那些拿著房子,拿著禮金結婚的人,你能說他們不是用錢買感情嗎?


    相親就可以成就的情感,羽蒙之前做不到,以後也做不到。


    不是她貶低相親行業,而是相親行業真的為人所詬病。


    你想想,如果僅憑交談,就可以瞬間斷定一個人的好壞,那我們為什麽還要學會去交際?


    為什麽還有朋友這個詞?


    全世界都一起孤獨好了,等到需要結婚,需要生孩子,需要規劃人生的時候,再去人才市場上用較好的形象換取一個,這不是來得更好。


    也不用去處理現實中種種難堪的感情和疑慮。


    世界和諧,自己快樂,何樂而不為呢?


    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有的習慣,一見到某件事情,就喜歡延伸到很遠很遠的地方。


    ……


    大堂之內有人站起來,走到羽蒙麵前,她這時才迴過神來,看向麵前的人。


    沒見過,沒有交集,但是……又感覺在哪裏見過似的,因為一時想不起來,便遵照那位老人安排的位置,打了招唿之後先坐在了座位上。


    那個人在這之間並沒有動作。


    他一直玩弄著手裏的一個小物件,羽蒙看不清楚到底是什麽。


    這時候,剛剛那位老人開口說話。


    “主宮,這位便是事務所的羽蒙。此次,所長讓她代替來探查那件事情,還請主宮將知道的一一告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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