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字如麵。


    可真威風。


    羽蒙應答,走在了隊伍的前方,在接近侍衛的時候,將那枚戒指露了出來。


    侍衛們都很機靈,見到那枚戒指,趕緊彎腰,對眾人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連通報都不用,隨隨便便就能解除阻撓。


    “好。”


    慢慢往前麵走,已經看不見侍衛,一位管家模樣的人突然出現在眼前畢恭畢敬地麵對大夥。


    “我親愛的客人,歡迎你們來。請隨我到大堂稍作等待,我這就去通報。”


    管家說完,手一揮,就打開了麵前的一扇大門。


    眾人跟著他進了門,被安排在他它示意的位置,然後他就消失不見了。


    “這地方還是可以。”


    “是啊。”


    “比人類世界也差不了多少呢。”


    說起來,人類可是著名的基建狂魔啊。


    可這兒的建築,也是毫不遜色。


    一行人坐著等待,不一會兒,就有送茶的侍女來。他們帶著點心鮮花,安置在眾人周圍,一時間,讓眾人原本略顯焦急的心,都得到了一點舒緩。隻有優姐繞道走到桌子前,從那束鮮花麵前,摘取一朵,拿在手裏聞了聞,然後扔在桌子上。


    “是安神香。這當家的也是有心了。”


    她繼而轉向千條藤,問他,“你見過他們嗎?”


    “我肯定見過啊。”


    “那你知道他們有用毒的習慣嗎?”優姐說完,眼睛盯著千條藤手裏拿著的那塊點心。


    千條藤看著她堅決而淩厲的眼神,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品嚐那塊點心。


    “嗬嗬~”優姐又笑了一聲,“放心吧,點心裏沒有毒,我隻是提醒提醒罷了。”


    說到這裏,千條藤才舒了一口氣,原來沒什麽事兒,就繼續吃了那塊點心。


    但在他吃之前,從那塊點心上,溜出了一團霧氣。霧氣從空中跳到地上,沿著桌腳,灰溜溜的向門外跑去,最後在門外的一塊草坪裏,被一位衣著奇怪的老頭用瓶子收集了起來。


    那老頭將瓶子放在自己胸前拍了拍,憨厚的笑笑,“你可別亂跑,要是有人中了毒。我就糟了哦,我就糟了~”說完老頭還笑了笑,才離開羽蒙他們所在的那棟房子,似乎並不是衝他們來的。


    老人走後,管家的腳步再次響起來。


    他向坐在裏麵的人,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又把眾人帶到了另一棟幢房子麵前。


    這幢房子和原先的那幢不太一樣,它看起來較為現代,更像是人類世界裏才有的建築物。


    “你們請進去吧,章先生在裏麵等著你們。”管家說著,退到了身後,看他的樣子,似乎並不準備進去。


    一行人也沒多警惕,抬腳就走了進去。


    且不說為了來見這位姓章的先生,長途跋涉了多久,就是作為一個跟他毫無血緣關係的朋友,這麽幫他,也算是仁至義盡。


    羽蒙在所有人身前,率先看到一位背對自己的男子。


    那背影,她熟悉不過。


    宏才依舊是人的模樣,依舊高高的,站在自己麵前。


    羽蒙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一個愚蠢的人,會蠢到被任何人耍。


    但是在這個時候,她有一些心虛,覺得似乎......一直都被那兩個人男人耍著。


    有些生氣,但又沒有生氣的理由。


    她在男人身後頓住,其他人也停了下來。


    不等男人說話,羽蒙率先開口質問,“你一直都知道對不對?你什麽都知道對不對?你為什麽要這樣做?”羽蒙說話的語氣有些不受控製。


    是的,她覺得自己被騙了。


    自從知道宏才是獸人族世界的人,她就知道,連鄒正一開始,也騙了自己。


    那時候,他們去律師事務所找宏才,鄒正已經事先知道,他就是獸人族的人,可是他沒有告訴自己,反而告訴了自己一些其他的事情。說他宏才忘性大,忘記了前世的事情。可是,到底是誰忘性大呢?


    “為什麽要這麽騙我?”羽蒙又重複了一句。


    那位男子這時才微微地轉過身來,眼神裏充滿冰冷,看著麵前的所有人,“都坐吧。”他淡淡的說話,似乎並沒有聽到羽蒙剛才的質問。


    羽蒙有些氣不打一處來。


    她沒有客氣的坐下去,而是繼續站在宏才麵前,“我跟你說話呢,你迴答我啊,你敢做為什麽不敢承認呢?”小蘿莉似乎有上去阻止羽蒙的意思,可這一刻,她似乎有一點讀不懂羽蒙的心思。


    下一刻,那位男子率先做出了反應。


    他走到羽蒙身前,伸手撫上了她的臉頰,像撫摸什麽珍寶一樣,害怕它破碎,害怕它染灰。


    羽蒙有些不知所措,那種熟悉感撲麵而至,曾經試圖用所有力氣去忘掉他,而今自己連反抗的底氣都沒有。


    這世界上,最無力的,還是女人。


    男人在她臉上摩擦了幾圈,然後開始說話,“我不是他。但是,我也對不起你。”男人說話的聲音很輕,剛剛眼裏的那份清淡轉化為溫柔,裏麵還夾雜著三分愧疚。


    愧疚?愧疚這樣的詞,會在他章宏才的臉上出現嗎?


    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羽蒙覺得自己一定又是被蠱惑了。


    她甩開他的手,“你少假裝神秘兮兮的,我告訴你,老娘願意承認我從前愛錯了你,現在我們彼此都不用跟對方有什麽更多的瓜葛。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事務所的其他人都有點看不懂羽蒙的反應,隻有小蘿莉,一個人在心裏暗暗的盤算著羽蒙的情緒,還要持續多久。


    男人並沒有因為羽蒙的態度,而有什麽反應,而是繼續說,“我不是章宏才。”


    “什麽?”羽蒙顯然有些錯愕。


    “你是覺得我瞎了嗎?還是覺得,我這個人連胡話也可以聽得津津有味。”


    “不是,我說不是同一個人。”


    “到底什麽意思?你說清楚。”


    “我是宏才,也不是章宏才,章宏才隻是我的一個分身。”


    “分身?”


    “對,他有的記憶我都有,但是我有的東西他沒有。”


    “什麽東西?”


    “我的記憶,我的經曆,我的性格,我的態度。但是,他確實是我的一部分,所以對不起你的還是我。”


    “你到底什麽意思?”羽蒙問這話的時候,眼神瞟到了千條藤麵前。


    千條藤很自覺,站了起來,開始解釋。


    “千麵,也是章家的一種獨門技藝。”


    “一個人,有一張1000張麵孔,每一張各不相同。但是最終,這1000張麵孔都會在本體上顯現出不同的特性,所以,你所見到的那位章先生,應該就是千麵之一。本質來說,他們不是同一個人。但是又不能徹底的說,他們之間沒有關係,你愛的那個人,或者說你在人間愛上的那個人,和麵前的這位章先生,還是有區別的。”


    “那他呢?那他人呢?既然是你的分身,你讓他出來呀。”


    “是這樣姑娘,千麵之一的任何一麵,隻要選擇了自我滅亡,迴到本體,就不會再出現,也就是說,您的那位朋友,應該已經徹底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但是他的記憶,已經在章先生的腦海裏。”


    “你們耍我是嗎?”羽蒙伸出一個拳頭,那枚戒指出現在宏才的麵前。


    看來他對這枚戒指也是很尊重的,看到羽蒙伸過來的拳頭,他下意識的躲開,然後才繼續說話,“你別生氣,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交代,我的青春你賠我,是嗎?”


    “我都死過一迴了。”


    “你以為你也死一迴,我就可以原諒你了嗎?你想都不要想。章宏才,你混蛋。你拿這些事情耍我,你怎麽對我的?嗯?你是不把我當人嗎?”羽蒙說到這裏,有些情緒失控,事務所的其他人都準備上前來安撫他。


    章先生這時,一把抱住了她,羽蒙爭脫不開,但是沒有他的力氣大,拉扯了幾下,還是放棄了,最後不得不以一個尷尬的捶胸口的姿勢完結這樣的悲痛。


    我曾經以為過去了就是過去了,有很多事放下了就是放下了,不會有那麽多人對愛情始終抱有幻想,始終沉淪在裏麵無法走出去,但是現在,羽蒙似乎對自己有點不自信。


    好像,這樣的自己,本來已經無數次說服自己,跟他劃清界限,可是在見到他的時候,又像一個墮入愛情的純情少女一樣,無法自拔。


    怎麽總是這樣?


    這讓我怎麽麵對其他人,怎麽麵對我的家人,怎麽麵對鄒正。


    兩人尷尬之間,宏才不鬆手,大夥兒也沒有繼續上前,門外卻突然傳來了一聲腳步聲,打破了這個難舍難分的場麵。


    一個老頭從門外走進來,他的衣服看起來破爛不堪,但是精神頭卻讓自己顯得中氣十足。


    兩人見此,這才趕緊分開,看向麵前的人,“你是誰?”兩人同時問。


    宏才繼續看著麵前的老頭,羽蒙看向宏才,心裏大概在想,你這裏的人,你不知道是誰嗎?


    老頭大笑了一聲,突然搖身一變,成了另一個老頭的模樣,這時候,宏才才認出老人來。


    “原來是老先生,先生請坐。”


    什麽鬼,在自己家裏還要變身。


    老人笑嗬嗬地坐了下來,從懷裏取出了剛剛收集霧氣的那隻瓶子,對在座的人抱了一個拳,“剛剛老夫煉製毒藥,這小子頑皮,就自己溜了出來。剛剛也是不小心打擾到了各位,實在是對不起。”


    麵前坐著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隻有優姐,在一旁翹著二郎腿飄忽忽的說,“算了,知道你沒有惡意,況且,反正這家夥中了毒也沒事兒。這老頭跟你一樣賊奸的......”優姐說話的同時,看向了一旁的千條藤。


    千條藤知道,她是在說自己剛剛糕點上的霧氣,他也是看見了的,隻是不想聲張,害怕打草驚蛇,現在看來,隻不過是一場誤會,就不必多慮了。


    “老先生言重了,這本來就不是什麽天大的事情,說開了就好了。”


    “好好好。”老人聽起來,似乎心情愉悅,很是欣賞麵前年輕人的態度。


    “你是誰?”


    在大家互相寒暄之間,一個聲音突然打破了這種和諧的氛圍。


    羽蒙說話之間,似乎有一股警惕。不知道從哪裏來的本能反應,隻是單純的警惕一個陌生人。


    宏才緘默不語。


    眾人的眼光都在兩人之間打轉,也在等待答案。雖然知道來人並沒有敵意,但是貿貿然的走進來,畢竟應該是帶著目的的。


    老者笑了笑,並沒有因為羽蒙的無禮,而覺得被冒犯。在他看來,這樣的詢問似乎是生活的必備。總有人問他從哪裏來,幹什麽的?做什麽?有什麽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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