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包庇他什麽了?他不是說得很明白嗎?他說這珠子是他在壁角裏撿起來的,所以便很高興又重新放在匣裏。他也不知道這珠子已變了假的啊!”


    “呸!你還相信他!你到這時候了還護著他!”


    這幾句對白使聶小蠻身子微微一震。他迴轉頭來,張著眼睛向景墨眨了一眨,暗示這一下也出了他的意料之外,景墨自然也不勝驚奇。


    這珠子變了假的!


    太也奇怪了!景墨本以為這案子的謎底,應該立即就可以明白誰知道再來一個變變,本來清晰的案情又隱身在一團迷霧之中。


    這珠子怎麽會變成假的?是不是又是蒙正又做了什麽手腳?景墨已經來不及思索,急忙聽那屋中還在繼續的對話。


    田有禽又怒聲說:“你明明就是護著他,還告訴我珠子已經撿到了,叫我空歡喜了一場!難道你不知道我們的那一顆略帶緋紅,中間還繞著二縷紅絲嗎?你瞧,這是一顆可是純白的啊!”


    那婦人語帶哭腔說道:“我若是早就瞧見,當然辨別得出。不過那時候我一聽得珠子已經找著了,心中太喜歡了。蒙正又已經將珠子藏迴箱中,所以我不曾再拿出來查看。”


    聶小蠻聽到這裏,突然嘴唇緊閉,眉頭一皺,似乎已想得了什麽計策。接著小蠻拉著景墨後退兩步,離那房門遠些,才附耳向景墨小聲說道。


    “這件事變得嚴重了,珠子既已變換,顯然真的已到了外麵去了。眼前最要緊的,就是怎樣設法把真珠追迴來。”


    “不錯,你現在有什麽法子?”


    “第一步,先得找到這個田蒙正,然後再從他身上問出珠子的線索才有辦法去跟。”


    “有道理,不過此刻到哪裏去找他?”


    聶小蠻思索了一下,說道:“田蒙正之所以出去,也許就為了真珠的事。但他既能幹出這樣的事,肯定不會不和外界通信。我們不如到下麵帳房裏去問問,這幾天有沒有給他的信件。”


    景墨讚同道:“對。他假如通信,必須經過客棧帳房的手。”


    聶小蠻不再說話,先急忙下樓,景墨也跟著退下。兩人到了帳房裏麵,聶小蠻向一個年長的有三縷胡須的帳房先生略略說明緣由,便有一個專司信劄的白麵少年向聶小蠻答話。


    那少年十分乖巧,脆生生地問道:“大爺,您問的是天字第十三號姓田的客人嗎?是田有禽?還是田蒙正?”


    聶小蠻應道:“我隻問田蒙正的。”


    那少年道:“有的,大爺。他有過好幾封信哩,差不多天天有。約摸夜半前,他還接過一封快信。”


    聶小蠻的眼珠突然快如閃電般地轉了幾轉。“唉,一封快信?你經手接收的?”


    “是的,大爺,也是我親手交給他的。”


    “你覺得那封信有些地異樣嗎?”


    “異樣?嗯,當真有些兒古怪的。”


    “信封中不是有些地方凸了起來嗎?


    那少年驚異地反問道:“真正如此!大爺,你怎樣知道的?”


    聶小蠻並不迴答,而是繼續問道:“你可知道凸起來的是什麽東西?


    “這個就不知道,大爺,但我還記得那孩子一接這封信,似乎很是驚奇,接著他又睜大了眼睛好像有些發火。”


    “他當時可曾拆開來看?


    “沒有。他低頭想了一下,然後寫了幾封短信要發出去,然後就上樓去。”


    聶小蠻的眼珠又滾了幾滾,問道:“那快信上應當有寄信人的住址,你還記不記得?”


    那少年突然抬起頭努力地迴憶起來,景墨的心中突突地亂跳起來,這可是最緊要的關鍵,他能不能記得那個地址?


    不料,少年略一追想,就點頭應道:“嗯,想起來了。那是應該普提閣。”


    景墨差點叫起來,唉!又是普提閣!不會這兩件事又聯係起來嗎!


    聶小蠻鎮靜地問道:“普提閣幾號?


    那少年又作思考狀,說道:“這個不很清楚,好像是十七號。”


    莫非就是七號?他會不會弄錯?假如如此,這兩案互相牽連,當真又變做一案哩!一個小孩偷珠子的案子,景墨萬萬想不到會有這樣的曲折!


    聶小蠻又問道:“那麽,寄信的人也許有一個姓名,你可曾注意到這一點?


    少年喃喃地道:“嗯,我記得很清楚,隻有一個林字,但沒有名字。


    聽到這句話,聶小蠻的定力竟也失卻了控製。他雖不曾失聲驚唿起來,但咽喉間已經發出了一個“啊”字。接著,他向那少年謝了一聲,賞了他二錢銀子,就拉著景墨出了客棧。


    小蠻走到門外,低聲向景墨說:“景墨,事情變化太快了。你且忍一忍腹中饑餓,趕緊往普提閣去一趟,設法搞清楚那十七號是什麽樣人家。你若能知道一個大概,便可迴到饞貓齋裏去等我。我還得上樓去見見田有禽,不能和你同去。你快些去,四輪騾車還在外麵。記著越快越好!”


    景墨也有些兒過度驚喜,一時也說不出話,聽了聶小蠻的這番指示,立即應了一聲,迴身向四輪騾車的位置奔去。不料,聶小蠻又從後麵追上來。


    “喂,景墨,等一下,你假如遇見那孩子蒙正,不要和他招唿,但悄悄地尾隨他的蹤跡。假如找到了確實的地點,趕緊迴去報信!”


    景墨又應了一聲,重新向四輪騾車走去,然後向車夫說明了地點,便跳上車去,等到車輪輪動,向北進行,聶小蠻也已經迴到了客棧去找田有禽。


    此時天色已完全黑了下來,路上店鋪的燈火通明,大半店鋪裏的人們都在吃著晚餐。騾車進行得很快,不一會就到了普提閣的轉角。景墨便跳下車來,轉了彎,不多幾步,已走近那一排新屋。


    景墨先從第七號顏家門前經過,隻見樓窗上並無燈光。但這七號屋子的對麵,有一個短身形的著黑衣的人在那裏徘徊往來,景墨判斷那人的裝束,估計是聶小蠻或紀少權派在那裏監視的捕快。


    景墨於是仍繼續前進,再過了六七家門麵,正要走近去瞧號數,忽見前麵有一個人,正在有一家的門前伸長了脖子向樓窗上探望。景墨立即向對街一閃,不使那人瞧見。


    那人穿一件白綢的夾袍十分顯眼,頭戴網巾,身材瘦長。景墨雖不能走近去看他的麵貌,但模樣兒依稀就是那個美少年田蒙正。他略站一站,仰而張望了一會,又退到街麵的中心,向東走去。可是他走了幾步,突然又停住腳步並迴轉身來。


    這時他的步履變快了,仿佛已經下定了某一種心。他一直向剛才張望的一宅屋子走去,上了階沿,便伸手像是要推門的樣子。看來他打算要進去了。景墨心中暗暗吃驚,瞧蒙正的這神態,一進去後,也許會鬧出什麽亂子。


    可是他的手摸到了門上什麽東西,卻又躊躇起來,接著他又放了手,呆立在階沿上麵,似乎他沒有推門進去的決心。終於,他又悄悄地退出,仰起頭來,重新朝白樓窗上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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