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串的腳步聲打破了這沉默的靜境。聶小蠻卻似乎沒有聽到一樣,仍沉迷在眼前的事物當中;同時他的嘴裏還發一種低微的驚唿聲。他的眼光也一眼一眨地盯著紙裏的卷宗,好像已查得了什麽重要的事實。


    腳步聲原來是衛樸的,衛樸說有一個小捕快來了有事稟告。景墨去看了不是生人,又是王朝宗手下那個小捕快。他報說那個羅觀妙的家奴‘忘憂’已被人捕住。


    當景墨迴屋把這消息告訴聶小蠻的時候,聶小蠻似已完成了他的查閱。他一邊把刑部卷宗通報重新放好,一邊忍不住露出驚喜的表情。


    小蠻興奮地問道:“那家奴已捉住了嗎?好極,好極。我馬上要去聽聽他的供詞,景墨你先迴床上去躺一躺。”


    景墨嚴正地拒絕了小蠻的勸告,堅持著要跟他一塊兒去。聶小蠻拗不過,隻得皺著眉毛答應了。兩人因為著急著去,隻好共乘了一頂轎子趕去。在付了兩倍轎金之後,兩人終於在衙門裏和王朝宗碰麵了,王朝宗看起來非常的興奮,很得意地向兩人報告。


    王朝宗道:“聶大人,蘇上差,這案子的內幕已經水落石出了。


    景墨不禁大驚失色,忙搶著問道:“難道那家奴‘忘憂’已經承認和兇手有所勾結?”


    王朝宗搖頭道:“不是。我所說的水落石出,不是兇手真相,而是兇手的作案動機。蘇上差,你可知道那個打倒你的金熙光為什麽事要和羅觀妙碰頭?羅觀妙帶了五十兩銀票出外,又有什麽作用?”


    景墨呆住了迴答不出,隻好眨著眼睛看著王朝宗。聶小蠻也沉默著等對方說出結果。


    王朝宗不無得意地道:“這一節我早就有所懷疑了,並且也曾和您兩位說過。原來他們的陰謀就是私販福~壽~膏獲利!”


    王朝宗說到這裏,他的目光在聶小蠻和景墨的臉上轉了幾轉,顯出一種洋洋得意的神色!可是聶小蠻仍聲色不動,隻是冷靜地點點頭。


    小蠻問道:“這話難道家奴‘忘憂’供出來的?”


    王朝宗道:“正是他。他起初還不肯說,我少不得幫他“鬆活鬆活”,才使他照實供出來。”在場之人自然明白這“鬆活”定讓這家奴吃了不少皮肉之苦。


    聶小蠻道:“那麽,他對於他主人羅郎中被殺的事情,有什麽供詞沒有?”


    王朝宗歎了口氣,他說並不知情,而且也不像說謊。


    景墨插嘴道:“他既然不知情,昨夜裏他又為什麽逃走?”


    王朝宗道:“這是因為他膽小。恐怕被拖累的緣故。因為他的主人平時幹私販的勾當,他是知道一二的;一旦查明白了,他少不得要吃連坐的苦頭。所以趁個空檔便卷了他的鋪蓋卷逃走。”


    聶小蠻點頭道:“這自然也是情理中事。現在我要見見這‘忘憂’,我有句話要問問他。”


    一會兒,小蠻和景墨已和那方臉黑麻子的忘憂麵對麵站著。這男仆看見了景墨,竟好像又驚又喜,把一種悲憂可憐的目光呆瞧著景墨,像要向景墨乞憐的樣子。


    聶小蠻問道:“忘憂,我有一句話問你,你若能從實迴答,我必設法幫你,使你少吃些皮肉之苦。你對你主人的被殺到底知道些什麽?


    醜奴忘憂哭喪著臉,哀求道:“大老爺,我真的,不知道。”


    “那麽,你主人平時往來的人,你總知道的。”


    “往來的人也不多。他平時和人家交接,常在外麵,難得有人到他府裏去。


    “奇怪!他是當郎中的,怎麽會難得有人到他府裏去?


    “先生,我坦白說,他的診務生意不好,除了幾個熟悉的人以外,別的人來請教他的很少。”


    “嗯,那麽你可知道他有沒有什麽仇人?”


    “大老爺,我也不知道。


    聶小蠻長吸一口氣,又問:“你主人是不是有一個很漂亮的姓張的女朋友的嗎?


    那家奴一愣,說道:“我從來沒見過,老爺。”


    “可曾有一個美貌的姓魏的少年男子來看過他?”


    “也沒有啊,老爺”


    聶小蠻的眉毛漸漸交叉,最終擰在了一塊,他的右手摸著自己的下巴,又低頭停頓了一下:“那麽,你可曾聽得過你主人說起魏西麥或張少貞這兩個名字?”


    忘憂又搖頭道:“沒有,我也從來沒有聽得過。


    聶小蠻輕輕吐出了一口氣。他轉過身來向王朝宗點了點頭,表示他所要問的問題已告一個段落。接著便拉著景墨離開了監室。小蠻一出來外麵,又看見了王朝宗。


    小蠻道:“朝宗兄,這樁案子雖然進展得很快,但據我分析,距離破案的時候還早。我現在另有一條線索,我想去嚐試一下。假如有什麽頭緒,我再通知你。”


    他和景墨走出了金陵衛的大門,又站住了向景墨說:“景墨,你現在不必再跟我奔波,先到饞貓齋裏去,再好好地休息一會。我此行的成敗,不久會有消息給你。”


    小蠻說完匆匆和景墨分別,臉色上好像很是急切,好像是想到了什麽了重要的線索,大有稍縱即逝之勢,不能不急去追尋。


    聶小蠻在有的時候,常露出一種外表類似賣關子,而他自己認為出於謹慎的脾氣,總喜歡教人處在鬱悶無知的處境。現在小蠻雖說另有一條線索進行,卻不說明這線路屬於哪一方麵,這就未免教人難猜。


    景墨隻得迴到了小蠻的府裏,照著他的說話依舊迴床上養傷。可是景墨的身體雖然舒服地躺下了,還喝著衛樸送來的桔湯,大腦卻不是說停就能停下的。而且思緒翻來覆去,不禁想到為何會有這層出不窮的兇案。


    動物隻要不患疾病,食物充足,就會快樂滿足。人也應該如此;然而現實並非這樣,至少在大多數情況下並非這樣。


    假如你是不幸的人,你或許就會承認,自己在這一方麵並不是個例外。假如你是幸福的,請自問一下,你的朋友中有幾個是幸福的。當你對自己的朋友作了一番評論之後,你就應該學會察言觀色之術,使自己更善於感受日常生活中所遇到的人們的各種情緒。


    雖然不幸的形式多種多樣,但你卻不難發現,它無處不在。在通行大道上,你會看到男男女女,輕鬆悠閑;那些很有錢的人,則致力於追逐快活享樂。


    讓我們再來看看那些歡度夜晚的人們。人人都想來此逍遙一番,人們一致認為飲酒和吻抱是通向歡樂之路,於是他們開懷暢飲,根本不在乎同伴如何討厭自己。


    一陣狂歡濫飲之後,他們開始淚流滂淚,埋怨自己太對不起父母親的養育之恩。酗酒給他們帶來的不過是犯罪衝動的宣泄,而這在人清醒的時候,往往被理智所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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