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鷲不落,虎狼不近!雖被夷為平地,唿蘭伽瓦神峰廢墟依然散發著神聖的氣息。


    這是赫連一族世代守護的神峰,經曆無盡歲月的消磨仍是直插天際,而今卻一朝泯滅!


    整個草原仰視膜拜的神聖山峰被突然壓成齏粉,隻剩下原來三分之二高度。草原遊牧的人們驚呆了,他們每日向之祈求幸福安康的聖山,居然自己都被毀滅了!


    北夏王庭,皇帝主帳!


    “太子去了幾天了?迴來了沒?”


    北夏皇帝李德兆正襟危坐於皇帝禦座之上,威嚴的詢問出聲。


    聞皇帝問事,左側下方一位粗布長衫的儒生,趕緊行至高台之下。右手撫胸單膝跪地,沉聲答道:


    “迴稟皇帝陛下,太子元玨率六位親衛勇士奉命探查聖峰,至今已有七日。兩天前那日清晨,曾見太子令箭自山腰處升空炸裂,應是返程信號!算起來這兩日便可迴返王庭複命!”


    北夏皇帝聽他所言,看著他微微點頭道:


    “陳安,你是太子太師兼太子太保!他的行動計劃,是你指定。他的安全亦是你全權保障,責任不小,辛苦你啦!”


    “蒙皇帝陛下和太子不棄,還委以重任,感激涕零不敢稱辛苦。原本陳安餘生,定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隻是有約在先,不敢妄言永受聖恩。若真有那日,還望皇帝陛下成全!”


    北夏王庭,禦座之下左側首位!何等尊崇的地位!陳安深深一鞠,緩步迴返此位。短短時日,竟然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境遇。北夏王庭,誰人不知其受當朝皇帝器重,還是太子儲君的左膀右臂!


    再者,王庭還有傳言北夏皇帝最寵愛的兩位公主還鍾情陳安,而今三人更是同進同出主帳一側的偏帳!


    如此說來,陳安此人可謂風頭正勁,一時無兩!北夏建朝以來,還未出現過如此地位之臣!


    若是換作他人,該是早已對北夏朝忠心耿耿,絕無二心才對。陳安此人貪財,被公主引誘未守住本心,自然與常人無異。但論忠心,陳安實非常人!


    當初北夏皇帝要封他做大官,他雖心知北夏王族有恩於他,便受命為官。但於上任之前,亦是鬥膽向皇帝李德兆提出約法三章。具體內容主要就是說陳安算是暫居北夏官位,若是有朝一日主公白榮召喚,自己必將返迴。


    乍一聽,哪家的皇帝對這等左右逢源的做法都該深惡痛絕。帳中在場之人皆是大驚失色,閉眼等待皇帝陛下雷霆大怒砍了這個狂妄之人!


    然而,包括陳安在內的所有人都沒有料到,皇帝李德兆並不生氣,而是和顏悅色答應了他,還當堂讚陳安忠心可鑒,封太子太師,太子太保,賞賜了牛羊馬匹!


    也許隻有太子李元玨知道父親的心思!這位父親將太子的兩個妹妹送入陳安帳中的那個晚上,就已經下定決心,將陳安作為與白家交好的橋梁!既然是橋梁,那陳安自然必須要有心與白家建立緊密聯係。因此,陳安當朝提出的“約法三章”其實正中北夏皇帝李德兆下懷!


    李德兆自然也不急,當下他更關心的是草原人心中那座神聖的圖騰之山,唿蘭山中的變化。


    神山的象征,自然就是唿蘭伽瓦峰。然而一直以來,來自聖峰的聖女皆是支持北夏王庭的。而北夏王朝的子民,皆是聖峰聖女的信徒。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北夏王朝的統治穩固,一部分依靠子民對聖峰聖女的信仰。


    而幾天之前,聖峰突然在仰慕的信徒和王庭的注目中被壓成齏粉,便破壞了這個信仰之力。短時間內,興許是草原上的人們還沒反應過來。但一旦時日持續良久以後就難說會有什麽變動了。


    草原部落眾多,想要集中統治本就不易!若再是失去了統一的信仰,李德兆心中早有預演過最壞的可能性。


    而太子李元玨不愧為北夏朝不可多得的儲君,竟然第一時間的反應與其父完全一致!當即請命前往探查神峰,並立即獲取皇帝應準。


    皇帝今日詢問太子歸期,實是形勢看來有些不能再拖延。那些稍有實力的部落皆是蠢蠢欲動,再拖下去,恐有嘩變!


    終有驚雷卻麵如平湖,李德兆隨意地批複著朝堂眾臣的奏章,僅有陳安察覺到皇帝陛下時不時透過主帳之門,望向王庭之外禦道的目光。


    “皇帝陛下,太子殿下待我不薄!陳安又領了太保之責。太子久出未歸,臣心生擔慮,特請命領傳令兵四人八馬,前往接應太子,爭取盡早迎太子歸朝!望陛下應準!”


    趁著一則奏章議論結束,陳安趕緊拱手深深一躬道。


    皇帝很高興,畢竟聖峰的消息太過敏感,他自己不便表現得太過緊張。但實際上又是焦急萬分!如今陳安當著眾臣的麵,說是他自己擔憂太子安全,想要接應太子盡快還朝。既未引起對聖峰的關注,又避開了皇帝表露擔憂!


    “準了,既然你如此焦急,便領兵去吧!”


    陳安拱手應命,在李德兆微不可查的讚賞目光中,轉身快步出了主帳。


    …


    唿蘭山主峰山腳下,一行七人尋到來時圈於山腳的良駒。此刻正牽引著它們在溪水邊補充水分,吃些水草。


    草原上的人,馬匹就像家人,夥伴或是朋友。上山的路不好走,便將馬匹就在山腳。然而,短暫的分別重逢,人馬皆是相互親昵,這才有了這半日等閑。


    “太子殿下,王庭方向有嘯箭升空!”


    其實不用這位戰士提醒,眾人亦是聽見了一聲箭嘯,此時紛紛望去。


    “是陳安!他出來接我來了!看來父皇有些急了!”


    看出嘯箭含義,李元玨不再耽擱,翻身上馬!


    眾人見主將如此,亦是迅速蹬鞍上馬。隨後見李元玨親昵地拍了拍戰馬脖子,接著大手一招,喝道:


    “急行軍,王庭三十裏水草灘!哈!”


    一夾馬腹,當先奔去,目標便是與陳安曾約好的匯合之地,三十裏水草灘!


    黃昏,草原的斜陽金黃,把每片水草的一側都染成黃金的顏色。水草灘中間像是鋪上一層金箔,閃閃發光。本是安靜祥和的豐美沼澤,卻被一陣紛亂的馬蹄濺起煩躁。


    太子殿下的親衛,個個是英武無雙的勇士,他們的戰馬,匹匹是神駿無匹!而此時來到目的地,竟然蹄聲混亂至此,可見急行軍一整天的強度之大!


    目的地已到,大家鬆懈下來,大多數竟然直接來了個“人仰馬翻”。如此強度的行軍,若是此時遇上敵軍,太子殿下危矣!這便是為何陳安要出來接應,太子要與陳安約定地址的原因!


    陳安留下護衛,留守喘息的太子親衛和戰馬,便拉起太子殿下抬入板車。隨後的三十裏,無驚無險,迴到王庭!


    主帳之外,陳安留守王庭的人送來食物飲水,伺候太子殿下整理休整。很快,李元玨緩過氣來,金甲不卸便隨陳安步入主帳麵君去了!


    “元玨吾兒!來這裏坐!”


    李德兆見到兒子辛勞,心中不免有些不忍,招唿他到自己身邊坐下。上下打量見並無大礙,才開口問道:


    “元玨,那聖峰是何情形?快些說給為父聽聽!”


    “父皇…聖峰泯滅,那赫連全族,該是陪葬了!”


    李元玨一言蔽之,毫不誇張。然而聽在皇帝李德兆和陳安耳中卻猶如晴天霹靂!果然,李德兆驚唿出聲:


    “什麽?!無一幸免?!聖女何在?可有尋到屍身?”


    李元玨埋頭苦笑,隨即正視皇帝的目光,答道:


    “父皇,聖峰像是被上方天空壓下的巨力直接砸下。據我們所見,自峰頂至山腰處的一切,早已成為那灑落整座主峰山腳的齏粉。至於聖女,包含赫連全族的屍身,我們並沒尋得任一,但兒臣想…”


    李德兆其實也知道,那整座山峰的頂部三分之一都化為齏粉了,赫連一族能存活的希望,的確如在水草肥美的大草原中找到一枚石子般渺茫!


    “不過,我在那處遠遠見到一位老者,不待我靠近他便消失不見了。我好不容易攀至老者先前立身之處,隻見一塊石板,上麵纂刻之意不甚明了,我便帶了迴來,請父皇參詳!”


    說著,從背囊中取出一塊巴掌大石板呈與北夏皇帝李德兆。


    李德兆仔細觀看石板,一麵刻著一枚水滴形狀的圖騰,另一麵有幾個字,便下意識低聲讀出:


    “迎雪鹿,護女主”


    沉吟數遍,亦是不明所以。李德兆再次抬頭問道:


    “那老者是何打扮?究竟是敵是友?聖峰泯滅,赫連滅族與他可有歡喜?!”


    李元玨搖頭,那等距離,那老者興許能看清他,但太子殿下一介凡人,目力恐不能及,能看出是一個老者就不易了…


    “皇上,太子殿下,臣以為,那老者該是在等人。而見我朝太子到了才消失不見。然而太子殿下又在老者駐留之地得到其留下的石板!”


    陳安突然開口,令得皇帝李德兆和太子李元玨同時轉頭望向他,對他所言有些驚詫。


    陳安見二人若有所思,便繼續出聲,講出自己猜想:


    “因此,臣以為!此石板所言,該是老者托付之事!而其選定托付之人便是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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