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虛寶爐鎮守在此處,不就是為了不讓大妖為禍人間?這黑森林的變化為何不提早告訴我?”


    白青表情凝重,有些埋怨地說道。


    辰虛子聽聞此言先是一愣,旋即轉頭看向那片森林,再三確認之後卻是一臉茫然,有些心虛地低聲問道:


    “有變化嗎?我觀之與三年前毫無差別啊…”


    玉璃方才見白青本就白淨的臉上突然煞白,也是第一時間順著白青視線觀察了那處密林,此時亦是有些疑惑不解:


    “白青,雖然我不知三年前此處如何,但今日一見,似乎並沒有什麽異常,為何你會忽然如此慎重?”


    辰虛子見玉璃和自己所說一致,頓時心中放鬆了些,向玉璃一點頭。


    不過待他二人再次看向白青時,那張凝重的麵孔仍是將他們的神經繃緊!


    “我非常確認,黑色森林中有一位大妖,實力很可能不是現在的我能抵擋的!”


    白青緩緩說出自己的猜測。此言一出自然將二位器靈驚得不輕。


    辰虛子鎮守此地,自知最是責任重大。白青如此一說他立刻有些著急,首先開口道:


    “怪了,三年來我每日無時無刻不在關注,並未發現不同之處。難道真有遠超我之人,使我無法探到?白青,你可有何發現?快快說來!”


    白青當然沒必要藏拙,和盤托出:


    “剛才你們說話間,我天眼看去,那處密林之上除了紫氣升騰,又有一處最為濃密之處紫氣之色已經漸黑!”


    白青記得覺醒的青雲記憶裏有過,妖氣呈紫色,顏色由淺入深代表妖的實力漸強,可是青雲可沒見過妖氣的顏色接近黑色的。


    “妖氣顏色近黑,你們可知代表何意?”


    二位器靈自然也知道顏色越深代表妖越強大的道理,但近黑的顏色的確聞所未聞,紛紛搖頭。


    白青見存世久遠的器靈亦是沒有準確信息,隻好繼續說道:


    “天眼有此見之後,我便探入神識,自邊緣處慢慢掃向中央那處。結果神識剛進入就被另一股強大的神識盯上。直到掃描三分之一處時,那股神識突然對我形成擠壓,瞬間將我擠出密林!”


    白青迴想那一瞬,仍是心有餘悸。身邊二人更是瞠目結舌,他們方才神識也曾掃過,沒有任何狀況便掃描全境。


    “雖然我隻是探出三成神識之力,但此人輕易將我抵禦而出,至少神識力量與我相當吧?”


    對於修煉之人而言,對於事物的觀察,除了似凡人五感外,便是天眼和神識探查了。


    不過天眼和神識也不是沒有限製,比如有些結界可阻斷進入。不過最為原始的限製便是實力的強弱。


    無論天眼還是神識,皆是隻能觀察和察覺到小於或者等於自己實力的他人。而實力超過自身的,若懸殊不大最多會有所察覺。若是實力差距較多,就算此人就在麵前,刻意隱藏之下,也是不可知曉!


    因此,二人見白青如此篤定,心知定是如此原因。辰虛子恍然開口道:


    “一定是我二人與你所察之人懸殊過大,根本察覺不到…那就有些可怖了!什麽?三成?白青,你的神識之力為何如此強大?”


    玉璃亦是注意到了白青所說,有些驚訝地問道:


    “三成便能察到我不能察覺之人?”


    白青聽二人所言,卻生不出半點驕傲之感,反而更加凝重地說道:


    “這便是最令我感到此人之強的地方!我在汴京城內偶有奇遇,將我的神識強行鍛煉了兩年才有如今強度,卻仍是被對方輕易拒之門外!”


    兩位器靈倒吸涼氣,終於明白了事態嚴重。這樣看來,白青所言不假,自己一行人顯然對此行估計不足。


    辰虛子也有些後怕,自己之前竟然妄言鎮守此地。白青三年後還能見到自己,也就是林內大妖無視自己罷了。


    玉璃也是表情凝重,麵露詢問之色看向白青。


    白青早已從之前的震驚中平複下來,與這二人說話間,思路也是漸漸清晰了些。便繼續說出自己的想法:


    “此人有意擠出我的神識,定是不願我知其虛實而有意為之。而我等來到此地,未做任何隱藏,該是未察覺間被他知曉了我等實力。”


    一邊說,白青感覺自己越是明白了更多,繼續說道:


    “知道我的實力,又有意不讓我探明他的虛實,說明此人應是並不比我強上許多。”


    辰虛子聽得連連點頭:


    “對對對,若是他輕易能碾壓你,何必躲躲藏藏?!說不定並不如你!”


    白青聞言亦是搖頭:


    “也不要盲目樂觀,此人這般做法也有古怪。若隻是不願讓我探知他自身虛實,隱藏自身便可。為何我剛剛掃描到黑林的三分之一便立刻將我趕出?而將林內另外三分之二都擋在我探查在外?”


    玉璃知白青是在整理邏輯,才會邊說邊分析,順勢推了一句:


    “凡實力強橫者,應是皆有些傲氣。此人實力無視辰虛寶爐鎮壓,卻隱忍多年,如今白青你來此探查,他將你逼出亦是未做更多,應該也是有所收斂。”


    白青聞言,對玉璃心領神會地一點頭,說道:


    “沒錯,如此高絕之人卻一再隱忍,定有原因!要麽是正在修煉某種秘法,到了關鍵時刻不容間斷;要麽就是他在保護什麽。”


    “那既然此人有所顧忌,那咱們就該立刻出手啊!那句話怎麽說的?趁他病,要他命!”


    辰虛子顯然有些惱羞成怒,跳將起來喊出這一句,忽地又擔心被那人知曉,趕緊捂嘴。


    被辰虛子這一咋唿,白青突然眼中光華一閃。拍了拍腦門兒,有些哭笑不得地說道:


    “辰虛子,我突然發現我們被你這老道誤導了!”


    辰虛子一聽愣住了!再觀玉璃也沒好到哪裏去,眼珠左右快速轉動,之後茫然看向白青。


    “三年前,你說你鎮壓此處避免大妖為禍人間。而今你我三人來到此地,便是如臨大敵一般盤算著對敵之策,是吧?”


    見白青停頓,二人聽到此處並未覺不妥,皆是輕輕點頭。於是白青攤開雙手,無奈地問出他方才想到的問題:


    “是妖,便一定是敵人嗎?是妖便會為禍人間嗎?”


    一個是瞠目結舌。


    一個是目瞪口呆。


    也不看這兩張未合攏的嘴和呆滯的目光,白青將自己在千狐嶺的遭遇講出,又將青雲記憶中的赤磷、紅鸞和昆侖作為旁證。一經講出,任誰也會懂得這淺顯易明的道理:世間的妖與人一般無二,有好久有壞,有善就有惡。


    最為懊惱的,當然是辰虛子,隻聽他悔悟道:


    “白青,赤磷兄妹還有昆侖是青雲好友,亦是我的夥伴,我居然未曾作如此想!我知道了,我定是受了些誤導,你還記得你初來此地之時嗎?那兇神惡煞瞬間滅掉追殺你之人的大妖,的確不像善類啊!”


    “我並不認為你僅憑那隻大妖威懾便做出判斷。要知道,在我到來之前,你便是鎮守此處。這一定有緣由,你好好迴憶一下看看!”


    白青對辰虛寶爐鎮壓此地感到奇怪,並非一開始就有的感受。隻因後來遇到源生、玉璃,似乎皆是隨意遊曆天下。這才感覺辰虛寶爐於那處不動有些蹊蹺。然而辰虛子卻從未提及,觀他神情,就好似這是理所當然一般。這才出此一問讓其認真迴憶下。


    辰虛子很是配合,頓時進入沉思。白青則是緊緊盯著他,等候著他的消息。


    可是隨著時間推移,辰虛子眉頭漸漸皺起,顯然是一副搜腸刮肚的模樣。一刻鍾後,終於睜開雙眼,遺憾地搖了搖頭,低聲嘟囔道:


    “隻是感覺如你所說,辰虛寶爐鎮壓此地是有緣由的,並且似乎是一個命令。但我搜索了所有的記憶,的確沒有任何信息與此有關。”


    這就是怪事了,既然當事人有感覺是收到了命令鎮壓此地,卻在記憶中沒有任何信息。隻是靠那種感覺下意識地沒有離去!


    “會不會是辰虛寶爐誕生靈芝之前發生的?故此你也不知?”


    白青剛一出口便知不對,果然玉璃替辰虛子迴答了:


    “不會的,器靈一旦誕生,那麽幾乎就是與主體是一體的,自然會繼承所有器物所記載之事。白青你所說的情況不會發生。”


    “那還有什麽其他可能嗎?你們都是器靈,你們想想看呢?”


    二人皆是搖頭。其實無需白青問,他們早已腦中非轉考慮過各種可能性了。


    “命令?會不會是青雲?辰虛寶爐產生靈智便是青雲所為,也就是說除了我,青雲是唯一的主人,會不會是他的命令?”


    白青繼續追問道,辰虛子仍然無奈搖頭提醒白青:


    “青雲一生記憶盡數傳承給了你,你可有搜索到此事?”


    白青也知道自己是關心則亂,其實無需提醒,也知道不可能。


    此時的玉璃見二人糾結之態,突然有些跳脫,問道:


    “白青,辰虛爐鎮壓此處的原因,與當下我等處境可有關聯?”


    辰虛子腦子又懵了,今天已經數次被拉扯著轉過幾次彎了...


    “自然有關聯,我想如果辰虛寶爐鎮壓此地,而那大妖像是在護佑那座密林一般,二者其實這不是殊途同歸嗎?一個不讓出,一個不讓進。既然皆是封鎖這片密林,那麽緣由定然也是相同吧!”


    玉璃恍然大悟,點頭讚同。但事實是辰虛爐並無鎮壓此地的緣由記載,三人目前對此一頭霧水。至於對那強橫大妖,自然也是一無所知。白青無奈,在此轉向妖氣衝天的密林,望著那處色濃近黑之處:


    “到底是敵是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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