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已經發白,在藍寶石似的天際,浮起了幾片淺黛色的橫雲,鑲著金黃色的滾邊,看來朝陽快要出來了。


    郯城內,所有軍民都枕戈待旦。因為他們最信任的劉備告訴他們,今天曹操將會發動有史以來最為猛烈的進攻。但是他們並不畏懼,反而有一種希望在他們的心中滋生、成長。因為劉備還告訴他們,隻要熬過這一次進攻,他們就可以活過來了。


    “嗚——”號角聲起,果然,曹操發動了如狂風暴雨一般的進攻。昨夜,曹營所有燃燒彈被付之一炬,越兮帶去的虎豹騎也傷亡大半。盛怒之下,唯有以血才能償得了這筆血債。


    曹操親自登台指揮作戰,對郯城發動了一次又一次猛烈的進攻。成千上萬的箭如黑雲一般遮蓋了整個上空,繼而又壓向郯城的城頭。郯城軍民在置之死地之後,爆發出驚人的戰鬥力,麵對眼前強大的曹軍還以他們求生的羽箭。


    曹軍頂著箭雨,通過雲梯踏上城樓。迎接他們的是徐州軍民冒火的雙眼,破甲的利刃。眼前的每一個曹軍,他們手上都沾有郯城周邊五縣親友的鮮血,血性在這群原本懦弱的軍民心中騰起。


    城樓上一個個的將士接連倒下,又一批批地補充上來。他們帶著戰友的遺願勢要將這群惡魔驅除出去。


    黑桐領著烏桓胡騎化作步兵,登上城樓,刀鋒所向,衣甲盡破。太史慈鐵槍已失,手中兩杆短戟上下飛舞,招招斃敵。就連劉備都親自提著雙劍登城作戰,成片成片的曹軍在他身邊倒下。關羽、張飛本也想登城作戰,卻被劉備硬留在房中休養。


    失去燃燒彈的曹操,忽然發現,原來最強的攻擊力不在於武器,也不在於兵種,而在於信念。曹軍戴著吞噬一切的力量,攻向郯城,卻得到更為強烈的反撲。


    城頭上,趙雲的槍頭上的點點銀光如梨花一般來迴閃動,每一次閃動都挑在曹軍的致命處。跟在身後的馬小虎,槍法雖然普通,卻也奮勇殺敵,原本俊秀的小臉蛋此刻也已是滿臉的血。


    一個接一個的曹軍從城樓掉下,血不斷地滲入城牆之中。


    天邊迤邐的雲彩漸漸染上一層血色,是夕陽。


    天欲暗,曹兵終於退了。


    這場攻城戰,沒有誰是勝利者,雙方都付出了巨大的傷亡代價。


    曹軍大營,曹操正在吃晚飯,由於過於勞心,他的飲食極度不規律,晚飯已經熱過第七遍,他才想起該吃晚飯了。是上好的鹿脯,他卻依舊食不甘味。


    越兮大步走了進來,曹操見了大喜,道:“雨孝來了!來,上好的鹿脯,一起吃!”


    越兮搖了搖頭,道:“主公,有兩個消息,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曹操道:“又是這一套,先說好的,讓我高興高興。”


    越兮道:“那兩座土山上孔融和田楷的山寨是空的,駐紮的兵馬加起來不足五千!想來是那劉備的疑兵之計!”


    “恩!”曹操吞了口肉脯,終於咂摸出點美味來,道,“那壞消息呢?”


    越兮接著道:“昨天夜裏,呂布率兵偷襲了兗州,已經占據了濮陽,夏侯惇將軍正在率領殘部浴血抵抗。”


    曹操一聽,大怒,將手中的鹿脯直接倒扣在了桌上,高聲叫罵道:“呂布,一介匹夫爾!還真敢偷襲我的兗州?荀彧和夏侯惇是幹什麽吃的?還擋不住一個呂布嗎?”


    越兮迴答道:“迴稟主公,陳宮已經作了呂布的軍師。而且我原先準備在兗州的燃燒彈,已被盡數運到此地,兗州那邊根本無可據守。”


    曹操聽完沉默不語,越兮一早便算到兗州會遭人偷襲,預先留了一批燃燒彈用以守城。可誰料攻打徐州時,隨軍的燃燒彈用盡,加上趙雲這個意料之外,曹操不得不將兗州備用的燃燒彈再度調來。如今徐州未能攻下,兗州還遭人偷襲,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越兮補充道:“主公,兗州一旦失陷,那我們的基業便毀,數萬大軍也將無家可歸,更有可能會軍心渙散啊!”


    曹操點點頭道:“傳命,全軍即刻迴師兗州!”


    “主公不必喪氣,這徐州日後必定是你的!”越兮問道。


    曹操嘿嘿一笑,道:“我信你,你越雨孝說話,什麽時候不準過?”============================


    劉備等人再三確認曹操大軍確實已經徹底撤出了徐州,不禁都徹底舒了口氣。


    劉備當即著人請下在土山上紮寨的孔融、田楷二人,他們雖未和曹操正麵展開任何鬥爭,卻讓曹操始終心存忌憚,不敢全力攻城,守衛徐州當有他們一份功勞。


    陶謙立即命人備席款待劉備、孔融、田楷等人。關羽、張飛二人因身上有傷,未能出席。


    宴席上,眾人觥籌交錯間,免不了一番互相恭維。但可以看出,眾人對劉備和趙雲等人是出自真心的感謝。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後,陶謙又舊事重提道:“玄德啊,此次曹軍兵退,你居功至偉。老夫同徐州五十萬軍民,深感玄德你的再造之恩呐!”


    說罷走下席來,對眾人道:“諸君,請聽我一言。”


    眾人瞬間便安靜了下來,隻聽陶謙道:“老夫年邁,二子不才,不堪國家重任。劉公乃帝室之胄,德廣才高,可領徐州。徐州六郡在他的治理下,定可繁榮昌盛!諸君意下如何?”


    趙雲早已猜到是陶謙二讓徐州,他這番相讓隻怕早已與下麵文武約定好的,他們豈會不答應!


    劉備慌忙擺手,在眾人懇求聲中拒不接受。糜竺亦上前道:“如今漢室傾頹,四方擾攘,所謂建功立業,就在此時啊!我徐州殷富,戶口百萬。在下也願意傾盡家業,相助劉公。還請萬勿推辭啊!”


    劉備卻依然道:“此事萬萬不可!”


    陶謙、糜竺無奈,正準備再相勸,田楷卻突然道:“玄德!你和關羽、張飛等人乃是客將,要走便走,我也沒權力攔你們。可是子龍,他是公孫將軍帳下白馬先鋒,你無權帶走,需當和我一起迴青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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