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舔了舔幹裂的嘴唇,拍拍蘇葉的肩,一頭紮進了馬廄,蘇葉當即跟了上來。


    隻見那馬此刻躺在馬廄中,已然瘦脫了相,他來時就已是瘦骨嶙峋的模樣,隻怕在劉平送來之前就已經開始絕食了。


    一旁的華佗歎口氣道:“此馬患的是心病,在絕食求死啊,老朽也無能為力。也不知生前經曆了什麽,死誌如此堅決。”


    趙雲憐惜地撫摸著馬兒的脖子,道:“馬兒啊馬兒,螻蟻尚且貪生,何況你這麽一匹絕世好馬,何苦自輕自賤啊?”


    馬兒虛弱地嘶鳴了一聲,似是不為所動。


    趙雲取來上好的精飼料,用各種辦法都未能成功喂進馬兒的口中。


    華佗歎口氣道:“沒用的,這三天內,我已經想盡各種辦法,可這馬兒求死的意念很堅決。”


    “就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趙雲問道。


    “除非能激起它的求生意識。”


    “好馬兒,我求求你了,你吃點東西好不好?我師父很厲害的,一定可以治好你的。”蘇葉跪到馬兒身邊,一邊抹淚一邊柔聲相勸。


    二人哄了一個多時辰,馬兒隻作不理。


    “死意堅決!將軍,恕我直言,馬生命力極強,要想真的餓死,要忍受比人類痛苦十倍的痛楚,不如給它個痛快,隨了它的意吧。”他身為神醫,已經努力了三天了,已然確定此馬無救了。


    趙雲心中發堵,呆呆地看著馬兒一會兒,咬咬牙道:“也罷,但它是匹名駒,不能這麽窩囊的死去。打盆水來,我給它涮洗涮洗,讓它可以體麵地離開。”


    蘇葉點點頭,乖巧地提了桶水來。趙雲用布蘸水,細細地為它擦拭身體。蘇葉亦是乖巧地幫忙擦洗,於傷口處更是小心避開。其實,此刻馬兒已是氣若遊絲,即使真的碰到傷口,也沒有太多知覺了。


    趙雲擦到脖子處,見脖子上還掛著鈴鐺,將它小心取下。


    鈴鐺聲響,清脆無比。馬兒原本已經閉上的眼睛忽然睜開,一聲嘶啞的鳴叫,瞪著眼睛看向趙雲。


    看來這鈴鐺對它來說極為重要,趙雲當即準備將鈴鐺還它。


    “慢著,不能還給它!”華佗大聲道。


    “它既然如此重視這個鈴鐺,說不定這鈴鐺可以激起他的求生欲,拿著鈴鐺站起來!”


    趙雲依言,再度把鈴鐺捏在手裏,一邊搖晃一邊站了起來。


    馬兒似乎是以為趙雲要搶走鈴鐺,抬起頭來,怒視著趙雲。


    趙雲又晃了晃鈴鐺,清脆的鈴聲竟激得它試著要站起來,可惜身體太虛弱,根本站不起來。


    它又試了幾次,未能成功,隻能嘶啞的鳴叫著,憤怒地盯著趙雲。


    趙雲左手捏著鈴鐺搖晃著,右手有取來一把飼料試著喂它。


    它又試了幾次,未能成功站起來。過了好一會兒,它終於張開了嘴開始咀嚼、吞咽。


    “太好了,它的求生欲已經被激起!趙將軍,這鈴鐺絕不可以還它,這幾日你便負責喂他,其他便交給老朽。”


    “有勞華神醫!”趙雲歡喜道。


    三天又三天,趙雲這段時間為了照顧馬兒,除了盯劉家慘案外,其他皆不管了,劉家那些宗族,趙雲所幸打發給了黑桐全權處理。


    黑桐連漢話都說不利索,更不要說同時應付這麽多張嘴。急得他每次都是抽刀相向,把他們直接攆了出去。


    這幾日間,馬兒食用飼料配以華佗的草藥,胃口極好,很快就迴膘,依稀有了幾分以前的神采。


    那個鈴鐺,趙雲直接掛在了腰間,每當趙雲接近它時,它都會伺機偷襲,以搶迴鈴鐺。


    所幸趙雲這幾日裏學的五禽戲中,有不少輕功路子,雖然速度上比不上這畜生,但靈巧性遠勝於它。


    一來二去之間,趙雲與馬兒終見熟絡,隻是那鈴鐺趙雲始終未敢還它。


    時間又過得幾日,馬兒愈發健壯,毛皮逐漸順滑。隻是始終不見劉備等人凱旋,趙雲有些奇怪,照理救援北海不過是個小戰役,沒理由打這麽久啊。


    但如今已有人先他一步穿越,誰知道世界有沒有大變,於是派人前往打聽。


    月上中天,趙雲夜不能寐,獨自一人步入庭中,享受著這份來自古代的靜謐。


    月光如水,趙雲感覺從現代到東漢,不變的也許隻有這片月光吧。


    “趙將軍?”


    趙雲迴頭,隻見蘇葉正俏立在那月光之中。


    “怎麽了?也睡不著?”趙雲對這個乖巧的小妹妹還是很喜歡的。


    “是啊!”蘇葉揉了揉腦袋道,“以前我睡覺前,師父都會給我講故事。可是後來有一天,師父說我長大了,就不再給我講故事了。然後我就經常失眠了。趙將軍你呢?為什麽也失眠?”


    “我沒有失眠,是以前就沒這麽早睡過。”趙雲找了個台階坐下,看著天上的月亮。


    蘇葉乖巧地坐在他旁邊陪著他,問道,“那你以前都什麽時候睡?”


    “12點多吧,有時候一兩點!”


    “12點?”


    “按你們的話,就是子時!”


    “那麽晚啊?”


    “嗯。”


    二人相顧無言,許久,蘇葉道:“趙將軍,要不你講個故事吧!”


    “講故事?我可不會,要不我給你講個笑話吧!”


    “什麽是笑話?”


    “就是好笑的故事!”


    “好……”


    “從前有一位美麗的小姐,她有一匹心愛的寶馬。一天,那匹寶馬不知何故,突然走丟不見了,小姐很是傷心。後來來了一位公子,上門求親。小姐的父母很是滿意,可小姐卻說:‘要我嫁你,除非你把那匹寶馬找來!’於是,那位公子就跋山涉水,終於把那匹寶馬找到,帶到小姐身邊。”


    “然後那小姐和公子就這樣在一起了嗎?”


    “然後小姐看見那匹寶馬,開心地騎了上去。公子就問他:‘你願意嫁給我了嗎?’小姐就開心地迴答說:‘嫁、嫁、嫁……’最後,馬兒就帶著小姐跑遠了,公子再也沒見到過她。”


    蘇葉一臉懵地看著趙雲。


    一陣夜風吹過,趙雲打了個哆嗦,道:“這笑話有點冷哈!”


    “噗嗤……”蘇葉一下子被逗笑了,搖了搖頭。


    忽然,馬廄那邊傳來一聲馬的嘯聲。


    嗯?莫非那寶馬載著小姐跑來這裏了?蘇葉心中暗想。


    趙雲立即站起,向馬廄跑去,蘇葉當即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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