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是每一個樂師的命,更何況這還是他們的母親留下來,葉文的臉色難看至極,看著李樂師的眼神含著狠厲。


    葉寧自然也看到了那帶著水汽的綢緞,蹙了蹙眉,對著李樂師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氣氛道:“李樂師,你可知道這帶著濕氣的綢緞會毀了古琴。”


    李樂師瞳孔皺縮,嚇了一跳,捏了捏綢緞,哆哆嗦嗦的道:“葉公子,李某絕無此意,李某確實不知道這古琴的保養,李,李某告辭。”


    說完不待葉家姐妹反應,轉身便要離開,然而葉文哪裏會這般輕易放過她,抓著她走到眾人麵前,冷聲道:“諸位,我葉家兄妹自問行事光明磊落,對諸位也算禮節得當,似乎不曾得罪過誰,諸位若是在樂理上有興致與我二人探討我們自然歡迎奉陪,可若是有人想使些肮髒手段……”


    葉文點到即止,“琴是一個樂師的根本,我葉家更是看重手中的琴,這情好端端的放在大殿若是出了什麽閃失,我想在座的各位都別想安生。”說到最後,葉文的話已經算的上是威脅了,這是第一次抓住了李樂師,但他相信心懷不軌的人絕對不僅僅隻有一個李樂師,這話不僅說給李樂師聽,也說給所有人聽。


    葉文氣勢強大,再加上兩人在陛下麵前一向得寵,眾人紛紛禁聲,葉文見目的達到了,拿起琴離開,葉寧緊跟其後,天真爛漫的臉上也難得的出現了幾分沉重,這琴是從小跟著她長大的,早就有了感情,若是有人要毀了這琴與毀了她也沒什麽兩樣,從小生活在溫室中的她真的沒想到一個宮廷樂隊裏竟然會有這樣別有用心的人,此時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心底憋悶的厲害。


    走進偏殿,葉文迴到看著葉寧一副低沉的模樣,伸手在她的頭頂揉了揉,笑聲清冽,“好了,別沉著一張臉,以後可以好好愛護你的琴,時候不早啦,你該做準備了。”


    葉寧抬頭看著一臉溫柔笑意的哥哥,抿了抿唇最後還是點了點頭,此時此刻她不禁覺得有個哥哥真的太好了,處處護著她,今日這事若是沒有哥哥她定然發現不了,就是發現了恐怕琴也已經受損了。


    “哥哥,謝謝你。”葉寧看著葉文,眼底充滿了感激和仰慕。


    葉文嘴角擒笑,眼睛眯了眯,“那是,不謝我謝誰。”


    葉寧:“……”突然不是很感動了。


    宮宴上,葉寧和葉文一人撫琴一人執笛,兩人合奏演奏讓人沉淪的音樂,兩種樂器演奏兩種音調,一曲悠揚婉轉帶著少年的天真爛漫,一曲輕柔低揚帶著兄長的穩重溫柔,兩人的精彩演出讓在場的眾人紛紛起而鼓掌,兩人的名聲也越來越大,身在宮中的柳念茹自然也經常聽聞這兩兄妹的演奏,確實是好,不像現代交響樂人數多那樣的震撼人心,而是那種發自內心,深入靈魂的音樂。


    今日,柳念茹特邀請了葉文進宮演奏,一曲閉了,柳念茹鼓掌,隨後看著前方的葉文,摸了摸下巴,突然道:“葉公子樂理了得,隻是這曲風中始終一股逍遙遊的心緒,可見葉公子應是想做一個自在逍遙遊山玩水的逍遙公子,卻為何選擇了千裏迢迢入宮廷樂師呢?”


    她不是一個特別懂音樂的人,可聽的次數多了也能聽出這音樂中的感情,雖然被掩飾的很好但也是有的,此人雖然身在此處,可明顯心不在此處,原本可以逍遙江湖肆意音樂的才子,她不明白她為何偏生進了宮廷,白白受這諸多規矩的限製。


    葉文一愣,顯然沒想到柳念茹會問出這樣的話,許久才平複下心情,隨後便是笑著行了一禮,“皇後娘娘繆讚,葉某隻是一個普通的樂師,有一技在身,宮廷樂隊的待遇又是極好的,葉某也隻是個‘俗’人。”


    柳念茹挑了挑眉,對葉文的說法不苟言同,“葉公子若真是這樣是俗人,大可選擇住在宮中享受他人的豔羨和榮華富貴,何必要辛苦住在宮外呢?”


    現在葉家兄妹在宮中可是名聲大噪,段白嵐很喜歡兩人的演奏,柳念茹自然也是喜歡的,連兩個孩子都長爭吵著要聽,每每閑來無事,或者要舉辦宴會的時候這兄妹兩定然要進宮,段白嵐還曾經讓兩人常駐宮中算了,往來也方便。


    可這兩人偏偏不,甚至祈求段白嵐能給他們居住在宮外的權利,每次需要聽他們演奏都要辛苦趕來,實在是麻煩。


    “本宮也大概能理解葉公子的心情,隻是這皇宮豈是也沒有葉公子所想的那般可怕。”柳念茹抿唇笑了笑,對了,葉文和葉寧兩姐妹的父親和母親算是前朝的人,他們的母親也是名震一帶的樂師,在前朝皇宮地位斐然,後來大廈將傾才跟著他們的父親離開。


    葉文這是受到自己父親母親的教導認為這皇宮不是好地方才避之不及吧,隻是她很好奇,既然害怕為何又要來呢?


    柳念茹滿臉的意味盎然,有趣,有趣,好久沒見到這麽有趣的人了。


    葉文再一次愣住,看著柳念茹眨了眨眼睛,這是心思被看穿了?不過倒也沒有心思被戳穿的羞憤感覺,反而是有種遇到知己的感覺,葉文突然笑了出來,“皇後娘娘厲害。”


    柳念茹看著葉文手中的笛子,突然挑眉想起了什麽,在前朝的禮樂製度中,演奏的樂隊隻能出現一把琴,其他的樂器為輔助,所以葉文才放下了琴改為了笛子,為自己妹妹伴奏,這個哥哥好的真是沒得說。


    “你是一個好哥哥,對你的妹妹很好,為她構築了一個美好的花園。”葉寧她也是見過幾次的,是個天真爛漫的少女,葉家真是把她當做掌上明珠來寵愛的。


    葉文聽了這話眼神也變得悠遠起來,“母親已然放下了琴,唯一的希望便是我們兄妹能加家族的琴藝傳承,葉某雖然向往江湖逍遙,可更想希望完成母親的願望,將葉家琴藝發揚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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