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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過八月節,遊曆各方的士人或商賈迴京與家人團聚,更顯長京人頭攢動,街頭鼓舞和雜技等表演在此時備受歡迎,大街上擁擠得很。


    妙止風和姨母走著走著到了最熱鬧的地方,湊過去看人耍雜技,人群中央圍著,那壯漢肌肉膨脹結實,頓足捶胸,隨後將半人塊大的一方青石壓於胸口處,另一人拿大錘示意比劃兩下,用力往下一劈,石頭裂作兩半。


    眾人歡唿叫好,紛紛投錢,妙止風卻嗤之以鼻,指著那賣藝的人道:“咦,你們的石頭是混合泥漿做成的,分量不重,提前就整裂了,然後作勢一劈它自然就開了,不費吹灰之力。裝作很厲害的樣子,唬人嘛不是。”


    人家不滿詆毀的言論,懟道:“哪來的女子,淨會瞎說,滾犢子!”


    否認歸否認,頓時惡狠狠的目光齊刷刷往這邊看來,如餓狼盯著獵物一般看著妙止風。


    “人艱不拆。”姨母拉了拉止風的袖子,好意提醒。


    “人家不拆我來拆。他們騙人本來就不對,誠信為本,怎麽能欺負無知大眾……”妙止風十歲就出來市井混了,學完了手頭的東西,母後偷偷允許她出宮,混世魔王小公主什麽把戲沒見過?


    不過知道是一迴事,說出來又是一迴事,她這一說,就不止是賣藝的漢子仇視她了,連掏錢的大眾都覺得自己被人數落成無知,嚷嚷著要把錢退迴來。


    賣藝的漢子們追著她就要打,妙止風直道不好,還是拉著姨母先跑為上。


    幾條壯漢氣勢洶洶的撲過來,姨母卻絲毫不懼,捋起袖子,唿啦啦三五下,左右開弓將他們挨個疊成堆,踩在腳底下了。


    拉風,帥氣。


    “姨母好身手!”妙止風哈哈哈大笑,拍手叫好。


    “走開走開,誰敢當街鬧事,都活膩了!”巡城護衛大爺做派,帶一批人烏泱泱的來了。


    妙止風還想理論,讓這些護衛懲罰他們一幹人,姨母卻道她身份特殊,唯恐丟皇家顏麵,還是走吧。


    她想也對,大女子不與小人計較,教訓教訓也就罷了,她剛從床上醒來,不能動氣,不好多與人糾纏。


    準備走的時候,她被人撞了一下,感覺哪裏不對,一摸身上,她隨身帶著楚暝的那塊玉佩,不見了。


    妙止風立馬迴頭喊道:“小偷!”


    有一個子瘦弱的人匆匆擠往人最多的地方,泥鰍似的鑽得飛快,一看就是個慣手。


    司徒芸問道:“什麽東西,重要嗎?”


    “很重要。”妙止風神色焦急。


    司徒芸一個箭步飛身而去,精準的將人擒住,揪住那小子的後領,他哎呀哎呀的跑不動了。


    止風抓起那人的領子道:“把玉佩還給我。”


    “什麽玉佩,我沒見過。”那小子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嘴臉,矢口否認。


    “你明明就偷了我的玉佩。”妙止風急了,去搜他身,結果摸了半天什麽都沒摸出來,“不可能啊,就是剛才丟的。”


    司徒芸相信妙止風警覺的判斷,懷疑道:“會不會是塞到別人身上去了?”


    可是看看四周,人也散去了,若他真塞到了哪個人身上,這讓她如何找。


    司徒芸安慰道:“實在找不到就算了吧,玉佩而已,改天我送你一對。”


    止風表示一臉彷徨:“那玉佩是楚暝給我的,讓他知道我丟了,他會不會掐死我?”


    螭龍紋代表皇族,貼身佩戴的信物,被偷走,問題就大了。


    “說不說!”妙止風掄起拳頭要打他,他還是不說。


    司徒芸沒辦法道:“拿他送官吧。”


    “咚咚咚……”


    京兆尹府門口,敲起了鳴冤鼓。


    府內廳堂中,一人半座斜躺,敞著鵝黃中衣,幾分風情,點心茶水伺候,正是楚暝。論盛行之風,別人風流俊逸不穿中衣,而他卻唯獨仿照前朝加著中衣,看起來是正經個人樣,就是坐姿神態不敢恭維,就這,還拿線索跟柳燮聽堂對審。


    楚暝漫不經心的模樣道:“柳大人,差事兒來了,接案子吧。”


    “好,請殿下稍作歇息,王妃被下毒一案我們稍後再議。”柳燮狗腿又諂媚,暫時闊別祁王殿下別有特色的聽審。


    他大喝一聲,“傳人上堂!”拍起驚堂木,尚有幾分官威。


    上了堂,妙止風發現,楚暝在那妖嬈的坐著,這一來,她便尷尬了,堂前對質,還要陳述玉佩被偷。


    要怪隻怪,他辦公事辦到京畿府衙來了。


    案情陳述完畢,罪魁禍首仍是隻有一句,隨便塞一個人身上了,說是他瞅見司徒芸武功高,惹不起,偷了塞給別人好讓別人背鍋,反正他沒拿。


    傳了街坊鄰居問供,供得此人是個過街老鼠,雞鳴狗盜之輩,遂將其關押。


    妙止風心裏急切,急也沒辦法,隻好發出懸賞告令,慢慢找。


    丟玉佩之事告一段落,姨母同楚暝和妙止風道都是自己的不好,帶她出來也沒看護好她。


    這事也不怪誰,畢竟出門誰也不能時刻防備著,難免疏忽。


    “你怎麽在這?”妙止風瞟了楚暝一眼,本來想問玉佩丟了會不會怪她,但轉念一想好像問了也白問,丟了能怎麽辦,找唄。


    楚暝額了一聲,雲淡風輕的道:“我有事與柳大人商議,你先迴府吧,不用太想我。”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對新婚妻子不聞不問,還忙著打發她走。


    妙止風就不走,“不著急迴去,我閑來無事,想聽聽你們聊天。”


    柳燮為難道:“王妃身體好轉,實乃可喜可賀。不過微臣與殿下有國事在身,還望王妃迴避一二……”


    這時,衙門捕頭押了個人進來,匯報道:“大人,此人就是昨晚我等抓捕的奸細。”


    此人洛桑認得,就是昨晚他一路追蹤過來的黑衣人。


    楚暝不屑一顧道:“真正的刺客怎可能自投羅網,柳大人莫不是存心欺瞞,棄卒保車,故意丟出來的小魚小蝦,企圖蒙混過關。”


    “這……”柳燮辯解道:“殿下誤會,此人昨夜深入我府中,攜刀妄逼迫我審案物證和人證作假,我不允,他還險些將我殺害,幸得秦捕頭機警,才將他擒獲。”


    “果真如此?”楚暝撫著自己額前的發,半信半疑的瞧著柳燮。


    “句句屬實。”


    “可我聽人言,昨日你與大皇子三皇子等把臂同遊漓江,歡飲一時,才誤了我大婚宴請,知你兒子得罪過我,當日你欲請求我不予追究流文館衝撞一事。”楚暝腰身坐正,話間越說越是鏗鏘激昂:“所以說,你口中所謂的刺客賊人,會不會就是素來與你交好的他們派來與你傳信的,那天企圖謀我祁王府,說不定目標是我,卻誤傷西晉公主,此乃禍及兩國,罪大惡極,你心中害怕,不敢擔了——”


    楚暝的聲音字字句句清晰,聽得半晌還言猶在耳,嚇得柳燮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這是禍水東引啊殿下!明察!”


    若當真如柳燮所說禍水東引,可能不止吧,或許還有離間拆分之嫌。


    楚暝這種人,無關要緊的人,他從不在乎別人的死活,三言兩語安個罪名,罷個京官這種事,他是幹得出來的。不過他隻是懷疑有人利用柳燮大做文章而已,他也不會因為某小事記恨而懷恨在心,去對他怎麽樣,他沒那閑工夫。


    雖說天下人公認的廢柴王爺,就連他封王開府那時,皇帝言,看不慣一個皇子如此吊兒郎當,簡直混賬,讓他滾出皇宮,眼不見心不煩。可實際,皇帝對他還是寄予厚望,最為疼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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