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後她就開始變臉,扔掉沾滿油漬的手套,把手伸了過來。


    “手機拿來,我看看你今天賺了多少錢?”


    我指著她麵前的一堆雜碎笑道。


    “錢不是被你吃了嗎?”


    “這螃蟹要不了兩百五十塊錢吧?”


    “你這是提了褲子就不認人啊?”


    “對啊!厲害的女人都是拿得起放得下。”


    “錢是沒有了,人要不要啊?”


    “人不值錢!可以用別的事抵押。”


    “什麽事啊?”


    “比如捏肩捶背之類的事。”


    “一個鍾頭一百塊,行不行?”


    “嘿嘿!你倒是知道的不少啊。手機拿來我看看。”


    陳雪拿著我的手機,仔細核對了一下賬目。又笑著看著我臉的說道。


    “沒偷偷加迴來吧!”


    “怎麽還不相信人呢?”


    “信你,來吧!就按照你說的價格來。”


    我願意為她服務,願意哄她開心,願意在意她的感受,甚至可以不考慮自己的感受。


    捏肩捶背算一百,洗腳算一百,我笑著打趣道。


    “老妹啊!加鍾不?加十分鍾收你五十正好兩百八。”


    “不加,那八十塊給你先記著。”


    “加一個唄,馬上足療都加入醫保了,幹嘛那麽小氣啊?”


    “哈哈……你聽誰說的。”


    “我猜的。”


    “我還以為是真的呢!”


    哪怕是給她洗腳我也願意,因為我能從她那裏感受到被愛的感覺。交換到自己的需求,是肉體的也是靈魂的。


    生活其實很簡單,隻要不被各種“流行”的雜音所幹擾,守住自己的心,知道自己要什麽就夠了。


    貪心絕對是毀掉幸福的第一步,隻是想要成為一個不貪心的人太難了。


    因為人從來都不是獨居動物,環境的投射不停的在改變著自己的心。


    物欲橫流間每個人都變得特別聰明,大家都成了人群中的孤獨者。


    相擁而眠的雨夜,我睡的特別安穩,討厭的雨天絲毫沒有影響我的心情。


    日月星辰,山川大海,全都因為陳雪而變得特別美。


    不是所有的遺憾都可以彌補,也不是所有的問題都能得到解決,更多的時候往往都是因為一句話。


    “算了吧!”


    宋麗和小彩的身影也會因為那句算了吧,而變得日漸模糊。


    直到未來的某一天,我會漸漸迴憶不出她們的臉。


    不是朋友,也不是戀人,隻是心底的一個小秘密,到那時候我想自己一定是真的放下了。


    不是所有的相遇相知,都能有個完美的結局,所有的合離,都會在未來的某一天湮滅在歲月的煙塵裏。


    所有的過往也會在時光的打磨下被慢慢忘記。


    隻有陳雪會一直在,她驚豔了我的眼,占據了我的心,溫柔了我的情,是我最契合的靈魂。


    即使不言不語,靜靜的在一起,也感覺特別愜意。


    她很自律,依舊準時起床,我與她同心同頻,她起床時我也睡不著了,想找個借口把她留下來。


    所以拿起手機,把今天的天氣預報給她看。


    “今天有大雨,別去了。”


    “我去一下,今天早點迴來行不行?”


    “那你別忘了帶傘。”


    “知道了!”


    以前我被雨天深深的傷害過,所以特別討厭下雨天。


    現在覺得下雨天似乎也沒那麽討厭,它給了我一個不需要向生活致敬的理由。


    我想賴在床上先睡半天再說,等睡夠了在去街上覓食。


    翻開手機時,發現了一條酒店發來的廣告信息,正是我跟小彩纏綿的那家酒店發來的。


    很慶幸陳雪沒有看到這條信息,不然以她的小聰明,非要刨根問底不可。


    大雨漸停的縫隙間,我準備出門一趟,饑餓感讓我開始想念頤和路上的早茶了。


    我喜歡這家早茶店內的風格,配上小彩給我留下的茶葉,欣賞著園林風光。


    假山流水的對麵有兩位穿著校服談戀愛的高中生,卿卿我我的樣子讓我特別嫉妒。


    最好的青春裏都會留下最美的迴憶,他們曖昧的樣子讓我羨慕。


    可時間總是像尿急一樣迫不及待。心裏閱過無數人海,青春卻已經迴不去了。


    不甘心的事它逼著我妥協,不接受的事它逼著我接受,不想流逝的青春,不知不覺間就隻剩下了一條小尾巴了。


    我也想像他們一樣,投資點零食加誓言,就能換來牽手和鑽小樹林的機會。幾句不知真假的話,就能感動的稀裏嘩啦。


    多年以後女孩會指著照片甜甜的笑罵。


    “就是這個渣男,用一包辣條騙走了我的初夜。”


    多年以後男孩會翻開照片對朋友得意道。


    “這是我的白月光,當年哥哥隻用了一包辣條就得到了她。”


    雖然想起來總是滿腹牢騷,卻又覺得特別有趣,心裏還是會遺憾,那些遺憾讓人一輩子也忘不了。


    那對情侶吃完飯後鬧出了尷尬的一幕。男孩拿起手機掃碼時發現父母給的錢,被一家網貸平台擼的一幹二淨。


    我很佩服他追逐愛情的勇氣,卻不讚成他不計代價的瘋狂。


    或許是時代變得太快了,又或許是自己老的太急了。如果是六年前,或許我會比他還要糟糕。


    還好當年自己太笨了,開竅的也太晚了。不然我一定是個極壞的家夥,陳雪的晚節也不會保留到現在。


    服務員站在一旁左右為難,兩個孩子陷入了尷尬。


    本來想順手幫他們把賬結了,轉念一想還是算了吧!畢竟成長是需要經曆的。


    我希望他們慢慢長大,而不是像我這樣一夜長大,那樣才是最殘忍的。


    成長是循序漸進的過程,我現在想做的就是在自己的軌道裏穩穩的前行。


    隻有成長起來的人,才經得起歲月的曆練與饋贈。


    我作為一個局外人隻能靜觀其變,保持微笑,偶爾也會搖搖頭。


    幾個小籠包,幾個精致的糕點,一些小零食,沏上一壺恩施玉露。迎合著雨後的春風,想在這個亭子裏一直坐到日暮。


    我一直安靜的坐了很久很久,總喜歡看向西南,又轉身望西北而歎。


    突然一隻白皙的玉手在我麵前擺了擺。


    “你好!小哥哥。你好安靜哦!”


    兩個長相不錯的女孩湊了上來,我不認識她們,也不想認識她們。而且擔心她們會是下一個小彩。


    所以我側過身繼續喝茶,沒有理會她們。


    她們當著我的麵拉拉扯扯的嘀咕道。


    “算了吧!太高冷了你搞不定。”


    另一個個子高的女孩好像很不服氣,又笑著問道。


    “你好!小哥哥。沒位子了,我們想坐這裏。”


    還沒等我同意,她們就坐到了我的對麵。我承認自己很孤單,需要一些陪伴。但不是誰的陪伴我都能接受。


    還沒等我出言驅趕,那個女孩搶先一步笑道。


    “你是陳晨吧!我們見過的,在王鵬家聚會的時候,我見過你。”


    “你認錯人了!我不認識什麽王鵬。”


    她盯著我放在桌上的手機嘿嘿笑道。


    “我手機沒電了,你手機能不能借我打個電話?”


    就在她伸手拿我手機時,我伸出兩根手指按在了手機上。麵無表情的對她嘲諷道。


    “你是小紅帽吧!兄長不在的時候,不要在我麵前晃,你的胸懷令人感到遺憾。”


    我的暗諷讓她很生氣,不屑的對我嘲諷道。


    “切!你以為你是誰啊!”


    “美女!你認錯人了,那邊有座位。”


    “我要是不走呢?”


    她突然變臉,囂張的模樣很像以前的小彩,我並不討厭她,隻是不想重蹈覆轍。


    風是抓不住的,花也會慢慢凋謝。人總要學會和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告別。所以我拒絕了她的朋友申請。


    我不想與她有過多的糾纏,結完賬後準備快點逃離這裏。


    我伸手對著服務員招唿道。


    “美女,結一下賬。”


    就在這時她突然堵在我麵前,憤怒的嘲諷道。


    “你有什麽了不起的,現在不就是一個窮屌絲嗎?”


    “嗯!所以呢!放過我這個窮屌絲吧!好不好?”


    “我他媽跟你搭訕是看得起你,你拽什麽啊?”


    也不知道她是哪裏來的傲慢與自信,總覺得高人一等。


    看來我還是高看她了,居然拿一個自甘墮落的渣女去跟小彩比。


    我調整好心態,準備給她道個歉把小事化了。


    “對不起啊美女,剛才是我不對,放我走吧!”


    “那行,請我們吃頓早茶就放你走。”


    這些小聰明都是我玩剩下的,我不想被她當成冤種狠狠宰一頓泄憤。指著桌上的剩飯笑道。


    “吃吧!已經付過錢了。”


    “你什麽意思啊?”


    她的傲慢無禮,讓我有些憤怒,冷著臉嘲諷道。


    “收起你的小聰明,不要在我麵前賣弄,在我這裏你什麽都得不到。”


    我突然變臉,陰冷的表情讓她不自覺的靠到了一邊。


    我把她想的太好了,她沒有小彩的善良,也沒有小彩的勇氣,隻是一個嫌貧愛富欺軟怕硬的爛人。


    她總是想讓我無私奉獻,來滿足自己的情緒價值,卻搞不清自己值不值得。


    見到我不願意付出的時候,她就會處處充滿惡意,這種人不僅蠢而且壞,我開始討厭她了。


    隨著時間的沉澱,善良成了我交朋友的唯一標準,因為隻有善良的人,才不會在我落難的時候,在背後狠狠捅我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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