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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班之後,我也不再火急火燎地往醫院跑了。知道辛榮有謝天和史青照顧著,焦慮的心也平靜不少。但是,醫院還是要去的,原因很簡單。我想念辛榮,而她也想念我。


    “辛榮有沒有想媽媽?”


    “不是中午才見到嘛。好肉麻啊你。”好吧,我自視過高了,是我一個人的單相思,小丫頭並沒有很需要我的存在。


    “可是我想你了,也怕你在醫院裏悶。”


    “媽媽,這裏史青叔叔和謝天叔叔有空就會來看我,我一點也不悶。倒是你,除了上班,還要往醫院跑,我怕你辛苦。”


    “可你是我的萬能膏藥,見了你,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像個十八歲的活力少女。”我輕輕的抱住這個小可愛。


    “身體感到疲勞,是肌肉過度損傷的結果。這可不是看我一眼就能好的。不過我承認,我媽媽還是很年輕漂亮的。”


    “懂得還不少。”肌肉損傷,這都是跟誰學得詞兒。


    “哈哈哈,我不是懂得多。我隻是學史青叔叔和謝天叔叔講話。有些詞就記住了。”辛榮躺在我的臂彎裏,和我炫耀似的說。辛榮很機靈,學東西很快,自己也很願意學,所以我並不奇怪她嘴裏偶爾蹦出幾句對她這個年紀看似高深的見解。


    “史青叔叔和謝天叔叔都很忙,他們過來看你也都是擠出來的。他們這麽喜歡你,你也要好好聽他們的話,早日康複起來知不知道?”


    “我知道媽媽,就算他們不來,我也會照顧好自己的。你和叔叔們,放心工作就是了。”辛榮抓住我的手,不停地讓我和她的小手掌來迴擊打。


    “你還咳不咳了?醫生怎麽說的呢?”


    “還是有點。不過史青叔叔說不用擔心。”


    “那你要記得跟史青叔叔說謝謝。他那麽忙,還操心著你的病情。自己身體的任何變化不舒服,都要一一告訴醫生。”


    “知道了媽媽,我也有說謝謝哦。隻是媽媽,史青叔叔可能沒你想的那麽忙。我覺得謝天叔叔比他忙一點。”


    “今天我醒著就見過他幾次。還有一次是我在睡覺,醒來的時候,發現他看著我。”


    “他看我醒過來很開心,他說,我和你今天早上睡起來的反應一樣。”


    “我就好奇地問他,媽媽是什麽反應?”


    “他說,就是很可愛的,醒了又縮迴被子裏,整理好本來就很漂亮的儀容儀表後,又不動聲色地從被子裏鑽出來。”


    “媽媽,看來我們倆都是一醒來,先關心自己有沒有流口水的人。”


    好吧,親生的閨女。不過我是檢查眼屎,辛榮是檢查口水。


    “不過,媽媽,史青叔叔是在誇我們兩個好看吧?”


    他應該隻是在誇辛榮好看,我昨天一天都在醫院,又在車裏睡了一晚上,連唇膏都沒有塗,一張憔悴又素顏的臉能好看到哪裏去?


    “是的。所以,以後我說你是天下第一小美女,就不用反駁了吧。你看,群眾的眼光是雪亮的。”


    “天下第一就太假了,還是史青叔叔說的話誠實可信。”


    所謂的異性相吸,在辛榮這麽小的年紀就得到體現了嗎?她和史青才認識兩天啊,就倒戈了。我恨。


    “媽媽,我沒告訴爸爸我生病的事。”這件事,我和辛榮還是很有默契的,都沒有告訴榮耀。誰沒個頭疼腦熱的,他也不是醫生,告訴他對病情毫無建樹不說,還白白的讓外地的他多承受一份擔心。


    “那你有什麽想吃的需要的都告訴媽媽。媽媽以後中午就不過來了,每天晚上來陪你,好不好?”


    “好的。媽媽你也迴家吧。”


    我從包裏拿出在超市裏買的旅行洗漱包,“媽媽中午不在,但晚上可以陪你睡覺。媽媽保證靜悄悄地不影響其他床鋪的病友。”我中午的時候悄悄問過另外兩個床的病人,問他們介不介意我住在這裏幾天。我可憐巴巴地動之以理曉之以情,他們最終也體會到生病的孩子更需要陪伴,同意了我的留宿。


    辛榮突然收到這個驚喜,還不太敢相信,“媽媽,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不過就要委屈你和我睡一張床了。好久不和辛榮一起睡,我內心也是控製不住的激動。”


    辛榮會自己穿衣服,上廁所的時候,我和辛榮就分床睡了,那個時候是兩歲?我那麽早分床睡,一來是希望她能盡早適應我有工作並不能全天候陪伴她的事實,二來是從小讓她知道,她可以有自己的獨立空間,和自己的小秘密。盡管第二條沒有發揮作用,因為辛榮總是事無巨細地告訴我,她的所有事情。


    “激動歸激動。但你要保證,你睡覺乖乖的,不和我搶被子。”


    “我保證。”


    我剛拿出辛榮的那套旅行洗漱品時,發現辛榮已經在刷牙了,辛榮看我一臉驚訝,“這是史青叔叔今天給我買的。”因為辛榮嘴裏有牙膏沫,說話有些含糊不清。


    今天,史青二字的出勤率在辛榮這裏出奇的高,長得妖言惑眾也就罷了,還如此地會邀買人心。本來想著,在史青醫院應該更容易和他碰麵的,碰到了口頭上也好,想向他表達一下感謝之情,結果連人影都沒摸到。可見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不靠譜,一個醫院都見不到,何苦繞了小半個城市去二附院?我也為自己愚蠢的行為付出了昂貴的打的費。有了實踐的證明也好,我和史青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大家都心照不宣了。他安心的和宋歌相親相愛,我也知足的和辛榮母女情深。這樣,已是最好的結局。


    我抱著被我洗得香香軟軟的辛榮,忍不住在她的肩窩裏親了幾口。辛榮看著我,大大的眼睛裏盛滿了水光,我知道那是眼淚。但這種眼淚像是暖春時節被太陽曬得波光粼粼的湖泊,它是帶著太陽溫度的水波。辛榮的開心,不用她說,我感受得到。越是堅強的孩子,越承受不住溫暖的關懷,哪怕這關懷是來自她的母親,哪怕這關懷是那麽微不足道的陪伴而已。就像是一個被冤枉入獄的八尺男兒,在經曆過那麽多年的時間蹉跎與牢獄折辱,突然一個人告訴他,相信他沒有犯罪,多年的堅強隱忍也會分崩離析支離破碎。就像我們平時受了委屈沒有哭,可當一個人走過來,輕聲安慰自己,隱忍不發的眼淚潰了穴,好像自己受了八百年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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