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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地板上的喜帖我哭笑不得。喜帖是從史青風衣口袋裏掉出來的。人生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就算我不做他車,喜帖還是安穩的躺在我的手心。新郎:史青。新娘:宋歌。有人說生活的可愛之處就是你永遠不會知道它下一秒會發生什麽。一雙璧人甜蜜擁吻,怎麽能這麽巧,史青臂彎裏的美人就是上個星期剛調過來的創意總監。無論通過總監,還是史青,最後他的婚訊我都會知道。有個成語叫在劫難逃,史青是我命裏的劫難,我躲不過。


    無處泄恨的我把喜帖剪得七零八落。當年的童言無忌也隻是因為少不經事。


    麵包店裏放著陳奕迅的婚禮的祝福,我觸歌生情“你要是敢娶別人,別怪我用鮮血灑滿整個婚禮。”


    “要殺我滅口啊。”他笑著捯飭著紙碗裏的冰粥。


    “我怎麽舍得殺你,當然殺你旁邊的小賤人了。”


    “放心,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史青的眼睛,溫柔的化成一坨水。


    這是為了還沒出現的小賤人和我杠上了嗎。我默默地吃著冰粥,揉揉突然濕潤的眼球,想到史青擋刀的畫麵我就不由得心酸。


    “說真的,如果新娘不是我,你可別逼我出席。”我抬頭,努力克服地球引力,希望眼裏的水能夠迴流。


    “我害怕我會搶婚。我就自己待在廟裏默默敲著木魚,祝你幸福,自己孤獨終老就好。”


    史青笑的很開心,“想象不到你光頭是什麽樣子。”


    我都說過我不會出席,時間太久,你是不記得了嗎?看著地上被分屍的新人臉,一群賤人。


    十年,久到我以為我們不會再見麵。我也曾想過如果再見麵的場景:他帶著和他一樣俊俏的孩子,我帶著懂事可愛的辛榮。又或者,他還沒有結婚。我不是沒想過史青的婚禮。我以為自己可以微笑地說著百年好合舉杯暢飲,再不濟也點頭頷首默默的胡吃海喝。事實麵前,假想就隻能是假想而已。我沒想到,自己竟連出席的勇氣都沒有。我得承認,我是個膽小鬼。我怕他得到的幸福卻不是我給的。這麽多年,原來我始終沒放下。史青是我的屠刀,注定了我此生無法立地成佛。


    電視裏八點檔的電視劇第一集都演完了,榮耀還沒帶辛榮迴來。


    “堵車也不帶這麽玩的,這點,蝸牛都爬迴來了。”


    “您能不能放低分貝,我不耳背。”


    “你們幾點迴來啊,吃過了嗎。”我拉開冰箱門,尋思著給他們做點啥。


    “現在正吃著呢,如果現在馬不停蹄得過來,還能給你留點營養殘渣。”


    “我怎麽那麽想抽你啊,你當我廚餘垃圾還上門迴收啊。”


    “老秦記灌湯包子,來不來你自己看。”


    還不等我迴話,這貨就把電話給掛了。算你狠,我不會跟包子過不去。


    “你怎麽穿著睡衣就出來了。”榮耀嫌棄的拉開他旁邊的椅子,示意我坐下。


    “還不是怕真的隻有營養殘渣。”其實我穿的是長褲長衫,全身上下裹得嚴實,隻是有點不修邊幅。因為老秦記就在家門口,15分鍾左右路程。老秦記門麵不大,可他們家的包子總讓人口齒留香。


    “媽,你喘口氣兒。我和爸點的包子一根筷子還沒動呢。”辛榮衝我笑,報告著戰火形勢。


    “辛榮說,你不來我就隻能吃一個包子。”榮耀一邊倒醋一邊夾著包子放到我碟子裏諂媚的笑道。


    得了吧,他們倆都不知道吃幾籠了。我給他一記白眼,一邊暴風吸入著包子。要不是我運動神經發達,留殘渣這事兒,他還真幹的出來。榮耀是大我一歲的,可怎麽看都像是個小孩兒。喜歡打賭喜歡較真兒。你讓他捎帶著辦個事兒,磨磨蹭蹭不答應。因為交水電費的建行離他的事務所近,我就想說他順帶著交了吧。可我總是得上供好處,他才妥協答應。後來逼得我每次坐三號線親力親為。可他在辛榮麵前就是個十足的大人。辛榮喜歡的生煎包,他可以驅車前往謊稱順帶。所以,有榮耀在的時候,我這個媽她是不稀罕的。


    “你吃慢點,又沒人跟你搶。”


    “你這是逼我們把你留下來,刷碗抵債啊。”


    “媽,你別把我爸給吃窮了。”


    “老板,結賬。”


    “傻人不知饑飽。你胃快撐出血了吧。”


    榮耀單手抱著辛榮,一邊把我拉出了秦記。可能是辛榮玩累了吧,一會兒功夫就趴在榮耀肩膀頭睡著了。


    “怎麽了,相親對象是故人?"


    "哪來的故人,你給我的啊。”


    “那你吃包子的時候,咬牙切齒得恨不得把籠子都給啃了。”


    “別老自己杜撰行不行,我那是餓了。”我是真的把那些包子都當做是宋歌來著。想著她那如花似玉的臉,我就想用我的臼齒把他們統統粉身碎骨。我就是嫉妒她的花容月貌,我就是嫉妒她從麻省理工畢業,我就是嫉妒她每月比我高數倍的工資獎金,我就是嫉妒,她的新郎——是史青。


    平複過自己心情後,覺得榮耀話中有話。


    “你怎麽知道我去相親了?”


    “鍾紅沒忍住給我說了。要不然,你以為這麽巧,一大早帶著落枕的脖子去歡樂穀。”


    “還說讓我不要告訴你,她還不是嘴快說了。”


    “你不說我也知道你要相親。昨天晚上竟然敷麵膜了。”


    “不過成不成,最後都是要告訴你的。”我說的是實話。我當時想,如果真的成了,就帶他給榮耀看。如果榮耀不同意,這個婚我也是打死都不會結的。我相信榮耀就像是孩子相信父母的媒妁之言一樣。不知道何時起,榮耀成了繼奶奶之後,我的第二個親人。


    “聽鍾紅說,這個是條大魚。我還想著辛榮今晚迴家會不會不方便。”


    “你把渾濁的思想澄清了之後,再跟我說話。”


    “你今天不會遇到史青了吧?”榮耀停下來,眼睛裏的黑光直逼著我掃射過來。


    “對也不對,今天見到他了。可是相親的對象不是他。”


    “你知道我為什麽昨天那麽激動嗎。”


    “知道,因為他渣。其實你說得對,我就是自欺欺人。他也覺得有個人為他鞍前馬後也不錯。”


    “我今天早上下樓買豆漿,剛巧碰見史青。看著挺累的,一個人杵在樓洞口,不知道是不是等小女友吃早點。”


    “古人說,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說明死灰也是可以複燃的。所以十年不是問題,看看你這副餘情未了的樣子。”


    “他要結婚了,很快。”


    我的死灰早就被風吹走了,就算有火也燒不起來了。我想我隻是一時想不開罷了,如果他能幸福快樂不就好了。我何必去在意誰是他的枕邊人。我仰頭看天,月亮又大又圓。我應該看開放開,王菲不是唱過,迴頭看/當時的月亮/曾經代表誰的心呐/結果都一樣。


    “當年剃頭明誌的決心去哪了。”


    我一時啞然,我曾剃了sq兩個字母在頭頂,史青,他名字的拚音縮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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