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三子把我扶起來,我對他點點頭,示意他我自己來就可以。


    他鬆開了我,我有些一瘸一拐的朝林落走了過去。


    已經有人幫林落解開了繩子,她似乎還在害怕,剛剛的恐懼應該還縈繞在她的腦海中。林落慢慢的蹲下來,抱著自己的雙肩,她的頭低得沉沉的,讓人看不清她的臉。


    我和米傑都已經走到她的麵前,我們對視了一眼,正想要安慰她,林落卻已經自己站了起來。


    她的臉上是冷漠的,眼神中卻透露著令人窒息的殺氣:“可以把你的槍借給我用用嗎?”林落衝著那個子彈頭的男人問道。


    子彈頭男人看了她一眼,輕輕點了點頭:“當然可以。”然後便將手裏的槍交給她。


    林落拿著槍,從我們倆的身邊走過,徑直走到湯姆的麵前。


    我們誰都知道,她想要做什麽。


    湯姆平舉著雙手,看著林落,居然露出了微笑。


    “看來這一次,我是真的要去見上帝了。”


    林落陰沉著臉,低低的說:“你還有什麽要說的麽?”


    湯姆又笑了笑,然後把右手上的金戒指摘了下來:“這個東西,我記得,是你父親的對吧?”


    “當時我看這東西紋理挺漂亮的,就留了下來。”湯姆將戒指遞給林落,笑道:“現在物歸原主。”


    林落唿吸有些顫抖的把戒指接過來,湯姆露出坦然的微笑,又舉起了雙手:“好了,你現在可以開槍,送我去見上帝了。”


    這時,身後的子彈頭男人突然往他的背上猛踹了一腳,湯姆吃痛,齜牙咧嘴的跪倒在地上。


    “你倒是一點都不害怕嘛?”子彈頭冷冷的說:“都要死的人了,就該有個要死的人的樣子,裝什麽大頭蒜呢?”


    湯姆額頭滲出冷汗,勉強的笑道:“沒什麽好害怕的,這個世界上沒有人不會死,我在死之前的這半生裏,已經享受過許多人幾輩子都享受不了的財富、金錢、權力、還有女人,已經足夠了。”


    我注意到林落握著槍的手有些顫抖,手指間好像冒出了冷汗。她握槍的動作很不規範,今天應該是她一次用槍、開槍。畢竟她從小幾乎是在幾乎沒有什麽危險的環境中長大的,很少能有機會接觸這些東西。


    湯姆看著她,眯起了眼睛:“對了,說起女人,這其中,就包括你的母……”


    林落猛然瞪大眼睛:“給我住口!!”她怒吼著扣下了扳機。


    “砰!”“砰!”“砰!”“砰!”……


    林落紅著眼睛,手指不停的扣動扳機,不停的開槍,槍口不斷冒出火花,又在湯姆的身上綻放。


    直到林落把子彈打空,她的手指還在拚命的朝扳機上重複的按著。湯姆的身子重重的倒了下去,鮮血在地麵的土壤蔓延開來。


    幾個黑幫份子圍了上去,試探著湯姆的鼻息,確認他已經死透了。我則衝過去抱住了林落的雙臂,大聲說道:“夠了林落!槍裏已經沒子彈了!湯姆已經死了!”


    林落這才呆呆的停下動作,手槍脫手的掉在地上,眼裏好像已經沒了神采。


    現場已經有人在處理屍體,一個個屍體被擔架抬走,範老板的那些打手、還有那些海盜兵也都被那些端著槍的黑幫們帶走。


    我不知道這些人要把他們帶到哪裏,我也懶得過問,那些海盜的死活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地上除了屍體、鮮血,還有遍地的武器、砍刀。我看見了那把掉在草叢裏的袖珍手槍,默默地走過去,把它撿了起來。白天下過一場雨,草叢裏還有些濕濕的,槍上麵也帶著些許的水珠,我用袖子把它擦幹淨。


    “嘿嘿,嘿嘿嘿……老米,我是真沒想到,我居然會栽在你手裏……”範老板倚靠在一棵樹旁,微微喘著氣息,露出慘白的笑容。


    他的右手掌空蕩蕩的,上麵還在咕嚕嚕的冒血。


    米父淡淡的說道:“我不會殺你,我會留你一條命,也算是還了你當初的人情。但在這之後,你必須將你的財產全部充公,並且離開新加坡,再也不許迴到這裏。”


    範老板冷笑一聲:“嘿……夠可以的啊老米,你就是這麽還人情的?”


    米父冷冷地說:“當初那十萬塊錢,我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


    “哎呦,這不是米總嗎?怎麽一個人禿廢成這個樣子?”一家昏暗的酒吧裏,範老板笑嗬嗬的勾上了米父的肩膀:“哎,聽說,你的公司就要倒閉啦?欠債二十幾個億?”


    米父撥開他的手,冷冷的道:“滾。”然後用力喝了一口酒。


    範老板說:“哎,怕什麽嘛,你還年輕,還有的是機會,不就二十幾個億嗎?也不是什麽大數目是不是?哈哈哈哈……”他和身後的兩個跟班一起笑了起來。


    “說完了?”米父撇了他們一眼:“說完了,你們可以滾了嗎?”


    範老板不笑了,搖了搖頭:“唉,老弟啊,你這個樣子,讓兄弟我也是怪心疼的啊。”說著,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張銀行支票,飛快的簽了個字,拍在米父麵前的桌子上:“這樣,作為兄弟的我,支援你十萬塊錢,怎麽樣?夠意思了吧?”


    米父停頓了一下,竟真的緩緩伸手去拿那張支票。


    範老板這時突然吹了口氣,那張輕薄的支票就這樣從吧台桌上飛到了地下,被路過的人用力踩了一腳。


    米父的手就這樣懸在空中,臉色變得格外難看,臉頰用力抽了抽。


    “哈哈,不好意思,最近抽雪茄習慣了,吐氣也用力了。”他從座椅上站起來,用力拍了拍米父的肩膀,笑道:“要加油啊米老弟,放心,這十萬我知道你也還不起,我也不需要你還,迴去買點跑路費吧,也許逃債的路上用得著呢,哈哈哈哈……”


    範老板帶著他的兩個跟班大笑著離開了,米父坐在吧台上久久未動,也沒去撿那張支票。他的臉色陰沉得可怕,連吧台的調酒小哥都不敢來跟他搭話。


    米父的手緊緊握著那隻雞尾酒杯,因為過份用力,酒杯竟然隱隱有些碎掉的跡象。


    這時,有個染著紅頭發的小痞子從這裏走過,見到地上那張支票:“咦?這是什麽東西?”說著他彎下腰就要去撿。


    米父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下來,用力把他推開,搶過那張支票:“這是我的東西。”


    紅發小子還沒看清楚那是什麽,見米父衣裝華貴,也沒敢惹他,偷偷嘟囔了一句:“你的就你的唄,神氣什麽……”然後就走開了。


    米父抓著那張十萬塊新幣的支票,唿吸很是沉重。


    那張紙明明很輕,撿起來卻好像需要很大的力氣。


    最終他深唿了口氣,把支票塞進自己西裝口袋裏,轉頭就往酒吧外麵跑,像是逃命一樣的離開了這裏。周圍的人都奇怪的望向他,沒有人知道這個年輕人在發什麽瘋。但人們也隻是看了他一眼,便繼續做自己的事情,沒人會太過關注一個自己不認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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