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懷著“撲通撲通”直跳的心進了屋,父親的腦袋從廚房裏探出來,才幾個月不見,他的臉上仿佛又添了幾分皺紋,顯得更加蒼老了。他見到我,咧開嘴笑了,皺紋舒展開來:“阿南迴來了啊。”


    “恩。”我對他笑了笑。


    “快把行李放下吧。”我爸很高興的樣子:“等你媽上來了,就可以開飯啦!”


    “恩,好。”我又應了一句,其實我笑得十分勉強。


    我爸似乎並沒有多想的樣子,他又縮進了廚房,繼續搗鼓著什麽,更賣力了。


    我將行李背包等東西放迴房間,然後就迫不及待地打開了電腦,搜起資料來。


    剛剛在火車上,新聞才剛報道過那個通緝犯的信息,這樣的話,想要找到那個通緝犯的資料,應該不是太難的才對。


    果然,沒過一會兒,我就查到了那個男人的資料。


    姓名田午,男,身高一米七五,江海市人,十年前的除夕夜,他以一己之力衝進江海市一名高官家裏,當著那名高官一家四口的麵,連捅了那高官四十餘刀,將他的肚皮都捅得血肉模糊,直至他死亡。又趁著那名高官的女兒哭鬧之際跳窗逃跑,後便再無音訊,逃跑至今已有整整十年之久……


    看完這些之後我捂著下巴直冒冷汗。我的天,果然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兒,當著人家小女孩的麵,捅他爸四十多刀……換了我肯定做不出來,不管有多恨對方我都做不出來,這到了晚上可不得做噩夢的啊。


    樓下201,那豈不是現在就在我的腳底下……


    我的唿氣變得越來越凝重,這樓下的這個人,可是個定時炸彈啊!而且還沒有人知道他什麽時候會爆炸,街裏街坊的都還不知道他的身份,每天或許還在他的麵前走來走去……


    “阿南,吃飯了!”門外父親在叫我,似乎母親也已經迴來了,“阿南,今天有你最喜歡吃的紅燒牛肉哦……”


    “來了!”我應了一聲,默默地將電腦上的網頁關掉。


    飯桌上,爸媽都顯得挺開心,不停地給我夾菜,又問我在學校裏過得怎麽樣,他們三個多月沒見我了,看起來十分興奮的樣子。


    而我卻提不起興致來,“嗯嗯啊啊”的敷衍著他們,甚至有些他們說的話我都沒太仔細聽,滿腦子全都是剛才的事了。真不是我要掃他們的興,而是一想起我們的腳下還住著個殺人犯,我的汗毛就要立起來……


    我爸和我媽對看了一眼,仿佛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什麽。


    我繼續用筷子一顆一顆地夾著飯,我估計這麽吃下去這飯我能吃一整天。


    我媽小心翼翼地問我:“阿南,是不是在新學校被人給欺負了啊?”看來她也知道我從小就是個老實孩子,我被人欺負的事已經不算是什麽大新聞了。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我媽就立馬一拍筷子,顯得很生氣的樣子:“太不像話了!現在的孩子怎麽都這樣仗勢欺人呢!我現在就給你的班主任打個電話,讓她下個學期照顧照顧你。”說著她就作勢要去拿包裏的手機。


    我急忙製止了她:“誒誒誒……媽你別了,我沒被人欺負……”


    恩……雖然我沒被人欺負,但我也不想讓他們知道我現在都是在欺負別人……


    畢竟沒有一個父母希望自己的孩子變成一個小混混吧?


    我媽還是一副不相信的樣子,她歎了口氣,苦口婆心地說:“唉,孩子啊,媽知道你不喜歡我們這些大人來摻和你們孩子之間的事,但是媽實在不忍心看著你……唉!”說到這的時候,媽的眼裏竟然流下幾滴淚來。


    我急忙到旁邊抽了幾張紙巾給她:“媽你別這樣,我真沒被人欺負啊……”


    “唉,阿南,你也別騙我們了。”我媽很沮喪地搖著頭說:“你從小就是這樣,被人欺負了迴到家裏也跟我們說沒事,後來我問了你們初中班主任才知道你在學校裏被人打了,被人家罵了……”


    我爸雖然沒說什麽,但他的表情,顯然也是這麽認為的。


    我一臉的無奈,不知道該怎麽向他們解釋他們才肯相信。


    “媽,咱別提這些了。”我幽幽地說:“快過年了,別老提這些事情好麽?”


    我隻好這麽說了。


    父親和母親都是比較相信吉利和神靈之說的人,我這麽一說,我媽才猛點了兩下頭:“好,那咱就不說了。”說著她又笑著給我夾了菜,雖然笑得很勉強。


    我也隻好極力敞開肚子,埋頭大口大口吃著,強迫著自己暫時不要去想那件事,爸媽見到我這個樣子,才終於又高興的笑了起來。


    再過幾天就是除夕了,放假迴到家的這七八天以來,我幾乎全都是在家裏悶頭玩電腦遊戲度過的,家門我一步都不曾邁出去過。我媽勸我快過年了要多出去走走,還說要帶我去走親戚什麽的,我全部都拒絕了。


    一是我出去不知道該幹嘛,我在江海市本來就沒有朋友,而爸媽要帶我去的幾個親戚家裏,也沒幾個看得起我們家的,更沒有人看得起我這個進過少管所的小孩的,我去了也不過平白挨白眼而已,去了幹啥?受氣?


    二就是因為樓下那個通緝犯老哥的關係……我爸媽還有街坊都可以在他眼前晃,而我不行,那家夥可是認識我的,他知道我了解他的身份……上一次他放了我,也有可能是想著在火車上殺人不好脫身的緣故,若是再讓他碰見,也不知道他還會不會有那麽好的心……


    我估摸著不會,他可是能在除夕夜當著人家一口子四個人的麵把人捅到血肉模糊的家夥。


    這種人我可惹不起,也沒興趣去嚐試,隻能躲著了,反正窩在家裏是安全的,他也看不見我。


    而我倒是也從未想過報警舉報他的事,畢竟……我能脫身,也算是真的托了他的福。


    有一次我試探性地問我爸:“爸,樓下201現在是誰在住啊?你知道麽?”


    “樓下201?”他抬起頭,仔細想了想:“我記得好像是個男的吧,他沒幾個月前才剛剛租過來的,而且好像經常生病的樣子,每次見到他都是戴著口罩,也沒見過他跟哪個街坊領居交流,挺獨立獨行的,我也對他不怎麽了解。”


    我爸又看著我問:“怎麽了?他有跟你打招唿?”


    我連忙擺手:“沒有沒有……”


    就這樣渾渾噩噩地在家裏混到了除夕,在這之間我沒有再見過樓下那個叫田午的通緝犯,也沒有機會再見到那個通緝犯。


    除夕的晚上我陪著爸媽坐在客廳的沙發,看著每年越變越爛的春晚,也實在是因為沒別的什麽事做。爸媽的笑點很低,一個不怎麽好笑的小品都能逗得他們眉開眼笑。


    我打著哈欠,一直打到了夜裏十二點,爸媽出去放鞭炮了,我也總算解放。除夕十二點之後的鞭炮聲跟打雷似得,轟隆隆的讓我聽不到任何聲音,我便拿著衣服去洗澡。


    洗完澡後我拿著浴巾,坐在房間的床前擦著我那還未完全幹的頭發。這時候,電話鈴聲響了,是堯悅打過來的。我很高興的接了起來,在這十幾天窩在家的日子裏,每天覺得唯一有意思的事情就是和堯悅通電話發短訊了。


    “新年快樂呀,哈哈……”


    我也微笑著:“新年快樂。”


    堯悅的聲音在電話裏像個孩子,她說她想聽我的聲音。我也很肉麻的告訴她,說我想你了,她瞥了瞥嘴,“嘁”了一聲說,算了吧,想我怎麽不見你來找我?


    我紅著臉,撓頭不說話。


    不是我不想去啊,是實在是樓下那尊大佛行蹤不定,萬一我下樓要是被他撞見了……我可不敢想象會有什麽後果!


    “對了。”堯悅突然笑嘻嘻地說:“明天我去你家那兒找你?我們一起到外麵轉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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