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極度緊張的情況下,突然放鬆是有可能渾身無力。


    但王曾作為一個朝中重臣,出現這樣的情況就有點匪夷所思了吧?


    不過曹佾沒敢怠慢,小跑到王曾身邊查看情況。


    本來他還以為王曾是患有什麽隱疾。


    但把脈之後才發現,王曾的身子骨原比一般人都要硬朗。


    這就有點過分了啊!


    虧他剛剛還小小的擔心了一下,沒想到王曾這全都是裝出來的。


    知道了實情的曹佾,倒也沒有戳破王曾的謊言。


    而是對著眾人道:“王相公思緒起伏過大,需要馬上施針將其喚醒。


    你們可有誰身上帶著銀針?”


    曹佾本來也就是隨口一說,但沒想到一直躲在人群中的郭槐突然站了出來道:“曹衙內,我這有銀針。”


    見銀針是郭槐的,曹佾就有些不敢用。


    畢竟銀針隻能檢測砒霜之毒,其他毒根本無法辨別。


    郭槐作為劉娥的心腹,必定也是皇城司的重要人物。


    他手中怕是掌握著不少種無色無味的毒藥吧?


    郭槐見曹佾滿是戒備,哪會不知道他是什麽心思。


    也沒解釋什麽,對著自己的手臂就連紮數下。


    郭槐的這個舉動讓,不由的讓曹佾對他又高看了幾分。


    之前替劉娥解圍那次不算什麽。


    單看他對自己都能這麽狠,能混到如今的地位就不足為奇。


    想通了這些,曹佾直接結過了郭槐手中的銀針。


    要說治療身患重病的人,針灸或許沒有立竿見影的療效。


    但是對於裝病的人麽,嗬嗬...


    曹佾隻紮了王曾一針,但選的穴位卻是痛感最強烈的地方。


    起初王曾還強撐著。


    可還沒堅持到十個數的時間,直接就來了個鯉魚打挺站的筆直。


    “疼...疼死老夫了。”


    曹佾見王錚那逐漸扭曲的五官,笑著將銀針拔去。


    “王相公醒來的時間比我預想的還要快啊。”


    “臭小子,你對我做了什麽?”


    戲精!


    明明一切都是裝出來,居然還多此一問。


    看來奧斯卡欠王曾一個小金人啊!


    好在這時有很多不明真相的官員替他解釋。


    雖然王曾表麵上對他露出了讚許的笑容。


    但曹佾知道,怕是宮宴一結束,他這個未來老丈人就要找他算賬了。


    “曹衙內,這用銀針刺耳背是怎麽個說法啊?”


    見問話的是郭槐,曹佾笑著道:“耳朵上有很多救急的穴位。


    幼童要是受了驚嚇,很多鈴醫都會在耳背上施針。


    郭內侍要是今後再遇到這種情況,可以親手試試。”


    郭槐知道了其中緣由,走到劉娥身邊耳語了幾句。


    隻是片刻,劉娥淡淡說了聲:“既然王卿家身體不適,那就由曹家大郎送你迴府修養吧。”


    曹佾聞言心中就是一喜。


    要知道這可是場鴻門宴啊!


    他們還沒開吃呢,就整出了一籮筐的事。


    要是等到宴會結束,曹佾都不敢保證能否全身而退。


    王曾估計也是這個想法,感謝了劉娥一番後,拉著他就走。


    曹佾看著走路虎虎生風的王曾,不好意思道:“王相公,對不起啊。”


    “嗬,有話等到了我府上再說。”


    等等,這就邀他入府了?


    難道說王曾提前離席還有其他原因不成?


    一路無話,曹佾時不時的看看街景倒也不覺得無趣。


    倒是王曾一路上都在打量曹佾,讓曹佾有好幾次都生出了跳車逃跑的衝動。


    好在王曾的府邸離皇宮不遠。


    當他跟著王曾進入書房後,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


    “渾水摸魚,借力打力,最後更是靠著一招禍水東引讓自己名利雙收。


    臭小子,你兵法學的也不錯啊!”王曾冷笑道。


    曹佾見王曾直接開懟,原本還想苟著的心態瞬間被他拋到了九霄雲外。


    “王相公,這還不是被你給逼得?


    要不是你放出的那些流言,郭皇後會針對我?


    要是你早些宣布想招我為婿,姚家會去忽悠我那糊塗爹?


    要是你提前告訴我,你會裝暈,我能不帶銀針?”


    “這麽說起來,還是老夫的錯了?”


    曹佾見王曾這麽問,很想點頭說是。


    可看著王曾那要吃人的眼神,曹佾果斷的搖了搖頭道:“都是因緣際會所致!


    不過王相公,小子實在想不通你為何要提前離席。”


    “好一個因緣際會!


    你小小年紀就能審時度勢,短則五年長則十年,你一定能成為我大宋的第二個丁謂。”


    曹佾見王曾沒迴答他的問題心中就有了計較。


    不過將他比作丁謂,這倒是好事!


    他可不覺得當‘丁謂’有什麽不好。


    最起碼丁謂做了七年的宰相,雖然晚年被發配崖州,但是真風光過啊。


    或許是他表現的太過平靜,王曾皺眉道:“你不生氣?”


    “沒什麽好生氣的...


    在我看來,丁謂可比你們強太多了。


    治理水利、減免賦稅、整頓經濟秩序,哪一條不是功在千秋?


    我要是真能做到這些,學他丁謂又如何!”


    “強...強詞奪理!


    你怎麽不說他鼓動先皇修建玉清昭應宮和劉娥沆瀣一氣的事?”


    沒水平!


    虧王曾還是中樞平章事呢,反駁的理由居然是這個?


    “王相公,丁謂的功過還不是由你們這些人來評判的?


    你平心而論,丁謂初入官場時,是不是一個能臣?


    他會和劉娥沆瀣一氣,是不是被你們聯手打壓的結果?”


    其實曹佾說這話時,自己都心虛。


    畢竟丁謂可是創造出‘溜須’這個詞的鼻祖。


    但聽到他這話的王曾卻徹底懵了。


    像是魔怔了一般在書房裏來迴踱步。


    曹佾怕王曾真被自己給逼瘋了,連忙小聲道:“王相公,其實小子覺得應該為臣為官,站隊最重要!


    就拿您來說,當初要不是您奮不顧身的規諫先皇,這中樞平章事的位子還指不定是誰的呢。”


    “沒...沒錯,站隊很重要。


    不過看清一時容易,看清一世卻難。


    你小子可有什麽好法子?”


    “食君之祿擔君之憂。


    皇上或許會殺直臣,但絕對不會殺忠臣。


    都說無欲則剛!


    隻要忠君愛國,再適當的圓滑一些。


    即使是步步為營的官場,應該也能順遂的度過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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