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冬至前後。外太姥姥帶著一個小男孩,在中州省境牧野市某村落一個草垛裏生下了一對龍鳳。


    龍鳳胎其中的女孩就是常安妮的姥姥。


    常安妮的姥姥的出生後,外太姥姥給這個女孩取名為馬清平,寓意一世清平。


    小清平出生以後,外太姥姥不得不暫時在當地暫時定居下來,然而一個女人帶著三個孩子,房無一尺,地無一寸,居無定所,無依無靠的母子四人,暫時借住在了一間荒廢的破廟內,要飯為生。


    有一日傍晚時分,天空突然下起了朦朦細雨。


    一條泥濘的鄉間小路上,漸漸走來一個人,約摸著35歲上下。身上的衣服被打濕,腳下全是黃泥,他時不時用手遮擋在頭頂,看上去狼狽不堪。


    天色漸暗,雨也越下越大,村中正炊煙嫋嫋,男子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孤獨地行走在細雨中。


    男子名叫汪大業,他抬頭望了望,離下個村莊越來越近了,心中似乎在期盼什麽。


    眼前的村莊不大不小,百來戶人家散落在各處,略顯落後與貧窮。


    大多數都是泥巴結構為主的低矮老房,汪大業來到村口第一戶人家,開口想討個住所,不料被直接拒絕。


    汪大業繼續行走在小村的細雨中,一個陌生的身影一下子就在村裏砸開了鍋,身後還圍滿了幾條好奇的狗追著他吼叫,小孩子好奇地探頭觀望,大人們圍在一起竊竊私語。


    汪大業有些尷尬,再次來到一戶人家,鼓足了勇氣問道:“大姐,能否在你這裏借宿一晚。”


    一個中老年婦女正端著飯碗,看了看,一旁有個男子突然把她拉到身後說了什麽,接著中老年婦女說道:“家裏小,住不下了,你去別家問問。”


    汪大業的臉一陣發熱,剛走開,就聽到身後有人說話:“最近王家村老丟東西,就是村裏來了身份不明的人,這人下雨天借宿,八成是個探路賊,現在沒有人敢收留過路人了。”


    汪大業加快了腳步,像逃一樣離開,在各處的屋簷下躲躲閃閃著前行,接著又來到不遠處一戶人家,還未開口,就被趕得遠遠的。汪大業心裏失落落。


    夜色逐漸襲來,汪大業饑寒交迫,前後問了大半村民,居然無一人肯收留,甚至一碗冷飯都沒能討到,倘若不是下雨,他的眼淚必定會掛在臉上,最後村中有個瞎子,打趣地說道:“村東有一間破廟,如果不怕鬼,你可以去那裏睡覺。”


    汪大業一聽,如今別無他法,或許那是最好的選擇,隻好餓著肚子往村東的破廟裏走,隻聽得身後一陣大笑,他也不知道什麽意思?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郭正平好不容易摸到破廟裏,裏麵沒有一點燭光,借著微弱的夜色,這才發現這是一座極其破敗的小廟,四處雜草叢生,荒涼至極,陰森森的。


    屋頂的梁子都塌陷了大半,到處漏雨,殘垣斷壁,廟正中有一尊泥雕的菩薩,汪大業蜷縮在角落裏,終於明白村民大笑的原因!


    雨聲漸停,汪大業心寒如水,倒在破廟一堆草垛上,不知不覺睡著了。


    半夜,破廟四處走風,又冷,汪大業聽見泥塑菩薩身後隱約有嬰兒咿咿呀呀的聲音,汪大業有些滲著了,縮著身體,一動不敢動,隻聽見那聲音越來越清晰,忍不住,大著膽子,一噗通跪在泥塑菩薩麵前,磕了三個頭,嘴裏默念著:“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保佑~”起身後向泥塑菩薩身後走去。


    借著破窗透進廟的月光走近一看,泥塑菩薩身後竟然有個草垛子,草垛子裏麵好像有什麽在動,汪大業再一湊近,媽耶,草垛子裏麵竟然是一對雙胞胎嬰兒。


    兩個孩子約摸出生不足半月。放在一起,被一個成年人穿的髒舊粗布棉衣包裹著。上麵還蓋著稻草。


    汪大業有些驚到了,這破廟裏麵怎麽會有兩個這麽小的孩子呢?汪大業看兩個孩子臉凍的有些發青,身體看起來很衰弱的樣子,咿咿呀呀的聲音也很微弱,抬手抱起嬰兒,轉身背靠著泥塑菩薩坐在草垛子上,兩個孩子讓汪大業一抱,睜著四雙眼睛滴溜溜就這樣看著他,小手小腳亂蹬著,嘴裏還咿咿呀呀地叫著,老汪有些愛不釋手。心裏覺得這兩個寶寶可愛極了。


    兩個孩子就這麽被抱著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汪大業迷迷糊糊還沒醒徹底,就聽見廟裏來了腳步聲,驚嚇中,老汪坐了起來,懷裏抱著的兩個孩子,其中一個突然哭了起來。


    腳步聲越來越近了,老汪看清了眼前是兩個人,一個年輕女人,還有一個4歲左右的孩子。兩個人衣衫單薄,麵黃肌瘦,渾身發抖。神色有些慌亂地站在了老汪麵前。


    年輕女人看見老汪抱著孩子,連忙說:“孩子是我的,給我吧!”接過孩子,女人拉著孩子坐在了草垛上,抬眼看了一眼老汪,有些尷尬地背過身去,撩開破舊四處是破洞的衣裳,開始給兩個孩子喂起奶來,老汪見狀,背過身,站起來身了個懶腰,昨晚上一夜抱著孩子,此刻渾身酸痛,又冷又餓。


    喂完奶,女人把兩個孩子放在了草垛上,4歲的男孩,趴在女人腿上,哭唧唧地說著:“媽媽,我餓!媽媽,我餓!”老汪看著眼前的景象實在是可憐,忍不住紅了眼。


    老汪說道:“妹子,你男人呢?怎麽一個人帶著三個孩子?”


    年輕女人攏了攏頭發,抬眼看了一眼老汪,說道:“孩子他爹生病過世了,婆家待不下去了。本來想帶著孩子去大興投靠娘家親戚,可是路上鬧了饑荒,看來是走不到大興了。”


    老汪聽著女人的遭遇,也對女人講起了自己的身世,老汪家在齊魯省泉州市內西區,家中父親過世,隻有一個老母親,和一個比老汪大1歲的哥哥。因為家中貧困,老汪和哥哥一直都沒有成親。1938年,日軍侵占泉州後,哥哥和老汪都被抓去做了壯丁,據老汪的迴憶,那段日子真是人間地獄,白天讓拚命地幹活,幹的稍微慢一點,鬼子就用皮鞭使勁地抽,一天到晚,渾身累的沒勁,晚上睡覺時就圍成一圈,旁邊有人拿槍看著,有人跑就開槍。不過還是不停地有人逃跑,被抓迴來後,就當著新壯丁的麵往死裏打,其中有一個人被抓迴來後,架在火上活活燒死了。一幹就是5年,上個月,哥哥和老汪再一次試圖逃走,途中又鬼子拿著槍抓。哥哥沒跑掉,當場讓鬼子抓住,一槍爆頭,他拚了命的跑,一口氣跑了20裏路。楞是讓他跑脫了。身無分文,看見這邊有村落,就跑來,想找個地方落下腳,再想辦法迴家……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後來,汪大業成了常安妮的外太姥姥的丈夫,也就是常安妮的外太姥爺。姥姥也從馬清平,變成了汪清平。這就是安妮姥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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