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轉身的那一刻,心上哽著的石頭落地,話說明白了,那就這樣了。


    江綰走到門口,也能感覺到身後的那道視線仍然存在,進了門之後,便看見孩子守在門後。


    “哇,嘉寶你在這裏幹嘛?是在等我嗎?”江綰將袋子放在一旁,單手將孩子抱進了懷裏。


    他現在可重了,江綰覺著再過一年左右,她單手就抱不動了。


    “媽咪,你和爸爸說什麽了?”


    “我們在商量你的事情。”江綰拍了拍他的屁股,“你以後要是想和他多見麵,除了他平時過來找你,媽咪可以在寒暑假帶你迴中國。”


    “真的嗎?”


    “當然,爸爸媽媽不會騙你的。”江綰親了親他的臉,隨後便將他放下來了。


    陳欣園迴國了,這是江綰第二天下午知道的消息,陳欣園給她發的消息。


    有時候在公司裏跟梁家碩碰麵,那人瞧起來麵色可好,辦公室的人都調侃他好事將近。


    孟霞那邊給江綰介紹了幾個對象,但是每次看見女兒都不排斥,見麵相處一段時間又迴歸平靜,她也就不再搞了。


    總覺得沒起到作用,還給她添麻煩。


    自那天以後,她和傅硯辭就沒有見麵了。有時候父子之間打電話,她也不參與。


    孩子交給家裏老人看管,江綰的一門心思紮進工作裏,那天去遠處開會,沒想到碰見了一個多年不見的老熟人。


    江綰顧著想開會要說什麽,根本沒注意司機,還是對方先開的口。


    “江綰?”


    車內就她們兩個人,江綰抬頭去瞧駕駛座上的人,腦袋發蒙,“你認識我?”


    按照印象,她至今還沒上過哪裏的新聞和雜誌。


    沒成想對方笑出聲,興奮道:“你忘了?我是王崢,朱家派來的保鏢,我帶著你從日本到美國,你忘了?”


    腦海深處的記憶敲打著她,經由對方這樣一說,仿佛想起來了。


    “哦,是,我記起來了,你……你是王崢!?”江綰也驚訝,沒想到這輩子還能碰見,“你怎麽還在美國工作?我記得你當時不是說忙完這單就迴國陪女兒嗎?”


    王崢笑笑,掩藏了幾年的遺憾和無奈,“家裏沒人了,就剩下我和一個孩子,孩子說是要留學,就隻好來這兒讀書了。”


    “是在波士頓嗎?”


    “在紐約,讀的法律。”王崢老老實實迴答。


    江綰點了點頭,了然道:“你一個人賺錢能供養得起一個大學生嗎?”


    在公司當司機,每月把房租和水電費扣下,估計也剩不了多少了。美國這邊讀書花銷大,再加上現在經濟情況不好,各行各業越難了。


    美國不少人為了讀書,都要貸款的。


    王崢不改臉上微笑,“差不多,我之前攢了一些,現在加上每個月領下來的工資,是足夠的,那你現在呢?在美國這邊工作?”


    “嗯,來這邊出差。”


    相識但又不熟悉的人偶遇了之後就說這些話,說完之後就又重新迴歸了平靜。


    巧合的是,江綰在這邊出差了一周多,每天公司派遣接送她的都是王崢,一來二去的,兩個聊得多了,就越發的熟悉了。


    早年江綰是了解過王崢的家庭情況的,恆遠每年都會捐助一些華人學生,她完全可以做主將王崢女兒的名字錄入救助名單。


    每年差不多能拿個四千美元的救助,就當是給孩子做零花錢了。


    “明天是我最後一天到這兒,你明天就把關於孩子的所有資料複印件給我,剩下的如果有消息,我就直接聯係孩子了,不給你說了。”


    “好好好,謝謝你了。”


    一年四千美元,幾乎夠孩子一年的夥食費,很好了,要不是江綰有這種渠道,這種優惠政策怎麽可能會輪到他們身上。


    江綰迴了聲“沒事”。


    能幫則幫,畢竟也不是花她自己的錢。


    王崢沒問她的感情生活,有時候也能刷到一些關於傅氏的消息,他的老東家這些年不倒台不說,還節節高升。


    江綰連軸轉了幾天,迴到家之後又連著休息了幾天,把自己手上關於王崢女兒的資料直接移交給了秘書。


    “我跟你爸商量了,你要是嫌累的話,可以多休息兩天,公司那邊我去給說。”孟霞坐在她床邊,看見江綰睡了昨天晚上九點就睡了,睡到第二天下午都舍不得起床。


    江綰擺手,“不要,我現在這樣挺好的,隻是這段時間累,不是每一天,我身體能吃得消。”


    她原來可是要比現在累多了,這都是兩年多時間懶出來的。


    有錢了,人也變金貴了,那時候她可不會考慮自己身體健康不健康。


    孟霞問她要不要帶著孩子迴國一趟,江綰問怎麽了,說是李秋卉死了。


    “我也是昨天收到的消息,說是癌症晚期,治不了,是你姐姐給我打的電話。”


    江綰愣了愣,腦袋裏的睡意瞬間就消失殆盡了。


    “這麽突然……”她看著天花板,心上說不出是什麽滋味,怎麽也不會把李秋卉挨到“死亡”這兩個字上。


    江綰坐起身,“我不去,我卻也沒用,該怎麽樣就怎麽樣吧,反正你也給她錢了。”


    孟霞一開始都不打算把這消息給她說的,但是想想不管多麽苦大仇恨,總歸是撫養過,叫過幾年媽,總不能徹底不聞不問。


    不去也好,來迴飛機上折騰,又要倒時差,身體也吃不消。


    江綰重新躺下,將臉埋進被子裏,直至感覺到唿吸困難才放開自己。


    “媽,我想吃飯了。”


    “那你先去洗漱,媽現在去給你熱,到時候來樓下吃。”


    隨著關門聲響起,江綰的心徹底鬆了下去。


    李秋卉從來沒有這麽輕聲細語地對待過她,從來沒有,是她嫁給傅硯辭之後,她才少了些喊罵,最印象深刻的,她都高二了,有一次李秋卉生氣,還當著鄰居的麵打她。


    ……反正她們兩不相欠了,從小養她的錢早就被她想辦法還夠了。


    江綰起身伸了伸懶腰,潦草洗漱到了一半,就聽見樓下孟霞的催促。


    “圓圓,動作快一點,媽給你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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