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管,走自己的。”身後的警察喊道。


    胃裏不停翻騰著,江綰就爬在地上,把剛才吃的那點飯全吐了出來。


    瞬間,整個走廊都彌漫開了酸臭味兒。


    “警官,你能不能管管?這他媽也太臭!人能待下去?”


    江綰就像是行屍走肉般,哪管得上旁人怎麽說,她現在意識都是混亂的。


    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保潔來了把地上的嘔吐物打掃好,還拿來了個垃圾桶。


    “大媽,你能不能幫我說一聲,別讓他們把我鎖在這兒。”


    派出所的保潔知道她是因為什麽關進來的,稍微瞅了她一眼就跑了,哪還敢跟她說話。


    能吸毒的,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甭管他人前有多光鮮亮麗。


    江綰被折騰得沒了力氣,後來她都沒精力去管什麽形象。


    哪怕走廊上路過的人再多,她都管不了。


    整個人直接睡在了地上。


    幸虧沒有鏡子,不然她都難以想象自己是何種瘋癲的模樣。


    她睜著眼,在睡不著的時候,就盯著牆上的鍾表,看著指針一下一下地轉動。


    被關的四十八個小時。


    活動範圍隻有一間不足五平米的拘留室。


    這裏的警察就像是得了誰的命令般,除了每天的吃飯喝水,不管她說什麽,就沒人去理她。


    因為無法解決排泄問題,江綰隻能不吃不喝。


    她躺在地板上,就隻是盯著鍾表一圈一圈地轉動。


    被毒癮折磨,身體攝入的能量又不夠,最後,她隻能癱在地上……


    她闔上了眼睛,隱約聽到鐵柵欄被打開。


    眼皮緩緩掀開,視線中闖入熟悉的身影。


    慣有的一身黑衣,是傅硯辭。


    他給她裹上了一塊毛毯,從頭到腳將她卷了起來,然後抱著她離開了。


    耳朵貼在他的胸膛上,能清晰地聽見他有力的心跳聲,可惜,她聞不到他身上那股清洌的味道了。


    他們沒有走正門,那輛車停在派出所的後院,他們上車之後是從後門離開的。


    賓利剛駛出院門的那一刻,周圍的狗仔一哄而上。


    甚至都不怕死的,往車門上貼。


    江綰僅存著那點力氣唿吸,睜著眼,枕著傅硯辭的腿上,說不了一句話。


    感覺到濕熱的手指在她的臉上輕撫,帶著一點點的憐惜,好像怎麽碰她都舍不得一樣。


    車子往自己熟悉的方向駛去,江綰迴了家。


    迴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漱。


    在看見鏡子的那一刻,心中的那道防線悄無聲息地破了。


    雙腳觸地的那一刻,江綰的腿是軟的。


    她扶著浴缸的邊緣,伸手去開水龍頭,卻怎麽都打不開。


    傅硯辭看不下去了,幫她打開。


    江綰看向他,有氣無力地說:“出去。”


    “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沒辦法自理,這次洗澡我幫你。”


    江綰拚盡了全部力氣,伸手去推他,“你能不能出去,我求你了……求你了……”


    她的身上甚至糊著屎尿,她真的不想再讓傅硯辭看見她的狼狽。


    最後僅剩的那點尊嚴,真的不想自己親手撕開。


    江綰臉上掛著淚,哀求卑微的模樣映在他的眼中,心是會一陣一陣地抽痛。


    “你能不能別再折磨我了,我真的怕了,求你了……你為什麽就是不能放過我呢!”


    情緒太過強烈,胸口傳來陣陣的絞痛,江綰跪倒在地上,張口喘著氣,虛弱到仿佛下一瞬就要斷了氣般。


    傅硯辭看著地上的女人,跟原來的江綰完完全全就是兩種人。


    起皮的嘴唇,掛著黑眼圈深陷的眼眶,枯燥的頭發……


    鮮活的人,就在他的見證下,變成如今不人不鬼的模樣。


    他忍著痛,關上了衛生間的門。


    就坐在臥室的沙發上,聽著裏麵傳來的水聲,給自己點燃了一支煙。


    安靜的,抬手摸去自己眼角的濕潤。


    “我真不知道,就這樣的女人,能讓你不管不顧成現在這副模樣,我告訴你,不隻是我,用不了多長時間,傅氏底下的那幫人,能把她整死。”


    ……


    還沒等洗漱結束,江綰的毒癮就犯了。


    玻璃罐砸在地上產生的那道聲音之後,傅硯辭瞬間闖了進去。


    不顧一切,將痛苦掙紮的江綰抱緊了懷裏,身上的衣裳一瞬間就濕了。


    “啊!”


    嘶吼聲響徹整個別墅,淒厲程度就像是女鬼般。


    “江綰,江綰!”


    樓下候著的醫生趕緊趕上來,跟著傅硯辭的配合,給江綰打了一針鎮靜劑。


    不過兩分鍾,江綰就安靜了下來。


    為了方便給江綰治療,傅硯辭找的是兩個女醫生。


    醫生退出去,傅硯辭給江綰擦幹了身上的水漬,給她換上了幹淨的內衣。


    身上的撓出的那些血痕泡水泡發了,邊緣甚至都泛著白。


    傅硯辭伸手摸了摸,還是叫來了醫生。


    “有沒有膏藥,能給她塗的。”


    醫生看了眼江綰身上的痕跡,無奈拿出一支膏藥。


    “其實可以不用抹藥的,下次毒癮犯的時候,可以拿繩子捆起來,以免她傷害自己。”


    傅硯辭點了點頭,叫她們下去了。


    他耐心地給江綰身上塗藥,有一瞬間,一個詞語閃過了他的腦中——亡羊補牢。


    之前因為誤會,他對江綰有太多的偏見。


    現在誤會解除,他似乎也沒能給她一些承諾和改變。


    “你為什麽就不能放過我呢?”


    江綰剛才哭喊的話,在他的腦中再次閃過。


    把她徹底地安撫好之後,傅硯辭下了樓。


    別墅兩公裏之外,都駐守著保鏢,不管是媒體,還是狗仔,都近不了身。


    甚至家裏產生的所有垃圾,都會被人用特殊方法處理。


    傅氏大樓裏的公關部門連續加班了一周,沒有日夜,傅硯辭前去探視的時候,又給下了死命令。


    傅氏總裁的太太爆出來吸毒,傅氏的股價瞬間便跌了。


    那些老股東們按捺不住,要不是傅硯辭壓著,早就不知道鬧成什麽樣子了。


    在樓下的書房坐了一會兒,抽了整整一盒的煙,心上還是放不下,焦急地上樓,坐在臥室的沙發上守著她。


    月色正濃,透過窗子照下來,江綰的側顏恬靜又美好,與毒癮複發時的人,完全是另一幅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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