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幾日風雲後,李家終於險從這場名聲崩塌的風波中脫身了出來。


    各房都戰戰兢兢的,仍不敢隨意出門。


    李朝靖去上了兩日朝後迴來,臉色雖然每日仍舊很難看,但他也沒有再大發雷霆找什麽晦氣,李卿落就知道,將李卿珠的身世真相大白並逐出將軍府,確實讓李家從這場泥沼中暫時掙紮出來了。


    隻是,身上到底是怎麽也洗不幹淨的。


    李卿落很滿意這個結果。


    又下雪了。


    這場雪,讓李卿落覺得很熟悉。


    她就站在紅楓館的屋簷廊下看著大雪覆蓋的場景,想起上一世的此時今日,她已經被李恪川因為一隻破碎的茶杯,而被關在了馬廄旁的破屋裏。


    這一世,李卿珠再也不會迴來了。


    而自己,會活過今日,此後今生,綿延長壽,直到終老。


    鄧嬤嬤來說,李芸楚不見了。


    李卿落:“不見了是什麽意思?”


    鄧嬤嬤有些羞愧的低下頭去:“那兩個照顧她的嬤嬤死在了客棧門口。而她……沒了蹤跡。”


    李卿落:“是被人擄走,還是她自己離開的?”


    鄧嬤嬤搖頭:“無法確定。”


    李卿落神色凝重:“無論是哪一種,豈不都說明她確實如我猜想的那般,身後並非尋常?”


    鄧嬤嬤讚同:“這李芸楚若是放虎歸山,那咱們可要早做防範呀!”


    李卿落:“把鄧老姨娘看管的更嚴一些吧。”


    鄧嬤嬤:“姑娘放心,老奴派了人一步不離的跟著她呢,她插翅也難飛出白衣庵的。”


    經過李芸楚的事,鄧嬤嬤自然更加上心數倍。


    下午,金陵府衙門那邊傳來消息,說劉家的人除了趙氏,全部都放了出去。


    “姑娘,好像是允王那邊插手了此事……”


    李卿落:“劉卿珠她自然會找允王幫她救出她的這些親人的,我早就猜到會是這個結果了。”


    所以,她當時把這些人送進去,除了給劉卿珠找不痛快之外,也是為了讓劉家那些人都吃吃牢獄的苦。


    她也知道他們不會被關太久,所以聽到這個消息時李卿落並不失望。


    鄧嬤嬤歎氣:“那就便宜這些曾欺負過姑娘的人了?”


    李卿落:“他們跟著劉卿珠想過一步登天的好日子,做了這些年的夢,可不是那麽好如願的。別急,等著瞧吧。”


    “對了,那趙氏呢?”


    鄧嬤嬤:“聽說受了重刑,不一定能活的了了。”


    “她在將軍府門前可是當著百姓們親口承認的,當年是她鬼迷心竅換了姑娘和她孫女的身份,這才造成了姑娘吃的這些苦頭。去了牢獄,又怎麽否認的了?”


    李卿落:“她這種當著全天下認了罪的毒婦,就算是殺一儆百,如此死了也是便宜她了。”


    “更何況這種事情,全金陵城的高門望族如今也都是瞧著的。”


    “允王自然也不好再冒著風險將她也給撈出去了。”


    李卿落去讓雀兒取些銀子過來。


    然後自己也穿上了全是皮毛的鬥篷。


    鄧嬤嬤見狀惶恐不安又驚道:“姑娘,您這是要去哪兒啊?外麵還下著雪呢!”


    李卿落接過銀子揣在自己身上。


    “我要去見趙氏。嬤嬤,陪我走一趟吧。”


    鄧嬤嬤:“可是這會兒已經是申時三刻,暮色已近,姑娘不如等明日再去吧?讓老奴也先周旋安排一下。”


    李卿落看著外麵靜靜簌落的大雪:“怕是等不及了。”


    她話裏的深意,讓鄧嬤嬤都心中暗暗一驚。


    姑娘的意思……莫不是怕那趙氏活不過今晚?


    李卿落隻帶了個鄧嬤嬤跟著自己,二人套了馬車就去了金陵城衙門的牢獄外。


    鄧嬤嬤拿著銀子,在半路接了個管事,這會兒二人一起在牢獄門口周旋通融。


    李卿落掀開簾子看著那邊靜靜等著。


    夜色此時已經落下,雪光將天地仍舊照的透亮。


    李卿落給手心哈著熱氣。


    她突然迴想到,自己在上一世的此時,正在那透風的小屋子裏,哀求著將軍府的那些奴仆,能給她一床被褥。


    上一世她喪盡尊嚴。


    這一世,她不再渴望親情,卻不想反而得到了祖母的一絲憐憫。


    現在,她身上裹著祖母給她的皮毛,手中握著暖爐,全身上下都是暖洋洋的。


    心中的戾氣平了嗎?


    不,上一世欺辱過自己的人,她還未能全部統統報複迴來。


    怎能說結束呢?


    鄧嬤嬤過來說:“姑娘,怕是還要等一會兒了,那邊還要去裏麵通融一下呢。”


    李卿落將自己手裏的暖爐塞給鄧嬤嬤。


    “您辛苦了。沒關係,我不急,慢慢等著便是。”


    鄧嬤嬤說什麽也不肯要暖爐,二人推諉間,身後一陣馬蹄聲急促而來。


    鄧嬤嬤立即關上馬車窗子,有些緊張的看著一行冒著風雪而來的快馬。


    一行三人,都穿著黑色的皮毛披風,一掀開帷帽鄧嬤嬤才看清,竟然是肅王殿下?


    她嚇得立即跪下低下頭去:“老奴見過肅王殿下,殿下萬安。”


    李卿落聞聲,也立刻推門鑽了出來。


    她吃驚的看向出現在大雪夜色中段容時:“王爺?您怎麽來了?”


    段容時坐在高馬之上,見到她似乎一定也不吃驚,像是本就知道她在此處。


    他眸色深深的直視著今日穿戴著紅色鬥篷,帷帽上還有一圈白色絨毛的女娘,開口而道:“跟本王來。”


    李卿落不疑有他,立即便在鄧嬤嬤的攙扶下跳下馬車。


    落地時她腳下還打了滑,雖然很快站穩,卻也讓馬上的三個郎君同時都緊張了一下。


    段容時從馬上下來,今日跟著出門的是殺雷和冷電。


    二人也同時跟著下馬,並接過王爺丟過來的韁繩。


    來到牢獄門口,冷電上前亮出大理寺令牌,衙役一句話都不敢說,立即神色惶恐的開了門讓了路。


    一路燈光搖晃,漆黑的牢獄裏,老鼠嘰嘰喳喳的從腳邊跑過。


    帶著濃濃血腥味的肮髒惡臭味道,彌漫在空氣裏,乍得一聞,令人甚是作嘔。


    段容時低頭看向身旁的女娘,在她臉上並未看到任何嫌棄不適。


    果然是敢去義莊裏晃蕩,也麵色不改的女娘。


    這整個金陵城,她怕也是獨一無二,如此魁膽的貴女了。


    一路接連傳來哀嚎聲。


    看到有人來,還有手從柵欄裏伸了出來,喊著救命的。


    “救救小的吧,小的是冤枉的……”


    “大人饒命呀,饒命……”


    “草民再也不敢了……”


    “大人,給點兒水吧……”


    “我好餓啊……”


    也有瘋子,見到人來,興奮的跳起來在原地轉圈跳舞,口中竟還喃喃:“大人,您看小的美嗎……”


    有那不小心碰到肅王衣角的,殺雷上前‘唰——’的一聲,便用手中彎刀削掉了那隻髒手。


    “滾!”


    其餘犯人見狀,立即便都驚恐的縮了迴去,老老實實待在黑暗裏再不敢冒頭。


    慘叫聲中,李卿落低頭看了鄧嬤嬤一眼,鄧嬤嬤拍拍她的手似在安撫。


    肅王行事,一向如此。


    聽說他在大理寺審訊犯人時的手段,比這衙門牢獄的可要還要殘忍血腥數百倍。


    他想讓人兩更死,那人活不到三更。


    但他若想讓人生不如死,那人絕對連咬舌自盡也無能為力。


    李卿落知道肅王行事殘暴冷酷,但她不知為何,心底卻並不怕他。


    隻是剛剛的事仍舊給她提了一個醒。


    肅王今晚,到底為何而來?


    終於,他們來到了關押趙氏的牢門前。


    這間牢房裏,一共關了三個婦人。


    有兩個婦人正躺在厚厚的草堆上,身上還穿著從趙氏身上扒下來的衣服。


    見到人來這二人立即便都坐了起來,驚恐的望著門口。


    而趙氏,隻著裏衣血淋淋的躺在泥土地上,口中呻吟著說著胡話,眼瞧著確實活不過今晚了。


    殺雷:“來人,把門打開!”


    牢房打開後,那兩個婦人被暫時帶了出去。


    李卿落看向肅王,段容時向她點了點頭:“進去吧,不會有人過來。”


    李卿落就暫且不廢話的向肅王隻欠了欠身,然後帶著鄧嬤嬤便進去了。


    “嬤嬤,給她灌藥。”


    李卿落知道趙氏這會兒怕是什麽也說不了了,所以就讓鄧嬤嬤早做了準備。


    這藥水據說,便是一個瀕死的人也能迴光返照一刻鍾。


    隻一刻鍾,也夠了。


    段容時帶著冷電去了另一邊的黑暗裏,殺雷便抱劍在外麵候著。


    半炷香後,趙氏幽幽轉醒過來。


    看見李卿落出現在牢房裏,她嚇得一聲驚叫:“是你!”


    李卿落居高臨下的看著地上的趙氏,如同看著一個死人般沒有表情:“自然是我。”


    不過幾日,趙氏已經徹底脫相,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般。


    她已經瘦的皮包骨了,身上還到處都是傷痕和血跡斑斑。


    鎖骨處像是被穿透過,雙手也被鐵釘鑿穿,嘴巴那裏謔開,一張嘴便是血淋淋的鮮血流淌下來,流到她自己的嘴巴裏,流到脖子上。


    其餘傷口,更是不計其數和無法形容的慘烈。


    李卿落蹲下身來,問她:“你疼嗎,趙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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