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梧院的門砰地被踢開,青竹正欲開罵,卻見自家公子一身是血,懷裏抱著個人快步踏進來,頓時愣住了。


    長孫裔一身風似的從青竹麵前過去,青竹隻聽得見聲音: \"去把穀家大娘喊來。\"


    青竹迴了迴神,當即出院門,在門口見到一手擰了大夫的穀城也是渾身是血,眼神暗了暗,不及招唿地擦身而過。


    長孫裔破門而入,將雲憶音輕輕地放在了自己的床上,綿竹、芳竹等小丫鬟被嚇得有些不知所措,一個個現在外麵不敢進門。


    “去多準備些熱水來。”長孫裔喝道。


    “是”綿竹這才迴神,拉著芳竹慌慌張張地向那小廚房跑去。


    長孫裔看著床上雙目緊閉,一臉煞白的雲憶音,有些手抖的摸上他的臉頰,幽幽地說道:“青鸞,我們還沒有開始呢,你可要好好地活著。”


    “公子”門外傳來穀城的聲音。


    \"進來\"長孫裔收迴手,迴道。


    穀城拎著大夫進來,那大夫本欲嘮叨一般,抬眼見到床上滿身是血的雲憶音,頓時閉了嘴,給他摸起脈來。半晌,又看了看雲憶音身上的破了的傷口,長孫裔的眼神隨著望去,一陣暗過一陣。


    “大夫,他怎麽樣了?”見大夫收了手,穀城急問道。


    “這位小哥脈象薄弱,體虛中虧,怕是久未進食,又受過度驚嚇,這內外傷嚴重,怕是~”那大夫說著搖搖頭。


    “如何能治?”長孫裔麵色陰沉,不想聽到他不想聽的事情。


    大夫作揖,迴道:“恕老夫無能,這公子老夫是無能為力了。”


    “什麽叫無能為力?他是死了沒?沒死你就給我救活了,救不活我讓你償命。”穀城一把拽起大夫的衣領,紅著眼睛吼道。


    那大夫倒也不怕,似是對這種情況見怪不怪,忙說道: “你待我把話說完。”


    “穀城”長孫裔喝了一聲,穀城不情不願地放下了手。


    “老夫雖治不了,倒是可以給你們指了條路子。”那大夫說著從自己的藥箱裏拿出一個藥丸塞進了雲憶音的嘴裏,道:“想這天下醫道,惟司馬府敢說第一,無人敢說第二。這司馬府雖說已滿門抄斬,但那暗收的門徒倒還是有些,你們若能尋得其中一二,怕是這公子就有救了。我且先將這公子用人參丸吊著,你等還是盡快去找人吧。”


    長孫裔眼神閃了閃,這大夫一直是侯府禦用的,如今提出這事,倒也不是壞意,隻是如今能去何處尋人。


    “這是怎麽了?”穀大娘這時從門外進,見二人身上的血,一陣心驚。


    “娘~”穀城見著自家娘,倒還像是個孩子,有些哽咽的叫了句,看向了雲憶音。


    隨著眼神,穀大娘看到床上躺著的雲憶音,更是驚詫,一臉的驚疑不定。忙走過去,掀開那蓋在雲憶音身上的被子,更是吸了一口冷氣,滿臉心痛地哽咽道:“天殺的啊,這是誰下的狠手!”


    “夫人,你且過來,我留些止血殺毒的藥粉給你。你把他身上的傷口用清水擦下,上點藥,換身新衣吧,莫要再讓這傷口感染了。”大夫道。


    長孫裔給穀城使了個眼色,出了屋門,從腰下取下自己從未離身的香囊,交給穀城,幽幽地道:“你拿著這個香囊,去找迎客來的掌櫃地,就說昔日舊人有過命之事求過府一續。”


    穀城愣了愣,這個香囊這許多年來公子可是從未離身。就是那次生死邊緣亦是握在手裏一刻也不放鬆。如今這是~


    長孫裔頓了頓,又道:“若那掌櫃地肯來,你便把雲憶音傷重急需醫治之事告知與他,他自會安排。若是不肯來~”


    長孫裔麵上閃過一陣狠戾,狠道:“便著了暗衛抄了迎客來,讓他變也要變出司馬家的人來。”


    穀城愣了愣,從未見過公子如此模樣,但想到雲憶音的傷,立馬應聲道:“是,屬下現在就去。”


    長孫裔臥室內,內間的長簾重重拉下,穀大娘一人被安排在了內室,要盡快地把雲憶音的衣衫換下,傷口處理好。穀大娘本以為長孫裔信任自己細心,又是看著他二人長大,才不讓丫鬟經手,讓自己親自上陣。卻在脫開了雲憶音的裏衣,看到了胸前那層層裹著的紗棉時,心裏驚了驚,頓時明白長孫裔的用意。眼神深了深,看著一臉蒼白的雲憶音,心下更是不舍,手上的動作卻更加輕柔了些。


    長孫裔和大夫坐在外間,看著青竹端了一盆盆清水進去,又端了一盆盆血水出來,大夫是一陣歎氣搖頭。長孫裔的臉色卻是越來越陰沉。


    半個時辰之久,穀大娘從內間出來,手裏拿著雲憶音那些破了的碎衣,看了長孫裔一眼,迴道:“衣服換好了,藥也塗上了,公子可要進去看看?”


    長孫裔起身大步踏進了內室。大夫看了更是連連歎氣。


    雲憶音昏昏沉沉中,見自己似迴到了現代的家裏,睡在自己的臥室裏,起身開門出去,卻見爸媽正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見著了自己,還笑著跟自己打招唿。雲憶音有片刻的愣怔,連忙跑到爸媽身邊,想同他們親近親近,誰知這時媽媽卻突然一臉驚恐地看著她,指著她道:“你是誰?你不是音兒,你不是音兒,你還我的音兒。”爸爸也跟著跳起來,拉扯起雲憶音,雲憶音突地愣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誰了,隨即一陣頭痛襲來,雲憶音難忍地抓住了自己的頭垂了下去。依稀中卻又似有一陣淡淡的熟悉的藥香味傳入鼻端,耳邊更是不時地傳來一聲聲輕輕地男聲,不停地叫著她的名字。


    “雲憶音,雲憶音”長孫裔看著煩躁不安,一臉痛苦,胡話不斷地雲憶音,想要叫醒他,卻效果甚微。


    \"公子,還是讓老身來吧。\"一中年男人上前,挽了挽衣袖。


    長孫裔看向他身後,見是已經趕來的迎客來掌櫃地,見他點了點頭,長孫裔隻身讓開。


    這中年男人把了把脈,手背觸摸了下雲憶音的額頭,又是翻了翻雲憶音的眼睛,想了想,從身上的藥箱裏拿出了一顆藥丸,強硬地塞進了他的嘴裏。


    隻見雲憶音又掙紮了兩下,安靜地睡了過去。


    中年男人對眾人噓了聲,示意眾人出去。長孫裔向穀大娘使了個眼色,穀大娘心領神會,在眾人走後從裏麵關上了門,守在了雲憶音的身邊。


    出的屋來,長孫裔將眾人帶到大堂,這才行禮道:“多謝掌櫃相救之恩。”


    “公子莫要多禮”掌櫃地連忙托住,說道:“若論感謝,老奴倒是要謝過公子能信任老奴,讓老奴行了這為奴的本分。”


    長孫裔見狀也便不再虛禮,請了掌櫃地上坐。又問道那中年男人:“先生,如今他情況到底如何?”


    中年男人作揖迴道:“迴稟公子,老身剛剛給雲公子服了家族的特製秘藥,基本已是將病情穩定了下來。雲公子現下正在發燒,隻要平穩過了今夜,明日能醒來,之後隻需靜養,多食些溫補之物即可。”


    長孫裔這才有些心安,卻還是有些不放心,問道:“冒昧相問,先生今日可否府內留宿?若有突發情況也能隨時到場。”


    “那是當然。”那中年男人說著跪下,雙手抱拳道:“老身一家祖孫受司馬府恩惠,此刻恩人遇難,定當盡犬馬之勞。”


    長孫裔眼神閃了閃,看向掌櫃地,掌櫃地卻也不避諱,拿出香囊放在桌上道:“公子今日既然能拿著這香囊來找我,定然也是將我等底細查的清清楚楚。”


    抬眼看長孫裔一副明了的神色,掌櫃地又道:“司馬府突遭橫難,我等本就苟且偷生。本欲奮起反抗殺他一兩個仇人,就算身死卻也痛快。卻不曾想上天蒙陰,竟讓我家小主還活著。我等便重新有了希望,隻待重新與小主相認的那天。”


    長孫裔挑了挑眉,有些壓迫性地問道:“你我既知對方底細,那你可知這香囊的意義?又可知你家小主的真實身份?”


    掌櫃地點點頭道:“老奴母親乃小主母親寧小姐的奶娘,老奴自小與小姐一起長大,後來更是隨著小姐到了司馬家,有幸成了小姐院裏的管事。對小姐院裏的事情自是一清二楚。而這位,”掌櫃地說著指了指下首跪著的中年男人道:“是為林貴,人稱貴叔,是京城一藥堂的郎中,眾人隻知他郎中身份,卻不知他便是自幼隨在司馬家主洵老爺身邊學醫問藥的藥童,後來應著事務需要,小姐免了他一家的奴籍,讓他改名換姓罷了。”


    長孫裔理解地點點頭,忙對林貴說道:“貴叔可勿要再跪了,快快請起落座。”


    那林貴也不再虛禮,隻身起來,作了揖便在下首坐了下來。


    掌櫃地又道:\"我家小主自年幼時便被委以重任,故而一直以男子身份示人,卻也絲毫不輸男子。便是之後成了親,也是要接管了司馬家族的。\"


    說著又看了眼長孫裔,見他麵色無甚變化,便又歎說道:“隻是如今不知為何,小主卻怎地也不肯認老奴等人。”


    “她~”長孫裔似是想起了什麽,皺了皺眉,眼神幽遠,幽幽地說道:“似是忘卻了以前的記憶。”


    “什麽?”掌櫃地驚詫不已。


    “實不相瞞,”長孫裔迴道:“此次青鸞受得此傷實因我長孫府而起,而出事現場之中未見一絲動武反抗的痕跡,隻怕她如今已是手無縛雞之力。況且之前我已試探過幾次,怕是他已將之前的事情忘的一幹二淨了。”


    “這可如何使得?”掌櫃地驚跳起來,隨即有些痛心地坐下,悲痛道:“我家小主這到底是受了什麽罪啊!”


    長孫裔想了想,還是沒有將派人去雲伯家查看之事講出來,怕再添神傷。安慰掌櫃地兩句,便將話題引到了夜間照看雲憶音的事情上來。


    掌櫃地見長孫裔問的事無巨細,心裏終究是有了些許安慰,想著洵老爺倒真是慧眼識珠,將長孫裔看的如此之準。再看去,竟是有了些越看越滿意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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