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把那身舞女的衣服換下來了,現在穿的是軍營裏仆婦的衣服,有些寬大的藏藍色裙子穿在身上,卻比尋常人俏麗許多,是粗布荊釵也難掩的出挑容貌。


    方大炮揉了揉眉頭,望見外麵窈窕的身影就發怵,怎麽遇上這麽個人,偏偏不能趕她走,隻好冷淡的說了句:“我說過了,你也救了我,我們不相欠什麽,你去吧。”


    小憐兒也不反駁,應了一聲,又躊躇了一會兒,就端起那盤烤番薯,留下兩個之後走了出去。


    出了方大炮的帳篷,小憐兒的神情卻不再是那般的祈求和小心翼翼,反而有些不卑不亢的麵對各處投來的目光,嘴角帶著一絲俏麗的淺笑,踏著輕輕的步子到了其他幾位一同迴來的士兵的帳篷。


    這間帳篷和方大炮的差不多大,卻一下躺了六個人,小憐兒一進來,就熱絡地和他們打了招唿,又把手裏的烤番薯分發了出去:“這是方大哥讓我送來的,他剛迴來忙的很,等會兒沐浴完還要去主帳議事,自己不得空過來。”


    “嘖嘖嘖,不得了啊,你剛從他帳篷裏過來,他還沒沐浴完嗎?”她這樣說,士兵們難保不會想歪,頓時紛紛投來揶揄的目光,小憐兒也隻是低著頭紅著臉,不說是也不反對,搞得大家更是想入非非,腦海裏自動把小憐兒和方大炮劃為一對了,更何況還有英雄救美的戲碼在。


    “大家不要想多了,方大哥和你們都是我的救命恩人,把我帶出了那個人間地獄,小憐兒感激不盡,絕不會有二心的。”小憐兒適時的添了一句,自己臉上紅到了耳後,放下盤子就跑出了帳篷,留下帳篷裏的一陣哄笑聲。


    剛剛沐浴完的方大炮不知道外麵發生的事情,自顧自的換上了衣服,手裏抓著個番薯大口吃著,邁開步子向主帳那邊走去,他還要盡快報告此次行動的情況,為曹副將帶著的兄弟們正名,這樣他們家裏還能在朝廷裏每月領一擔米的撫恤,也不至於生活太過困苦。


    一路上方大炮沒有遇上什麽人,可迎風一吹卻聞到一股悠悠的香味,仔細一聞發現這香味不是別處飄來,反而是自己衣袖上的味道,雖然清淡,卻仍舊能夠讓人覺得縈繞不散。方大炮頓了頓步子,這衣服是方才小憐兒送來的,軍中哪有這樣文雅的習慣,想來也是她弄的,頓時心裏一陣不快,穿著這樣的衣服,讓人聞到了如何是好,堂堂軍官身上掛著女兒香,簡直不成體統。


    方大炮沒再往前走,而是轉了個身徑直迴到自己帳篷,手腳麻利的又換了一套幹淨的衣服,重新聞了聞確定沒有任何奇怪味道,這才到大帳裏去處理事務。


    小憐兒來到軍營之後,因為自己的身世經曆,又是軍中唯一一個女孩子,所以被特別安排了個小小的帳篷單獨居住。此時她坐在自己的房間,掐算著時間,恰好在方大炮議事結束迴帳篷之後出了門。


    她先是去廚房帳篷裏挑了幾樣新鮮食材讓廚師單獨炒了個小菜,又借了炊具自己做了盤木薯糕,自己端著熱騰騰的飯菜去了方大炮的帳篷,臨走之前還囑咐廚房不必給方副將送晚飯了。


    進了方大炮看起來有些空曠的帳篷,小憐兒不著痕跡的低著頭看了一眼帳篷裏的情形,方大炮一個人坐在旁邊反複擦拭著一副銀光流轉的鎧甲,可他身上穿的卻是一套舊的常服,並不是自己下午送來的那套,再看看四周,根本就看不到那套衣服的蹤跡。


    小憐兒側了側頭,乖巧的把手中的飯菜放在桌上,嘴上說道:“方大哥,我今天見到廚房新來了一批青菜,想著戈壁上難得,就給你做了道青菜炒羊肉,還有親手蒸的木薯糕,嚐嚐吧。”


    不得不說,小憐兒並不是那種直言快語的人,心中想著什麽,和嘴上說著什麽,她分的明明白白,關於那套衣服,方大炮如果真的計較什麽自然會先開口,自己可不能先做那個找事的人。


    村裏有見識有閱曆的老人說過一些非常有用的話,纖細脆弱的藤蔓要攀附著高大的樹木才能活的蒸蒸日上,隻有輕盈柔婉,不多言多語,才不會讓大樹覺得累贅。若是藤蔓攀附的大樹有朝一日轟然倒塌,那也不會傷害到弱小到足以讓人無視的藤蔓,她大可以尋找更加強大的樹木棲息。


    “這一批青菜是給下麵士兵補貼夥食的,我的飯菜向來都是和大家一樣,你以後不要做這些了。”方大炮沒有因為美人親自下廚而生出多少開心,反倒看著這些菜有些難以入口,別忘了他在一品香長大,再好吃的東西也吃過,再稀奇的飯菜也見過,活這麽大能牢牢抓住他的胃的,也就是一品香的那幫人了,至於這兩道菜,他還看不上眼,也不願因此影響和其他士兵的感情。


    小憐兒被方大炮無形的數落了一頓,癟著嘴強忍住淚水,愣愣的應了一句就轉身要走,可是還沒出帳篷,後麵方大炮又叫住了她:“以後我的衣服也不需要你準備了,少花些心思在這上麵,多休息吧。”


    方大炮這句話是忍住了怒氣說出來的,他迴來之後就悄悄地叫軍醫來打聽了一下,那香氣清幽無比,原料卻是一種不常見的花葉,曬幹碾碎之後添了幾味藥物,儼然成了一種帶有迷情效果的房中秘藥,向來隻在青樓楚館或者一些大戶人家裏秘密使用,是拿不上台麵來的。


    方大炮幾乎是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小憐兒是從蠻族營地裏逃跑出來的,做的又是舞女這樣的事情,身上有些這種藥物也是能夠說得通的。用在他衣服上的藥主要是塗抹了袖口,用量不多,雖然不至於讓他失了性情迷了心智,若是真的穿了一下午,恐怕也會出現效果。


    而這時候小憐兒做了菜單獨送進來,安的什麽心就昭然若揭了…


    方大炮不願再想,隻搖了搖頭,飯也沒動一下筷子,就躺到床上摸出了枕頭底下一方疊的整整齊齊的淡粉色帕子,攤開之後鋪在臉上,心滿意足的把外麵所有的亂糟糟都拋擲腦後,此刻心裏隻有沙城裏那個翹首盼著他迴去團聚的小巧人兒。


    三日後,是個風和日麗的豔陽天,京城八百裏加急送來了旨意,讓此次擊殺蠻族首領的功臣方大炮帶著一部分軍隊迴京,一來接受嘉獎,封他為護國將軍,賜將軍府一座,黃金百兩,二來拱衛京師,穩定整個戰局,即刻就要啟程。


    “方將軍真是年少有為,年紀輕輕從副將一躍成了有封號的主將,前途無量啊!”領旨之後,軍中大小官員都來敬賀,方大炮知道他們都是爽快人,自己也是被他們一路看著成長起來,此次雖然僥幸立功,可他們也都是真心高興,不過他自己總是高興不起來。


    軍營駐地距離沙城也就一日的腳程,本來他還想著盡快過去親口向阮眠眠報平安,可皇上的詔書讓迴京,也隻能硬生生錯過了,下次見麵,還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


    方大炮迴到帳篷裏,收拾了一下自己不多的幾件行禮,又換上了他們送來的將軍規製的戰袍和鬥篷,心裏知道該啟程了,反正阮眠眠她們護送了公主之後也要迴到京城,到時候自己就去皇帝和太後麵前提親,想來等待的日子也不會太久。


    這樣想著,心裏也就好受了些,一轉頭卻見幾日沒出現的小憐兒跪在帳篷門口,不知何時已經有人在不遠處圍觀了,方大炮大驚之下讓她趕快起來,她卻毫不動彈。


    “方大哥,小憐兒知道你要迴京城了,本不應該再來打擾你,可是小憐兒是方大哥救迴來的,在這軍營裏也隻和方大哥相熟,你走了,我在這裏豈不是更加孤獨,所以鬥膽想請方大哥看在我們往日的情誼上,帶小憐兒迴京吧,憐兒感激不盡。”


    方大炮聽的雲裏霧裏,什麽叫之和自己相熟,又怎麽就有往日的情誼了?不過外麵畢竟有人看著,他也不好當眾質問一個弱女子,隻能陰沉著表情讓她起身,其他的事情再做商議。


    “方將軍,憐兒姑娘說的也有理呀,軍營裏養她一個弱女子也不是長久之計,再說咱們東征西戰的,帶著個姑娘也束手束腳,不如你帶她迴京城,也好讓她有個地方落腳。”看客裏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開始煽風點火。


    “那…好吧,但是你去京城之後我會給你置辦一處住的地方,再給你找個謀生的活計,至於其他,就不要多想了。”方大炮說完就拉下了自己帳篷門口的簾子,徹底遮擋住了外麵的各種目光。


    毛氈做的簾子重重的垂下來,邊角上拂過小憐兒的臉頰,讓她覺得有些毛躁的刺痛,不過所幸方大炮沒有拒絕,自己又能跟著他到京城去了,至於去了京城之後的事情,她對自己的容貌非常有信心,男人都是心智不堅定的,尤其是在感情上,如今不心動,不代表以後還不心動,走著瞧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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