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方正正玉色的大盤子裏,呈著一個潔白的方塊。這方塊上點綴著各色時令水果,又有一層粉白的花瓣灑落在周圍,那潔白的東西仿佛雲朵一般,輕盈聖潔,就連見慣了各色珍奇的劉喜兒都目瞪口呆說不出話,這是完全沒有見過的東西。


    第一個開口的,是安陽侯。


    “這…這是…蛋糕?”安陽侯顫抖著指向這個東西,臉色激動的仿佛要流下淚水。


    “侯爺博學多識,這正是我們老板做出來的,世上獨一無二的甜品,蛋糕。”江心月不動聲色的解釋。


    江心月拿出一柄銀刀,刀身簡薄,鋒利無比,幾下便輕鬆的將蛋糕分成了十幾分,其中水果最多,最大的三塊自然是給侯爺侯夫人以及今天生日的大小姐劉喜兒,其餘的則分給各位姨太太和庶出的小姐。


    阮眠眠早在推車上拿出了一摞同樣是輕薄小巧的小瓷碟,將江心月切好的蛋糕送到各人的手中,配合默契。


    眾人新奇的看著擺在麵前的蛋糕,這才發現原來那白白的東西隻是在表麵覆蓋了一層,蛋糕裏麵是黃色的帶有孔洞的發糕一般的麵點,這黃色糕點裏麵還夾了一層新鮮水果,不由得食指大動。


    那已經吃飽的安陽侯此時也顧不得其他,直接用勺子取了一小塊放進嘴裏,眾人見狀也好奇的嚐了一口,不約而同的發出一聲輕歎。這是和火鍋那種熱辣不同的另一種極致美味,蛋糕入口即化,帶著淡淡的奶香,綿軟悠長,仿佛咀嚼著一朵飄忽的雲,此時那水果的甜美和清新才從口中爆發出來,無與倫比的享受。


    吃蛋糕的這一會兒,在場眾人幾乎沒有一個人說話,都細細的品嚐著這精致的甜點,直到眼前的盤子空空如也。而吃完了蛋糕,他們還在閉上眼睛迴味著,這香甜的味覺將一輩子烙印在他們記憶力,成為最幸福寶貴的迴憶。


    “很感謝一品香準備的這頓飯,聽姑娘說這蛋糕是一品香老板做的,不知我能否見一見他?他一定會想見我的。”安陽侯的聲音有些激動,似乎是極力壓抑著什麽。


    “那是自然,我們老板十分希望和侯爺一敘。”阮眠眠立刻應答。


    隻是他們都不知道,穆如清想見安陽侯為的是打開貴族市場,而安陽侯想見穆如清卻是……


    不過兩方都希望促成的這次見麵自然不會太久,阮眠眠和江心月在晚宴後趕迴一品香就告訴了穆如清這件事,第二日正午安陽侯的轎子便停在了一品香飯莊門前。


    這頂小轎外表簡樸,並沒有過多的裝飾,跟在外麵的小廝掀開轎簾,一身便裝的安陽侯矯健的走了出來,直奔一品香二樓。


    一品香這邊,中午的客人雖然多,卻仍是在一樓大廳裏,穆如清早囑咐了方大炮要把二樓最大的雅間空出來不安排客人。


    此時阮眠眠也正在門口做吃播,圍著一圈百姓很是熱鬧。安陽侯到了樓上雅間,穆如清早已經等在窗邊,江心月也在一旁。


    “穆老板,久仰久仰。”安陽侯一進門便朝穆如清拱了拱手。


    穆如清趕忙還禮,又請安陽侯坐下:“侯爺親臨小店,小店蓬蓽生輝呀。”


    一番寒暄之後,穆如清正打算直入主題,問問安陽侯的想法,卻見安陽侯擺了擺手:“穆老板,昨天的火鍋和蛋糕,可是穆老板所製?”


    “是啊,想來侯爺很喜歡,今日在下預備了一些火鍋底料給侯爺帶迴去,加水煮沸便是火鍋湯了。”穆如清點頭。


    “既如此,倒是不急別的,我有半句詩想請穆老板對一下。”


    安陽侯憨厚一笑,穆如清心裏卻有些摸不著底。這正說著火鍋,眼看就能談到產業合作了,怎麽還要對詩?莫不是這安陽侯也喜歡文化人不成?心裏正納悶,但穆如清還是答應了下來,畢竟等會兒可是有求於人。


    “穆老板聽好了,我的詩是,舉頭望明月。”安陽侯說完,靜靜的看著穆如清的反應。


    穆如清則像是被一道響雷炸在了頭頂,瞪大眼睛呆楞住了:“低頭思故鄉?你你你你…”


    穆如清連說好幾個你字,到底還是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他實在是驚呆了,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他也了解了不少這個世界的情況,這裏是架空的,完全沒有那些曆史朝代的存在,更遑論那些曾經在唐代輝煌的詩詞大家了。按理說,這個時代的人絕不可能背出李白的詩,這個安陽侯,莫不是…


    想到那一層,穆如清激動的幾乎眼前一黑要暈過去,他雖然在這裏經營一品香,又有這樣一群可愛的人一同生活,但他心裏最深的秘密沒有人能清楚,就連溫柔懂事的阮眠眠聽到他說的那些奇怪的話都不能理解。


    如今安陽侯的出現就好像他在孤獨的冰天雪地裏走了半日見到的第一個人。


    穆如清呆住了,安陽侯卻隻是了然的點點頭:“你果然是…,我猜的沒錯。從前段時間聽同僚說你這裏有火鍋我心裏就有些疑問,卻不敢肯定,昨天我女兒請了阮姑娘去,那吃播的樣子簡直和記憶裏的一模一樣,火鍋和蛋糕也絕不是光有天賦就能研究出來的。”


    “沒想到,不光我自己。”穆如清此時爽朗的笑了出來,迴頭衝著江心月道,“心月,去跟花大爺說一聲,今天留侯爺在這裏吃飯,我與侯爺本是故交。”


    江心月從沒見過穆如清如此失態,此時又聽他說認識安陽侯,心裏的疑惑更重了,不過她還是應了一聲就下了樓,雖然這兩人的情況簡直難以理解,但她相信穆如清不是心智不穩的人。


    此時雅間裏就隻有安陽侯和穆如清兩人,自然是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無話不談。


    “你當時是怎麽過來的?”穆如清笑著給安陽侯倒了杯茶水。


    “害,我過來都有二十多年了,當時我生了場大病,自己住在出租屋,沒來得及去醫院就暈倒了,再醒過來就在這裏。本來我就是個送快遞的窮小子,沒想到到了這裏居然都叫我世子,再後來老安陽侯去世了,我就稀裏糊塗繼承了爵位,娶了媳婦,現在孩子都好幾個了。”


    “沒想到你已經過來這麽久了,我過來才一年,接手了一品香,想著把飯莊做大做強,你看這些吃食都是咱那裏的,我來之前這裏還沒有。你看門口那個吃播眠眠,那是我從孤兒院撿的,沒想到是個吃播的苗子,要是在咱們那裏,估計天天有人給她刷火箭。”


    順著穆如清的目光,安陽侯從窗戶裏向下望去,正好看見在門口吃東西的阮眠眠,她可愛伶俐,已經吃完了大半桌子的食物,又時不時和圍觀的百姓說笑兩句,引得一陣笑聲和喝彩。


    “是啊,我有時候還是懷念那時候,不過現在也挺好,一輩子過兩個不同的樣子,也值了。要是你們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跟我說,雖然我就擔個閑職,但還是能說上兩句的。”穆如清和安陽侯相視一笑,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


    “眼下倒是有一件事需要侯爺幫忙,不過也用不著動用權力,前段時間我們飯莊讓人在送來的蔬菜裏下藥陷害,還打了一場官司,要是你那邊有合適的供貨渠道,能否介紹一下,畢竟現在對蔬菜和牛羊肉需求都很大。”


    “這個容易,侯府在城外有好幾處莊子,每年種的各類蔬菜府裏連十分之一都用不了,除去府裏吃的,其餘都可以按最底價給你按時供貨。”安陽侯擺擺手。


    “那感情好,如清多謝了!您真是幫了我大忙,若是其他府裏對一品香的新菜有興趣的,還請您幫忙說和說和。”穆如清這才說出了原本的打算,不過他實在沒想到這頓飯能換來這麽多好處,對一品香的信心更加大了。


    “這又有何難,貴族的顧慮我都明白,既然他們不肯放下身架來吃,那幹脆給他們送去,別忘了我從前可是送外賣的,要是你們店裏做一個外賣產業出來,價格就是翻上一倍也是有人買的。”安陽侯捋著胡子笑嗬嗬的道。


    “是啊,如清受教了,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穆如清流露出感激的神色。


    另一邊江心月和花大爺已經端了菜上來,穆如清和安陽侯自是親親熱熱的吃了頓午飯,穆如清更是拿出了一壇好久和安陽侯同飲,兩人到最後都醉醺醺的才算作罷。


    安陽侯吃完飯便由小廝服侍著離開了,穆如清也迴到自己房間睡著,那酒勁實在是大,到了晚上都還沒醒。


    阮眠眠做完吃播就到大廳給方大炮幫忙了,生意紅火,直到晚上客人少了她才抽空休息一下,見穆如清還沒醒,便端了幾盤小菜和粥打算給穆如清送到房裏。


    天已經暗了,院子裏卻還沒有掌燈,她端著托盤小心翼翼的繞過八仙桌向穆如清房間走去。路過大柳樹時,她忽然普通一聲栽到地上,手裏的托盤脫了手,碗碟掉在大柳樹上摔了個稀碎。


    “哎呀…”阮眠眠痛唿一聲,掙紮著爬起來,抖了抖裙子上的土,茫然的向身後看去,原來是大柳樹的根突起來了,沒有燈光阮眠眠沒看真切,這才摔了,她又看向那砸了一地的碗碟碎片,有些惋惜的搓了搓手。


    那邊方大炮,江心月和花大爺分別從大廳二樓還有廚房裏衝了出來,他們都聽到了院子裏阮眠眠的聲音和碗碟砸碎的脆響,生怕阮眠眠出什麽事情。


    方大炮端了燈座來放在八仙桌上,眾人這才看清狀況。江心月趕忙把阮眠眠渾身上下查看了一遍,看到隻是手心擦破了點皮才放下心。


    “眠眠,怎麽樣?還有哪裏疼嗎?”方大炮有些擔心。


    “我抗摔,沒事沒事,隻是可惜了這些好菜好飯,碗都摔碎了。”阮眠眠還是心疼的看著灑落一地的飯菜,她格外珍視飯菜糧食,這和她從前過的苦日子脫不了關係。


    “人沒事就好,飯菜可以再做。”花大爺慈愛的摸了摸阮眠眠的頭。


    阮眠眠徑自拿起托盤收拾落在柳樹根上的瓷片,蹲在地上一塊塊的撿起來,靠近柳樹之後,她“咦”了一聲:“你們快來看,這是什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在古代做吃播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在禦妹妹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在禦妹妹並收藏我在古代做吃播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