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歆眼裏亮晶晶的,他看見陸勁舟本特別高興,但是突然想起媽媽說的話,迴頭看了一眼葉知安臥室的方向,又改了口道:“叔叔。”


    他低下腦袋,點點頭,像是對自己確認,又叫了一聲:“叔叔。”


    陸勁舟感覺他聲音從雀躍直轉疾下幾個度,像顆蔫了的小草,委屈巴巴的。


    不知道自己不在這一天母子兩個人又發生了什麽事,但看葉子歆不願意再喊他爸爸,陸勁舟心裏一番鈍痛。


    他從公文包裏把今天買的新玩具拿給孩子,他每天都會特地讓助理安排出行程,為他最心愛的兩個人挑選禮物,他希望這樣可以提升幸福感促進感情。


    這是他今天又找新的商店精挑細選出的玩具,他相信子歆一定會喜歡。


    果然孩子一拿到就愛不釋手,竟然笑了笑,可以看出止不住的喜悅。


    “你,為什麽,不當我爸爸?”葉子歆玩了兩下玩具,認真地抬頭問他。


    葉知安頓時心跳漏了一拍,她從臥室出來聽見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幕。


    真像是個極大的諷刺,葉子歆窩在陸勁舟身旁,手邊放著剛拆封的新玩具,溫馨極了。要不是葉子歆問出的問題如此直白,連她都要相信父子情深的場景。


    她手心冒出冷汗,陸勁舟正看著她,葉知安竟然一時頭也不敢抬。


    天啊,電視劇裏的場景真實發生在她生活裏,她應該怎麽跟陸勁舟解釋?說開,還是繼續裝傻?


    裴瑾瑾找上門來說的那一番話,陸勁舟的隱瞞和欺騙,活生生血淋淋的擺在她麵前,傷人到葉知安現在都能想起自己當時的無助和挫敗。


    陸勁舟也驚訝萬分,他想不明白葉知安究竟還隱瞞他了什麽?為什麽自己調查的信息和現實竟有如此大的出入。


    見她不願意再多說,陸勁舟心中一沉,他抱著葉子歆先迴房間,安頓好後悄悄帶上門。


    “你不打算給我解釋一下嗎?”看見想要偷溜走人的葉知安,陸勁舟臉上陰沉的可怕。


    隨後陸勁舟又重新坐迴沙發上,頗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架勢,他今天一定要把話跟葉知安問清楚。


    為什麽分明往事說清,他們複合進展順利,前途明朗,葉知安突然態度一百八十度轉彎。為什麽明明她也有所觸動,卻又對他冷臉相待。既然這其中有誤會,那麽上次在遊樂園那個心理醫生,便也值得懷疑。


    “說什麽?”葉知安終於迴頭道,但是腳步並未挪動,依然保持著提防的狀態,心裏不願意與陸勁舟多做糾纏。


    她作為被欺騙者,這段時間常常還覺得氣不打一處來呢,陸勁舟怎麽可以如此無恥,搶先一步占據攻擊者的態勢來質問自己?


    她懷胎十月生下葉子歆,是心甘情願,並沒有打算讓誰負責。默默把孩子撫養長大至今,遭過多少白眼她從未跟人提起。她也從未想拿孩子作為換取什麽的籌碼,葉子歆是她心頭的一塊肉,她最心疼的寶貝。


    明明是陸勁舟強勢地侵入,擾亂了她原本平靜的生活。她沒打算對陸勁舟欺騙她的事再做追責,怎麽他還緊咬著自己不放。


    這樣一個滿嘴謊言的男人怎麽可以做歆歆的父親?


    陸勁舟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動,依舊不解,“為什麽歆歆說我不是他的爸爸?”他每說一個字心便更痛一分,這是一點點淩遲他的傷口,否認他暢想的未來。


    “小孩子說的話,不能當真。”葉知安扯扯嘴角,敷衍到。


    “不能當真?”陸勁舟意識到葉知安並不想跟他說真話,更加憤怒,聲音冷了下來。


    葉子歆說了什麽,就必定是真的。葉子歆並不是普通的孩子,說什麽做什麽都不能用普通小孩的標準去衡量。她是歆歆的媽媽,想糊弄他,起碼也要找個像樣的借口。


    氣氛頓時在陸勁舟的強硬語氣中緊張起來。


    陸勁舟心火正盛,但是看葉知安因為他的話情緒越來越激動,幾近失控,他停頓一下,正欲解釋:“我,”


    葉知安氣得直哆嗦,她猛地上前兩步,打斷了陸勁舟:“你自己做了什麽自己不清楚嗎?”


    孩子還在屋裏睡覺,如果不是顧及葉子歆,她現在就想跟陸勁舟全都說開,話中也不自覺紮滿了刺,傷人又傷己,“陸勁舟,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一陣風襲向她,力氣之大,拽得葉知安倒退幾步,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完全被惹怒的陸勁舟按在牆上。盡管她奮力抵抗,身上的人依然紋絲未動。


    “你又要幹什麽!你能不能離我遠點!”怒喊中,男人一把抓住她掙紮的雙手,用上力。


    陸勁舟再也聽不得她說那些讓他心痛的話,他氣得什麽都聽不到,隻想狠狠堵住她。


    陸勁舟俯下就要親她,葉知安氣得眼中直噴火,意識到他又來這招,身體和心靈的雙重衝擊已經燃起了她的鬥誌,葉知安巴揚起下巴,嘴緊緊閉著,怒瞪著陸勁舟,讓對方絕對無機可乘,這次她絕對不會再妥協。


    葉知安咬牙一腳踩上陸勁舟的皮鞋,男人果然悶哼一聲,不自覺卸了力。


    就趁那一秒,她使盡了全身的力氣推開陸勁舟,沒有看他陰雲密布的臉,轉身躲進葉子歆的房間,反鎖上門。


    屋裏葉子歆沒聽到他們的爭吵,正在夢中甜睡,葉知安猶豫了一下,決定今晚再也不理外麵那個男人,她感覺手上被陸勁舟抓過的地方火辣辣的疼,但是一點也比不過心裏。


    陸勁舟看著緊閉的房門,額頭抵在上麵,低聲說出一句對不起,他不知道葉知安能不能聽見,但他還是要說,即使這輕飄飄的三個字也不能表達他全部心意。


    他們之間的距離,看似好像隻隔著眼前這個薄薄的門板,但是心裏那道多年產生的鴻溝,橫在他與葉知安麵前,好像怎麽也無法邁過去。


    陸勁舟冷靜下來,敲敲了門,房裏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他歎一口氣,輕輕說:“我就在這裏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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