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話又繞了一圈,君伯候夫人笑意盈盈的看向齊長歌道:“齊家小姐,我兒雖不是什麽天才人物,但也算得上人中龍鳳,妾身雖不是個頂頂慈善之人,但也是好說話之人,不知齊家小姐可中意否?”


    齊長歌為難的看了眼齊祖母,齊祖母對君伯候夫人道:“老身這孫女,老身想再留些時日,待來日有緣再商。”


    這婉拒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君伯候夫人還有何不懂,也略有些氣憤,自己這滿腹學識的兒子,長得也是玉樹臨風,如何配不得這齊家女子。


    所以略帶幾分不愉的君伯候夫人,向齊祖母告辭道:“老夫人,這齊小姐是一家有女,千家求,我兒也是攀比不起,妾身告辭。”


    這明嘲暗諷的話,也是略刺了齊祖母的耳,齊祖母看著君伯候夫人,在下人的引領下,漸漸走出正堂,遠去的身影,收迴眼神,對堂下的齊長歌道:“可惜了,君伯候府也是配得上齊府的。”


    齊長歌垂下眼,心緒不為外露,此時心中憶起尋歡樓中,與那彈琴的少年對視的那一幕,按下心中泛起的漣漪,不曾與齊祖母對視的,淡淡談吐道:“不求一生一世一雙人,隻求心中歡喜,長歌不想步母親的後塵。”


    齊長歌的話讓齊祖母一時恍然,又惆悵的迴想起了先兒媳婦,一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女子。


    那時,去拂雲寺祈佛求簽,心中祈願,想為嫡長子求一賢媳,剛進佛殿,或許是眼緣吧,一眼就瞧見了那女子,生得明眸皓齒,又格外感覺她頗有端莊大氣之風,堪為一門庭主婦。


    後來拜完莊嚴佛像後,齊祖母特意向認識的貴婦人打聽了那女子,一翻口舌言語後,終於打聽到了那女子是冮陵雲氏嫡女,且為大族嫡女,還未婚配,且又為才女之稱。


    齊祖母多方大聽之下,就攜子,帶紅綰上門商姻,而自己這兒子在兩家長輩下見麵,瞧了那閨閣小姐,也沒說中意與不中意,倒是那小姐父母親,瞧上了這門姻親,也中意這女婿。


    遂商定了這門姻親,而自己這兒子也是在我與他父親的許聘下,即不答應,也沒微詞,遂派官媒上門就此定下吉日,八抬大轎,豐厚聘禮,明媒正娶的進了齊家門,入了宗氏譜。


    而這兒媳婦不愧是大家出生,管家井井有條,賢惠淑德,對自己這老婆子也是恭敬有加。


    可不知是自己這兒子太過冷心,還是兒媳婦也無心,時間久了,雖然一派和氣,但老身總感覺他們二人越來越疏遠。


    至此去時,也從未隻言片語中,提過兒子半字,隻求著老身,讓長歌孫女兒,自選婚嫁,連孫子也從未提過什麽……。


    齊祖母迴憶著,漸漸知先兒媳婦為何去前有此一提,大概,是嫁給了自己兒子不得勁,所嫁非心中所悅,所以不想長歌孫女兒,也步她後塵,鬱鬱不得誌而去。


    齊長歌看著齊祖母漸漸深陷迴憶裏的頹廢樣子,一張本就蒼桑的臉,顯得更老了幾分,便不忍看齊祖母如此樣子。


    “祖母?”齊長歌試探的喚了喚齊祖母,而從小熟讀醫書的齊長歌,略有些擔心齊祖母憂思傷心。


    齊祖母此時也是迴憶到尾聲了,緩緩的在齊長歌的聲音裏,從迴憶中走出來,對上齊長歌擔心的眼晴。


    齊祖母心裏頭頗暖,動容的從廳台上,走下廳台,走到齊長歌麵前,慈祥的拉著齊長歌的手道:“歌兒,你的婚事,奶奶與你父親絕不插手,你若瞧上了哪家兒郎,盡管稟明奶奶,奶奶為你做主!”


    “多謝祖母。”齊長歌含羞帶怯的,真心感激與齊祖母道。


    齊祖母隻拍了拍齊長歌的手,並未在說隻言片語,隻是花費了些精力與君伯候夫人交談得久了些,人也是略有些疲倦了。


    一直充當門板背景的月嬤嬤,立馬上前扶著齊祖母道:“老夫人,咱們去臥房歇歇吧。”


    “也好。”終窮是老嘍,一天不如一天了,齊祖母有些日落西山的感概,歎應著,讓月麽麽扶持著,往後院走。


    齊長歌默默的在月麽麽後麵跟著,不作聲的一起送齊祖母迴房,心中無端有種失落感,記憶中黑發攙著白絲,身體強健的祖母,也在一天天老去,一天天的不在強健。


    小密跟齊長歌身後,心裏隱有些別扭,自夫人去後,活潑可愛的小姐,一天天的變得傷春悲秋了起來。


    送齊祖母迴房的這一路上的一對主仆,各有其思,自至齊祖母迴了房,躺在榻上休憨了,齊長歌這才離去。


    再迴去自己的院子,在迴去的路上,路過清蓮亭時,齊長歌見到了許久不曾見到的人。


    那是胞弟齊雲武的教習先生,一個連連中榜,不曾落榜的狀元郎,如今遠有聲名的儒士,且出自書香名門的金銘秦氏,秦風。


    那個人著青袍,頭束青玉冠,坐在亭邊溫書,長發規規距距的束在後背上,坐得儀態正,正是人如其行,也如此人所書之字跡般,規正。


    齊長歌躊躇在亭前,猶疑著要不要上前打聲招唿,但畢竟男女授授不清。


    小密也隨著齊長歌的停頓而停頓,順著齊長歌的視線望去,瞧見了一個玉樹臨風美少年的公子,似曾相識,卻不想是在哪兒見過一麵?


    秦風看著書,許是有感知齊長歌與小密望來的視線吧,或是看書看累了,放下書本,抬起頭,就看到了齊長歌。


    站起來,秦風在亭子中依風而立,風拂動著額前碎發,袍袖隨風而拂動,微微一笑朝齊長歌問候道:“齊小姐,近來可好!”


    秦風即是齊長歌胞弟的先生,齊長歌也是稱得一聲先生,如同從畫裏走出來的仕女般,低垂眼簾,淺笑吟吟的與秦風道:“長歌安好,秦先生這是在此處溫書麽?”


    秦風頜首溫文應允,不失禮的而又親和的笑言道:“在等雲亭,時間久了,雲亭還未到,便就溫書了。”


    齊長歌抬眼看著秦風眼裏的那團,熟悉的看著大哥時,才有的光亮,恍惚著又迴到了那個午後未時,陽光正曬的時候。


    那時,齊長歌年少十一,自從不久前嚐過一次大哥外出帶迴來的一包店心,便念念不忘著那點心,想著想著就避開了府裏的丫鬟婆子,怕讓娘親知道不許去,一個人悄眯眯的去找大哥,一起去買那點心來,再嚐嚐。


    剛到清暉院,進了院門,許是齊長歌視力不錯,抬眼望去,便透過紙窗,書桌前,秦先生站在大哥身後,手握著手,在紙上一筆一劃著,且秦先生眼裏很專注,似有一團灼熱的光亮,望著大哥的側顏。


    就這樣一副畫麵,讓不經意間窺探到的齊長歌很心驚,秦先生與大哥這是!!!


    而似是秦風的第六感作祟,總感覺有人再看著,一抬頭,便看到了一臉驚愕站在那的齊家小姐,許是不想齊長歌打擾到此時這美好的麵麵。


    秦風在沒有打擾到齊清寒的情況下,對齊長歌作出了一個“噓”的手勢,嚇得齊長歌麻溜的走得飛快,生怕被秦風給叫迴來,見到自己有失儀態的樣子,和自己也沒法麵對秦先生與大哥兩個男子這般的!!!


    小密見小姐這,她自認為的神思不屬的模樣,隨即不動聲色的拉扯了下齊長歌,齊長歌感覺腰間痛意,隨即迴神,卻也在迴神時,沒錯過秦先生眼裏的興味。


    “長歌不打擾秦先生溫書了,告辭!”齊長歌頂著秦風興味的眼神,又是羞又是臉紅得無地自容的道完就直直走了,看都沒去看自己這般蠻橫言語時,秦先生是何態度。


    小密也覺小姐這般有些不妥,於是向秦風屈膝行禮,代齊長歌歉意溫婉道:“秦先生,小姐剛剛多有衝撞,請公子體諒!”


    “無妨。”秦風也不覺齊家小姐失禮,反覺雲亭的妹妹挺可愛的。


    “多謝公子體諒。”小密心懷感激著,覺得這秦先生真是好一個翩公子,然後道:“公子且溫書,婢子告退去尋小姐去了。”


    “去吧。”秦風並不介懷的大度道,且有禮的目送著小密。


    而讓轉身去追齊長歌的小密,倍感榮幸,心間湧起一股不能自持的愉悅之感。


    一路追尋迴院子的小密,進了院門便看到小姐坐在榕樹下的秋千上,雙腳有一搭沒一搭的點著地,推送著千秋。


    小密步子輕緩走到齊長歌旁邊,瞧著齊長歌低著頭,沉默寡言的樣子,柔聲徇問著:“小姐,這是怎麽了,可是因何惹小姐不快了?”


    齊長歌無端有些煩燥,卻也奈著性子,從秋千上起身,正對著小密,細細語道:“並無不快,隻是偶然思起了塵年舊事,今朝想起,憑添了幾分心緒,小密,我想一人靜靜,你且下去歇著吧。”


    “是。”小密有心想傾聽幾分小姐的心事,做朵解語花,為小姐分擔一二,且也應著,迴了下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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