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然出現的人並不是厲如風,而是顧佟。顧佟晚上放學自己一個人有些無聊,他早早就吃過飯並且寫完作業,想著來醫院看看李非的病情怎麽樣了,這個時候是否已經醒過來。可是當他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母親和姐姐正在發生爭吵。


    顧佟就一直在門口偷聽著李非和顧婧婧的聊天內容,剛開始還好,那個大哥哥的確是一個挺好的人,顧佟也覺得答應了他不吃虧。然而,後麵的話讓他聽了非常的不舒服,李非竟然讓姐姐因為自己而妥協,顧佟年紀不算大,但是他也不傻,李非的做法讓他很氣憤。


    媽媽怎麽可以拿著姐姐的幸福換取富裕的生活呢?顧佟心裏很難受,自己的姐姐好不容易能有點兒短暫的快樂,與幸福的人靠攏,李非卻一次又一次地破壞著美好,就算家裏少了一個男人,那不還有三個人嗎,也可以過得很快樂。


    顧佟大聲說道:“你怎麽可以這麽對我姐,如果這樣的話我寧願不上學,姐姐先是因為我輟學,現在你又要讓她嫁人?”


    厲如風在顧佟旁邊轉來轉去,然後若有所思地說道:“你小子,可以啊,還是挺護著你姐的嘛。”即便厲如風沒能摻和一下這件事,但顧婧婧的弟弟卻為她站了出來,看來他可以作為除了自己也依舊可以保護顧婧婧的人。


    李非的嘴唇微微抖動著,她看見小兒子立馬就不知道說什麽了。她特別喜愛這個小兒子,什麽好的都會先留給顧佟,其次才是顧婧婧,顧婧婧平時能新一些的衣服都是李非穿剩下的,即便她每個月手裏都可以留下那麽一點兒錢,她也不舍得吃穿,那些錢都被她悄悄地存在小金庫裏麵了。


    顧婧婧欣慰地看著弟弟,然後問道:“小佟,怎麽今天晚上不在家好好呆著,明天不是還要上學的嗎?”


    顧佟知道顧婧婧這是要轉移話題,但是他並不想就這麽草草地結束剛才的對話,顧佟也很了解自己的母親,若是現在不讓她死心的話,她一定還會再次逼迫顧婧婧,他絕對不會讓顧婧婧陷入那種境況的,小小男子漢也該承擔一些事情了。


    李非表情有些不知所措,她勉強保持微笑說道:“媽媽這隻是跟你姐商量而已,小佟,你不要想太多。”


    顧佟麵無表情地說道:“你剛才逼我姐的樣子,我都看見了,我姐活的已經夠累了,你就不能讓她歇一歇嗎?”小小心靈其實把所有事情都看在眼裏,顧婧婧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每次她在夜裏哭的時候,都會有一個小男孩光著小腳丫偷偷走到她臥室的門外,將耳朵貼在門上。


    漸漸地,姐姐也大了,他依舊常常在夜裏偷聽,可是後來不論他在門口等上多久他都沒有再聽見哭聲。姐姐的表情也變得一天比一天僵硬,在謾罵麵前她一聲不吭,也不會反抗,就好像一個沒有生命的軀殼一般。


    也就是在那時,所有人管她叫瘋子,上學的時候也會笑話他有一個瘋子姐姐。但他從來沒有嫌棄過顧婧婧,他知道姐姐心裏一定是有什麽難過的事情,他也希望顧婧婧能快點兒好起來。就在那天他發現顧婧婧還有笑臉的時候,他特別希望顧婧婧能一直保持開心。


    顧佟小時候一直都不明白為什麽姐姐總是喜歡在夜裏哭,直到他再大一些的時候,看見母親對自己和對姐姐的態度時,他便想到了一切。


    顧婧婧站在一旁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平時不怎麽說話的弟弟,今天也會為了自己和母親爭辯起來,她很感動地看著弟弟,心裏不由得暖暖的。李非愣愣地坐在那裏,不知道怎麽樣才能蒙混過關騙過顧佟,可惜顧佟長大了,騙不過了……


    “從小到大,什麽便宜都讓我霸占了,你怎麽還能如此對待我姐,你有想過我姐的感受嗎?我一個人擁有這一切好不好受,你有想過我嗎?”顧佟又說道,他覺得自己這個傻姐姐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真的,你就相信我吧,我怎麽能那麽做呢?”李非微笑著說道。


    顧佟的情緒有些不穩定了,他大聲吼道:“你還在騙我,我跟你說,隻要你還逼我姐,我就立馬輟學離開這個家!”


    李非見小兒子生這麽大的氣,就有些難受了,她哄著顧佟說道:“好好好,我們不提這個事情了,我以後也不提了好不好?”李非可是怕了自己的這個小兒子,不依著都不行。


    厲如風自言自語道:“顧婧婧的家真的好亂呢……”


    顧佟觀察著李非的樣子,覺得她應該是放棄了那個念頭才放心,他說道:“以後晚上我來這裏陪你就好了,讓我姐迴家吧。”顧佟生怕姐姐和李非在一起呆著出什麽事情,現在能防著李非還是得防著點兒。


    “其實不用的,小佟……”顧婧婧有些為難地說道,她怎麽忍心讓弟弟折騰來折騰去的呢。


    “不行,姐,就這樣吧,不然我也是賴在這裏不走的。”顧佟堅定地說道。


    就這樣到了黑天的時候,顧婧婧就一個人走出病房,在走廊裏徘徊了一下便走了。走廊裏很安靜,能聽見她的“噠噠噠”的腳步聲,她喃喃道:“又是自己一個人迴去了……”


    厲如風悠閑地走在顧婧婧的身邊,溫柔地說道:“傻瓜,我一直都在你的身邊呢,真是一個小傻帽。”厲如風就像是顧婧婧的影子一般,永遠都不會離開顧婧婧,隱身,聽起來就是一個荒唐的詞匯,在如今這個謎影重重的世界,很多事情都是幻想,而並非真正出現在身邊。


    夜晚,似乎有點冷了,此時她摸了摸自己冰涼的手臂,臉上露出一絲難過的表情,明明可以叫個出租車迴家,而她非要給自己衝衝夜晚寂靜的風。


    厲如風看著顧婧婧凍得瑟瑟縮縮的樣子,忍不住嘀咕道:“這個小家夥兒怎麽可以這樣呢?要是著涼了該怎麽辦?”於是他便又要想辦法找與顧婧婧見麵的機會了。


    不管怎麽說,還是先打一個電話吧。於是厲如風撥通了顧婧婧的電話,“喂,你現在睡了沒。”


    “沒啊,我在迴家的路上呢,今天發生了一些事情。”顧婧婧漫不經心地說道,弟弟那張逐漸成熟的麵孔出現在她的腦海裏,她心裏都是顧佟為她爭取自由的樣子,堅定的眼神,強硬的態度,決絕的話語……


    “那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啊?”厲如風明知故問道。


    “以後再跟你說吧,我現在什麽都不想說,隻想安安靜靜的,要不還是把電話掛了吧。”顧婧婧平靜地說道。


    “那可不行的,這麽晚了,一定會有許多豬想要拱你這顆白菜的,還是別掛了吧。”厲如風笑著說道。


    顧婧婧噗嗤一笑,“你在逗我開心了,好吧,那就不掛了。”能把顧婧婧逗笑的好像也就是厲如風一人。


    接著兩人就在電話裏說說笑笑的,顧婧婧卻不知道厲如風始終都在自己身邊,一個默默守護著女孩兒的男人。


    “小丫頭,不然我今天去你家陪你吧。”厲如風突然說道,可電話那頭也就在這一句話之後沒有了聲音,他以為是顧婧婧掛斷了電話,然而手機依舊顯示的是通話中,他走到前麵,觀察著顧婧婧的表情。


    顧婧婧的臉通紅通紅的,還是一副憋氣的樣子,厲如風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慌忙補充道:“你別生氣啊,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想去陪陪你,你自己一個人不會害怕嗎?”


    剛說完厲如風便又感覺不對勁兒,“呸!那個,總之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那不然我去找你,把你送迴家我再走,行不行啊?”厲如風有些語無倫次了,有些話明明是想關心的,可是說出來就變味兒了,真是令人頭疼呢……


    顧婧婧神色緩和下來,說道:“哦,但是我覺得自己一個人迴去也挺好的。”


    厲如風苦笑了一下,然後說道:“不是……我……”他現在不知道該什麽好了,不論解釋什麽似乎都會被誤會。


    “好的吧,這樣可以,但是千萬不要掛電話,我怕聽不到……”還沒等厲如風說完,顧婧婧就把電話掛掉了。


    厲如風覺得大事不妙,他懷疑是自己惹得顧婧婧不開心了,正在想著怎麽賠罪呢,結果隻聽見顧婧婧嘴裏喃喃道:“要來就來嘛,問來問去的,直接問我在哪裏就好了,還這樣說一大堆,我說不讓你來你就不來嗎?這麽聽話的。”


    聽完顧婧婧的一席話,厲如風是徹底懵住了,女人都喜歡說反話?這迴算是學到了,不要就是要!厲如風長長地歎息一聲,說道:“看來要讓小丫頭開心,我還要努力啊,我的思想那麽大條,以後會把她氣死的吧。”


    厲如風乖乖地跟在顧婧婧的身旁,這一路她都是安安靜靜的,一直都是一副思索的樣子。


    “大哥,你看那個妞兒怎麽樣?”一個男人笑眯眯地對一個脖子上戴著金項鏈的男人說道。


    戴著金項鏈的男人舔了舔嘴唇,然後說道:“我看行呢,這麽晚了,一個美女自己溜達,我覺得我得給她暖暖身子哦。”他的身材適中,個子也很高,身上穿著名牌,一看就知道是個有錢人。


    “先別說話,有點動靜。”戴著金項鏈的男人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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