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十洲歪著頭,看著李晉安臉上逐漸浮起的狠厲,抬了抬眉。


    他這個表姐明明生在皇室,卻不懂得隱藏自己的心思,這可是大忌。


    沒了其他人,李晉安直接推著陸十洲進屋敘舊,“我們有多少年沒見了?”


    陸十洲道:“不多不少,剛剛好十年。”


    “舅舅他可好?”


    “好著呢,能追著我打十幾裏路。”


    李晉安噗嗤笑出聲,隨後歎了口氣,“也不知道母後怎麽想的,竟然主動向父皇提起要舅舅駐守在外。”


    陸十洲星眸暗了暗,“姑母也是無奈之舉,自沈家一事後,皇上疑心越來越重,淩王解甲歸田不問朝事,所有兵力都集中在陸家身上,陸家又是外戚,為防止樹大招風,姑母不得不讓父親遠離京城。”


    “可是父皇他現在有意召舅舅迴京,舅舅年事已大,該迴來享福了。”


    陸十洲搖了搖頭,“三皇子還未列儲君,暫時不能歸。”


    李晉安還想說什麽,陸十洲製止道:“你我心知肚明,不要再論,小心隔牆有耳。”


    “怕什麽,這是駙馬府,沒有外人。”


    陸十洲輕歎,“是嗎。”從他今日的觀察來看,林原白對李晉安並無感情,可轉念一想,是表姐強壓著人家娶她,就又釋然了。


    感情可以慢慢培養,林原白現在既然已經成為駙馬,那他們就是一條船上的人!


    想起朝上的那些事,陸十洲握緊拳心,希望三皇子李哲禹能順利繼承大統,不然父親攜兵進京施壓,北狄必將生亂,到時候內憂外患,大周甚危!


    “對了,聽禦醫說你傷得不輕,是不是大哥.......”


    陸十洲搖頭,“大皇子身邊還沒有人能傷得了我,是我自己不小心著了別人的道。倒是你,怎麽對一個侍從大動幹戈。”


    李晉安停下腳步,把近日發生的事情一一告訴陸十洲,陸十洲聽完,摸著下巴陷入沉思,“你所說的沈氏住在哪兒?”


    天下怎麽會有這麽巧合的事情,藺淮言救過沈氏,又極其護著侍從沈初,以他對藺淮言的了解,但凡和李晉安沾邊的事他都拒之千裏,這一次怎麽偏偏杠上了?


    李晉安瞪他一眼,“怎麽,你也對一個山野村婦感興趣?別想了,我已經派人去處理了。”


    陸十洲一愣,隻聽李晉安繼續道:“母後已經給你定了親,太傅長女,溫順賢淑......”


    “何時派人去的?”陸十洲打斷道,分明沒有聽見李晉安後麵的話。


    “剛剛。”


    ......


    沈初跟著藺淮言走出駙馬府,藺淮言見她悶悶的樣子,以為被李晉安嚇壞了,斂去身上的寒意,道:“有我在,不會讓她傷你分毫。”


    沈初“啊”了一聲,抬起眸子,滿眼疑惑:在和我說話?


    藺淮言腳步一頓,沉了眸子,不是因為李晉安,還能有誰?他想起沈初方才流露出難過的神色,眉梢不自覺冷了幾分。


    沈初不知道哪裏又得罪了藺淮言,隻是瞧著他渾身往外冒的冷意,連忙轉移注意力道:“大人,程玨不是宮羽殺害的。”


    她將自己發現的和想到的全部告訴藺淮言,可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久久才聽他問:“何時發現的。”


    “公主來的時候。”


    原來是因為這個。


    藺淮言眼中又恢複了清明,轉身上了馬車。


    待馬車駛出將軍府後,藺淮言才將他的看法道出:“宮羽有些事情沒有說清楚,也可能是他自己也被蒙在鼓裏,比如店小二龔啟的身份。”


    沈初不太明白。


    “宮羽愛尤夢茹,即便尤夢茹已死,他也不會願意將現場偽裝成奸i殺。”


    沈初一怔,她怎麽沒想到!


    “現場不是他布置的,那又是誰?”


    藺淮言輕叩著桌案,沉吟道:“店小二龔啟留下三節鞭就是指明宮羽,想借我們的手除掉宮羽,他們兄弟二人都對對方起了殺心。”


    藺淮言打開一旁的箱匣,取出二個青玉杯盞,一字排開,“一個店小二還是一個跛子,基本不可能跟蹤成功程玨,而程玨既然能將地道的一個出口設在同福客棧,必定會在這裏安排人看管。”


    “所以龔啟是程玨的人?”


    藺淮言點頭道:“更確切的說是屬於程玨背後的人,程玨此人無勇無謀,他通敵之事卻一直沒有敗露,身後必有人指點。”


    這點沈初十分讚同,“既然如此,龔啟為什麽又要站在宮羽這邊,幫他偽造現場呢?”


    藺淮言若有所思道,“因為程玨背後的人也要殺程玨,借宮羽除掉程玨。


    他們兄弟二人,看似是龔啟在明,宮羽在暗,實則龔啟才是在暗的那一個,嫁禍案是龔啟在主導,是他一直在不經意間向尤氏透露宮羽的身份,告訴她程玨所做的事情,再由尤氏去引導宮羽揭露程玨的惡行,不然無法解釋,尤氏為何會知道那麽多秘密。宮羽太小看他這個弟弟了。”


    語畢,他又取出一個杯盞,三個杯盞呈品字形擺放,“程玨身後不隻有龔啟,還有一波勢力。”


    “這一波勢力害怕程玨通敵叛國的事情泄露,所以他們也要殺了程玨。”


    沈初沉思,“後麵這一波勢力一開始並不知道程玨所做之事,對嗎?所以殺程玨和毀地窖的是一個人?”


    藺淮言點頭,皇後和陸將軍要的是助三皇子李哲禹登上皇位,而不是大周國滅,所以在程玨與北狄合作這件事上,藺淮言相信皇後和陸將軍都不知情。


    但是如果等他借徐知行案件查到程玨通敵叛國之事後,因事關重大,必定還會順著查下去,而程玨背後關係複雜,勢必會牽扯出很多人,所以程玨必須要死,而且還必須死在塌陷的地窖裏。


    一來給他的死因找了一個很好的借口:雨雪沉積造成地勢塌陷,程玨意外身亡。二來,地窖塌陷連帶著他和北狄合作的證據也全部毀滅。


    此刻,就算宮羽道出了程玨所做之事,但是現在也死無對證,所以皇後和陸將軍是安全的。


    沈初沉思片刻,拿起品字型後麵的兩個杯盞,輕輕碰了碰,“有沒有可能這兩個勢力是敵對的呢?龔啟這樣做其實就是想借程玨重創他身後的另一波勢力?”


    藺淮言忽然一怔,方才他一直想不通,龔啟為何要揭露程玨?


    現在沈初解開了疑惑,龔啟的目標是程玨身後的人——皇後和陸將軍!


    程玨通敵叛國事情一旦敗露,即便皇後和陸將軍不知情,也勢必會受牽連!所以龔啟一直在幫助宮羽揭露程玨惡行,隻是沒想到因為貪心被宮羽擺了一道。


    不,或許龔啟也是被自己人放棄的。


    那麽龔啟所代表的勢力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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