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縱麵露焦急,“怎樣你才肯救她?”


    濮弘自懷中掏出瓷瓶,倒出一粒丹藥,“一命換一命,特別劃算!”


    蘇稚聞言,極力想阻止,可無論她怎麽用力,始終發不出一點聲音。四肢像被釘在鐵板上,別說跑過去,就連蜷縮一下手指都做不到。


    她心如刀絞,急紅了眼眶,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淌。


    蕭縱,你可千萬別犯傻!


    “大人不可!”竇昭拔刀,橫在濮弘頸邊,“即刻為夫人診治,否則,要了你的狗命!”


    濮弘聳肩,“要殺便殺!不過我提醒你們一句,蘇稚這個樣子,可熬不到生產。黃泉路上有美人相伴,此生無憾!”


    “你!”竇昭怒不可遏。


    “竇昭,退下。”


    蕭縱拿起濮弘手中的藥丸,毫不猶豫地吞了。


    “現在能救了嗎?”


    “可以!”


    濮弘拍拍肩上不存在的塵土,挑釁地衝竇昭眨了眨眼,起身走到床邊。


    長針沒入穴道,蘇稚漸漸暖起來,四肢恢複正常。沒一會兒,眼睛能夠視物,嗓子也能發出聲兒來。


    她推開濮弘,朝蕭縱跑過去,罵人的話到了嘴邊,變成了殷殷關切。


    “你怎麽樣?”


    蕭縱忍下五髒六腑的絞痛,笑著搖了搖頭,“我沒事。”


    “這時候還逞能,真不愧是蕭指揮使!”濮弘抱著胳膊,語氣不善,“喂!再不畫圖,你夫君可要一命嗚唿了!”


    蘇稚擦擦眼淚,正要往桌邊走,被蕭縱一把拽住。


    “竇昭,搜他的身!”說完,對門外的手下道:“請醫師過來。”


    “是。”


    濮弘震驚,“蕭縱,我身上帶了十幾種藥,你知道哪個是解藥嗎?你就真的不怕死?”


    蕭縱輕笑,“你詭計多端,就算稚兒為你畫了圖,就能拿到解藥嗎?出不了豹韜衛,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費,若出了豹韜衛,你還會在乎我的死活?橫豎是一死,就別浪費彼此的時間了。”


    “蕭縱,你這個瘋子!”


    蘇稚抓著蕭縱的胳膊,腦中一片混沌。


    若他真有個三長兩短,她該怎麽辦?


    竇昭將濮弘扒得隻剩裏衣,找出一堆瓶瓶罐罐。


    此時,醫師提著藥箱跑過來,幫蕭縱把了脈,接著跪在地上,一瓶一瓶尋找解藥。


    蕭縱喉頭滾動,咽下嗓子裏的血腥,平穩住唿吸。


    “竇昭,將人帶下去審問。”


    吩咐完,他見蘇稚一臉擔憂,怕她傷到身子和孩子,輕聲道:“我讓人送你迴府。”


    “我不迴去,你別想趕我走!”蘇稚堅決道。


    “我知濮弘的伎倆,趕去千歲府之前,我已經服用了解毒丸,真的沒事。你懷著身孕,不能馬虎,迴去好好睡一覺,晚上我再迴去看你。”


    蘇稚扶著他坐到椅子上,“不用勸我,今天無論你說什麽,我都不會走。”


    他說得若無其事,她卻不敢賭,最後一麵也好,有驚無險也罷,重要的是,她不能在此時離開!


    蕭縱咳嗽兩聲,不動聲色擦掉嘴角的血跡,虛弱又無奈道:“真是頭小強驢!但願咱們的女兒能聽話些,別讓我操心。”


    蘇稚斜坐於毯子,上半身伏在他腿上,“所以你千萬不能有事,她們還需你好好教導。你若敢拋下我一個人離開,我就天天帶著她倆上房揭瓦,讓你……不得安生!”


    蕭縱撫著她的長發,歎道:“敗給你了。”


    蘇稚嗚咽一聲,淚水瞬間浸透了男人的衣衫。


    兩人間再無話,中途蕭縱噴了口血暈了過去,蘇稚守了他半個時辰,忽聽醫師喊了一句:“有眉目了!”


    蘇稚登時抬頭,眸中閃過一絲驚喜,“找到解藥了?”


    醫師擦了擦腦門的汗,神色凝重道:“下毒之人應是想借此脫身,解藥隻配置了一半。這顆是毒花毒草的解藥,應該還有另一半毒蟲的解藥,我看了,裏麵沒有。”


    “能解一點是一點。”


    蘇稚接過藥丸,倒了些茶水,讓蕭縱服下去。之後,她拿著畫好的地圖,去了大牢。


    濮弘被打得奄奄一息,見她過來,啐了口血沫,露出一口染紅的銀牙。


    “他死了嗎?”


    蘇稚揚眸,“托你的福,快入土了。我知道,你的目標不是他,從始至終你想要的,隻是我手裏這張圖。咱們做個交易,我把圖給你,你把另一半解藥給我。”


    竇昭蹙眉,“夫人,大人不會同意的!”


    蘇稚抬了抬手,不容置喙地說:“地圖是我的,我想給誰就給誰,就算蕭縱是指揮使,也不能左右我的決定。再說了,我隻是給他地圖,又沒想放他走,蕭縱怪不到你們頭上。”


    竇昭啞口無言,垂頭立在一旁。


    “梁妃和九千歲要扶持晉王,缺的無非是兩樣東西,一個是錢,一個是兵。你一個南疆人能和他們合作,就說明這張圖紙指代的,跟兩者有關。”


    蘇稚拿著手中的紙筒,滑過濮弘的傷口,半威脅半誘哄道:“其實,隻要我把圖交給陛下,你就再也無法逃脫。但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不希望看到兩敗俱傷的場麵。濮醫師,你說呢?”


    濮弘胸膛震顫,“冰雪聰明,我果然沒錯看你!我答應交易,但有個條件。”


    “你想離開大祈?”


    “……你怎麽知道?”


    “你為人狡詐涼薄,不會真心與他人合作。地圖到手,你不想著怎麽開溜,難道還想跟其他人分一杯羹?你可沒那麽傻!”


    “知我者,你也!”


    “之後的事交給我。”蘇稚展開地圖,“看好了,我絕無欺瞞,解藥在哪裏?”


    “我沒配置另一半解藥。”看到對方收起地圖,濮弘急忙道:“但我知道藥方!”


    蘇稚看向竇昭,“他說,你寫。”


    竇昭拿了紙筆過來,濮弘一邊說藥方,一邊記著地圖細節。說完最後一個字後,地圖也印在腦子裏。


    蘇稚憂心他一心二用出差錯,讓他過目一遍,又詢問了製作方法,才讓竇昭把藥方拿給醫師。


    出了牢房,蘇稚著人往宮裏遞了折子,稟明蕭縱中毒一事。


    藥方中的藥材不好找,有宮中支援,便可迎刃而解。另一方麵,蕭縱病危,豹韜衛群龍無首,可以迷惑梁妃和九千歲。他們為了地圖,一定會鋌而走險,來大牢劫囚。


    如此一來,說不定能將梁妃、九千歲和濮弘一網打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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