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讕似乎有點要醒的意思,隻是氣息還是微弱的很,他慢慢抬起頭,看著炫影。趙炫影也顧不得什麽傳染病不傳染病了,直接摘下口罩麵具,抽泣著看著哥哥。


    “炫影別哭”


    周知讕用了好大的力氣才蹦出來這麽幾個字,抬起手來似乎想要摸摸妹妹的頭,然而卻沒什麽力氣,手隻是抬到半空,又倏然垂下去。周蘊辰見狀,緊緊握住了周知讕的手,慢慢放在了趙炫影的臉頰上。周知讕笑著揩了揩妹妹的淚水,炫影還這麽小,今日怕是要嚇著她了,周知讕滿身的傷,臉上也都是血汙。


    趙炫影拚命點這頭,嘴上應著說:“不哭,我不哭哥。”但眼淚還是想斷了線的珠子,啪嗒啪嗒的掉下來。


    周知讕知道這個妹妹現在已經被嚇傻了,隻好把希望寄托在蘊辰身上,蘊辰雖說是年長些,但終究還是隻比這個小妹大了一歲多一點,也不到兩歲。


    “蘊辰照顧好他們”


    周知讕急切地看著蘊辰,他一死,他清楚得很,周家無後了,父母年事已高,膝下妹妹一個女兒,蘊辰雖然爭氣,但女兒還是女兒,有時候總要在外麵受欺負,不如男兒什麽苦都吃得。


    周蘊辰點點頭,也是哭成一團。


    周知讕不知道為什麽,腦子裏忽然浮現出周蘊辰和趙炫影在韓國被綁架的畫麵。不敢想象,他剛才麵對的隻是李福正一人,就已經被打傷成如此模樣,周蘊辰當日救趙炫影的時候,麵對了整整一屋子人,還都是青年壯漢,手裏拿著兇器,妹妹這麽柔弱的一個女孩子,當日該是如何搏殺,被惹怒到什麽地步,才能臨走前斷了柳瀟瀟十根手指。


    他不敢想,是他沒保護好她們。


    周知讕似乎想起了什麽,又轉頭看向肖淩,肖淩一看周知讕似乎要找自己,趕緊上前蹲在了他麵前。肖淩沒哭,平靜異常,卻拉住了周知讕斷了的那隻手,臉上是說不出的靜如一潭死水。


    “照顧好,我妹妹。”


    周知讕脫口而出,對肖淩,他是希望他能照顧好蘊辰,不要再讓蘊辰受委屈了,能接替下自己這個哥哥的責任,保護她。


    肖淩一怔,不是說笑,難道周知讕在這種時刻,不該一直叮囑自己離開周蘊辰,這才符合他以前的設定嗎。


    “我妹妹她,脾氣不好。”周知讕哽咽著:“蘊辰,自小被嬌慣可是,她是世上品行最好的女子了”


    周知讕本就氣息微弱,這下更是上氣不接下氣。


    “好好對她不然我我做鬼也不放過你”


    周知讕忽然雙目圓瞪,身上一時間都僵硬起來,握著周蘊辰和肖淩的手忽然一緊,緊接著又鬆了開來。


    周蘊辰感受到了這些微弱的變化,見過這麽多生生死死,她知道,她再也沒有這個哥哥了。


    “哥!”


    周蘊辰忽然撲在周知讕身上痛哭起來。


    趙炫影本裏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是看姐姐這般模樣,心裏也猜到了好幾分。雖然周知讕不是自己的親哥哥,但是自小他們三人就是一處長大的,想起以往周知讕陪著姐妹倆玩耍的樣子,趙炫影隻覺得心口被什麽東西堵住了,哭也哭不出來,喘也喘不上來。


    肖淩忽然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很無助,特別茫然。他誰也護不住,有人要害周家,害周蘊辰,他什麽也做不了。韓國那次,他本來可以安慰自己說,自己不在韓國,如果在韓國,他一定不會讓蘊辰遭受如此艱險傷害。可如今,他就在周蘊辰身邊,就在周知讕身後,他能做什麽,他什麽也做不了,除了那句現在聽起來甚至還有點惡心的他是什麽狗屁恆泰小太子的話之外,他什麽也做不了,根本無能為力。


    甚至這僅僅剩下的一點作用,也是在他小時候離家出走之時就被放棄的,他自己親自放棄了,這唯一能稍微保護一下自己心愛之人的特權。


    肖淩靜靜地轉頭出去了,眼前全都是周知讕死前的那張臉,那個表情,那句話。


    替我好好護著蘊辰。


    有些諷刺。


    救護車來了,醫生們一上來,周知讕的身子都有些微微發涼了。救護車拉上周知讕,蒙上了白布,周蘊辰和趙炫影在後麵哭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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