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柏真的死了嗎?


    按照世俗的說法:唐柏真的死了,屍骨無存。


    但唐柏不這麽認為,他感覺自己還活著。


    九竊金丹的藥力將他的身體爆碎,反而讓他脫離了有形的束縛,以一種奇異的狀態活著。


    這種狀態介於有形與無形之間。


    有形,便有極限,就像一個水桶,水桶再大,裝得最多的時候也就是一桶水;因為水桶的形狀注定了它的容量。


    人的身體有形,所以被他的身體被龐大的力量撐爆了。


    無形是無限的,就像天空,廣闊無邊,星辰日月,天地萬物,皆可包容。


    無形,就像他現在的樣子。


    而此時的他,沒有了身體的束縛,才能容納了九竊金丹的藥力與祭壇的神力。


    他感覺自己現在的生命、就像破繭而出的蠶蛹,升華成了另一種形態。


    一種宛如仙人一般的狀態!


    修仙,本就是拋棄有形之體,化成無形之體,隻有如此,才能長生不老,長生不死。


    他見過杏花仙子成仙時的情景,也與成仙後的素琴仙子相處過;所謂的仙人,她們都褪去了原本的躺體,將靈魂與聖胎元嬰天人合一,由有形化為無形。


    無形並不是沒有形體,無形是可以自由的變化;就像是水,將它裝進桶裏,它便是桶的形狀;將它裝進瓶子裏,它便是瓶子的形狀。


    不過唐柏現在的狀態與仙人又有些不同。


    仙人是以一種氣的狀態存活於世。


    他現在狀態、是巨大的力量將他的身體分解成無數粒子的形態。


    而這些粒子又分為分屬兩種不同的力量。


    紫色的粒子是《蓮花經》的經文。


    金色的粒子是九竊仙丹與祭壇神力混合形成的粒子。


    紫、金兩色的粒子糾纏在一起,金色的粒子在不斷的分解,分解出更龐大的力量;而紫色的粒子卻是在不斷的吞噬,吞噬金色粒子的力量而壯大。


    而在兩種粒子周圍,卻詭異的形成了一個場域。


    這個場域將這兩種束縛其中,固定其位,形成兩極。


    唐柏自己,反而像是一個旁觀者,靜靜地‘看著’這一切發生。


    這一切玄妙,不可理解,如同做夢一般。


    但他知道,這不是夢,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而後,他聽到了徐彩鳳的尖叫聲。


    他聽到徐彩鳳在唿喊自己的名字。


    他想開口說話,卻發現自己不再是‘人’的形態。


    他沒有嘴巴,沒有聲帶,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想用意念傳遞信息,但他的意念卻被詭異的場域籠罩著,束縛在無數的紫、金兩色的粒子之中。


    而後,他‘看到’徐彩鳳朝自己的方向走來,看著伸出手來,碰撞到了身體所化的紫、金色粒子。


    不知為何,他能從紫色的粒子上感覺到徐彩鳳手掌的肌膚和溫度;他感覺這些紫色的粒子就像是他的肌膚,是他的血肉,是他的骨骼。


    這種感覺隻有一瞬間,他‘看到’她被粒子中蘊含的力量震飛了出去,他‘看到’徐彩鳳絕望的眼神,最後昏迷不醒。


    一切,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他就像是一個隱形的人一般,與徐彩鳳處於兩個不同的平行的空間。


    他能看到她,她卻不能看到他。


    他歎了口氣,道了聲‘傻丫頭’,而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要不能永久的以這種形態存活著,他必須有人的形體。


    他是人,不是怪物,也不是空氣。


    他分解起自己的念頭。


    隻有更多的經文烙印,才能吸引更多的力量。


    無數的念頭夾雜在無數紫、金色的粒子之中,烙印著幻之大道的道印。


    他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沒有兇險,而且隨著時間的流逝,《蓮花經》的經文終有一天會將九竊金丹的藥力與祭壇的神力吞噬幹淨,讓他迴歸最終的形體。


    但那將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他等不了那麽久。


    徐彩鳳就昏倒在自己的身邊,燕菲菲還在祭壇上冒險,諸葛心月還等著他去救援。


    他本以為自己在這個世界了無牽掛,他本以為自己對這方世界毫無留戀,會勇敢地麵對死亡。


    但真正處於這種無形的狀態時,他才發現,他有自己關心的人;他對這個世界有著深厚的眷戀。


    他的性格本就是如此。


    上一輩子,他感覺整個世界都冷漠,他討厭道德的約束,他厭倦了生活的繁鎖。。。


    但是,當他死亡的那一刻,當他重生在這個世界之後,他對上輩子經曆的事,愛過的人,曾經的重複繁鎖的生活,充滿了留戀,充滿的迴憶。


    迴憶總是美好的,迴憶更是會讓人反思曾經的過錯,於是,他從一個極端轉變成了另一個極端。


    有人說,失敗是成功之母。


    但唐柏認為,欲望才是成功之母。


    他現在就充滿了求生的欲望。


    他的念頭不斷地分解,甚至分解到了失去本心的意識。


    朦朧之中,他感覺自己仿佛身處在無窮的宇宙中,四周全是散發著光芒的星球。


    他茫然地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他的念頭隻是在本能的在烙印著道印,化成最為古老的經文。


    他總感覺這樣不對,但又發現自己的哪裏不對。


    這種感覺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於是,有的念頭停止了烙印,發現同源的念頭,又融合到了一起。


    念頭又變得強大起來,念頭中現了一些殘破的畫麵,讓他慢慢的迴過了神來。


    他感應著自己烙印的幻之大道。


    他發現,哪怕自己拚了命的烙印,於金色粒子龐大的數量與力量麵前,就如滄海一粟,不值一提。


    如此下去,百年千年,或者萬年,也消化不了九竊金丹的力量。


    千萬後,滄海桑田,世上再無一人可以訴說心事,世事再一人愛慕關心自己,世上再無一人熟悉彼此,那麽,活著與山石有何不同,活著又有何意義。


    他必須另想辦法!


    但他又有什麽辦法呢?


    此時,昏迷過去的徐彩鳳悠悠醒轉了過來。


    她有些茫然的往四周瞧了一眼,須臾,腦子清醒了過來。


    她起想起了昏迷過去的情形,她想起了唐柏。


    但她並沒有悲傷,也沒有歇斯底裏。


    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這段昏迷的時間,反而讓她清醒了過來。


    她不相信唐柏就這麽死了。


    這是她身為一個女人的直覺。


    她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直覺。


    她看著唐柏的方向。


    她看到了無數紫、金兩色的粒子,聚而不散地凝固在唐柏曾經的地方。


    她就這麽的看著,就像看到了唐柏。


    她喃喃自語道::“唐柏,是你嗎?”


    她明知道唐柏聽不到的自己聲音,但她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不過讓她感覺到詭異的是:紫色的粒子中,突然閃過了一道微弱的紫光,像是在迴應著她的問話。


    她以為是自己看花了,於是揉了揉眼睛,又問道:“唐柏,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這一次,她又看到了紫光。


    紫光很弱,很快就消失了。


    但一切都是真的。


    她一躍而起,剛靠近唐柏所有位置,但又猛地頓住的身形。


    這些紫、色的顆粒,蘊含著恐怖的力量;她不敢亂碰。


    此時,她忍不住歎了口氣,緊崩的心,緊崩的身體完全鬆馳了下來,毫無形象在坐在了地上。


    唐柏並沒有死,能聽到自己說話,足矣。


    唐柏肯定能聽到徐彩鳳說話的。


    但是他不能說話,也不能傳替意念;他又怕徐彩鳳因為入情道的關係,以為自己死了,以死相隨;於是臨機一動,控製自己烙印的幻之大道,移動著方向,以此傳遞信息,證明自己還活著。


    他本是隨意一試,沒想到徐彩鳳還真能明白。


    隻要她能明折自己還活著,他便放下心來。


    他終究是個男人,終究有著男人的虛榮心。


    他可以控製不與徐彩鳳發生關係;但身為一個男人,能得到一個美若天仙的女人喜歡,終究是讓人歡喜的。


    這是一種成功的滿足感。


    有了溝通的方,於是兩人便用這種古怪的方式交流著。


    徐彩鳳有很多問題想要問。


    而唐柏卻不斷地移動著大道烙印。


    慢慢地,唐柏突然異想天開起來,他想:“即然《蓮花經》的經文烙印、不能短時間地吞噬掉九竊金丹的力量;而自己又不可能短時間地悟透三千經文,那自己可不可移動這些粒子,經文烙為體,以九竊金丹的力量為血肉?”


    此時的他,根本沒有任何顧忌,想到什麽方法,便怎麽執行。


    他試著用意念包裹著一粒紫色的顆粒,往旁邊微微移動,沒想到毫不廢力地成功了。


    於是,他又用意念包裹著一粒金色的顆粒,往紫色顆粒的邊沿移動,沒有想又成功了。


    這種實驗,讓他看到了解決問題的方法,他再也沒有心思與徐彩鳳交流了,而是像螞蟻搬家一般,將經文所化的紫色的顆粒不斷移動,按著人的形狀排列起來。


    如此過了許久,唐柏的意識完全沉浸在了這種如同遊戲一般的排列中。


    此時徐彩鳳,也發了不對勁,閉上嘴巴;而是聚精會神的看著眼前的變化。


    她看到密密麻麻的紫色光點不斷收攏,形成了一個包圍圈,將金色的光點包裹在其中。


    慢慢地,金色光點看不見了,而密密麻麻的紫色光點,竟詭異地粘合在一起,如同一個圓球一般,散發出紫色的光澤,給人的感應,就像人的皮膚一般。


    她驚訝至極地看著眼前的圓球,忍不住出聲問道:“唐柏,這個圓球是你嗎?”


    她已經習慣了唐柏的不迴應,卻沒想到這個圓球突然裂了一道大大的口子,竟道了聲‘是’。


    雖然這聲‘是’就像兩片金屬在不斷的摩擦,難聽至極;但聽在徐彩鳳的耳中,卻宛如仙音一般。


    她開始直覺唐柏未死,但不肯定;但這一聲‘是’,便真正她證明唐柏沒死。


    她忍不住繼續問道:“唐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怎麽變成了這個模樣?”


    隻是那個紫色的圓球再也沒有開口,但圓球上的裂縫,卻慢慢地形成了一個嘴巴的模樣。


    這個嘴巴,看起來比正常人的嘴巴大了十倍之多,古怪至極。


    徐彩鳳一臉古怪地看著圓球上那大大的‘嘴巴’,與以前的唐柏對比,隻覺得滑稽無比,一時之間,忍不住笑出聲來。


    “喂,你笑什麽?”


    這聲音依舊難聽,但比剛才那聲‘是’好聽多了。


    而且,那‘圓球’上又露出了一隻眼睛。


    這眼睛足有拳頭大,眼眶是紫色的,眼珠子是金色的,紫金相間,如同紫玉中鑲裹著一顆圓圓的金球,閃發著金色的光芒。


    徐彩鳳見此古怪的模樣,心裏一點恐懼也沒有。


    她朝著那隻巨大的眼睛揚了揚手,道:“宗主,你能看到我嗎?”,想沒到她話聲一落,圓球的另一邊,又露出了一隻眼睛。


    這隻眼睛雖然比正常人的眼要大,但與先前的巨眼相比,卻是小了很多,一大一小的兩隻眼睛排列在一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徐彩鳳再也忍不住,捂著肚子,蹲在地上,眼淚都笑了出來。


    唐柏沒有說話,隻是兩隻眼晴,金光閃閃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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