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柏的意念散開,不斷地捕捉四周虛空規則。


    他以中指第二指節為中宮,開九宮格數,他以落腳的山巒為基點,幻之大道形成虛無世界,以念驅動,化無形為有形,意念向四方輻射。


    一幅幅模糊的影像浮現於他的識海之中,三指九宮,包羅萬象,現出一個朦朧的世界。


    他的意念與規則相合,宛如睜開天眼,俯瞰四方。


    往東,可見茂林如錦,地平似氈,景物甚是綺麗;但木石花草,看似繁褥華美,卻是了無生氣,宛如畫圖一般,靜而不動,固而無變,意念越是往東蔓延,越是感覺莽荒極東,規則詭異難明;無形的壓力透過殘缺的規則壓迫在他心頭,仿若他要繼續往此方向推衍,必有大兇降臨。


    唐柏並未堅持,意念一動,拇指指尖撚訣於九宮之南。


    南離生火,更有神樹現世,岩漿衝天,險之又險;他本就從南逃北;自然知曉極南之地險;他甚至有一種強烈的直覺,如果念頭去捕捉南方神樹籠罩的規則之道,必會引火上身,身死道消。


    此時的唐柏,極為清醒,他命壽隻剩半年,又氣血虧損,身如朽木,根本抵擋不了神火燃身之禍。


    再說,天道生機,便是讓人知難而退,若執於己念,必難承推衍反噬,天罰臨身。


    心有餘而力不足;此種無奈,不過如此。


    他指尖轉北;九宮生銳,四相為虎,五行屬金。


    莽荒以北,林疏壁俏,山丘穀壑猶多;金銳之地,本該銳氣十足,但規則之中,卻有孤寂死亡之意。


    他心生感應,似聽到這極北之地,有心月的唿喚之聲。


    此為心魔之兆,他本應停止往此方向推衍;但不知為何,頭腦一熱,心智被迷,連識海至陽之念都未察覺,意念便往北深處延伸,直至莽北林密,峭壁下落,現出枯澗景象。


    澗中蔓草叢生,老藤盤屈,日光不照,黑暗已極。


    由下往上,卻是斜坡,古木競生,莽林森森,枝柯繁盛,陰沉詭秘。


    莽林之中,更有彩霧繚繞,條古老的荒徑直通莽林,莽林深處,可見一棟古老的宮殿,孤聳於世。


    此番畫麵,與他曾經推衍影象重合,此地,正是諸葛心月失蹤之地。


    他心中大喜,未曾想此次推衍竟如此順暢,待他意識歸來,卻感無盡虛空,有規則壓來,重如山嶽,欲鎮封他的識海,壓碎他的體魄。


    他不敢反抗,因為反抗隻會讓推衍的反噬變得更加的兇猛。


    他不是怕死,他隻是因為諸葛心月而不能死。


    很多時候,人並不僅僅隻是為自己活著!


    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才學會的道理。


    無與倫比的力量重壓在他的身上,沉重的壓力壓得他的骨頭‘哢嚓哢嚓’地響,就像狂風暴雨中的危樓,隨時都有可能倒塌;他本就體虛氣弱,重傷在身,此時更是雪上加霜,整個身體佝僂,五藏受損,氣血枯敗至極。


    與此同時,他的識海‘轟’地一聲巨響,無窮規則在他識海炸開,如同一股巨大的龍卷風,將他的意念卷入其中,攪成一團;他的意識化成了一混濁,隻是腦海中,似有萬千銀針縱橫,痛得他忍不住在船艙裏打起滾來。


    這突然的變化,讓緊盯著唐柏的燕菲菲措手不及;若是遇到了敵人,她還可以以命搏,但天罰規則,無形無影,她就像想要拚命,也找不到方向。


    看著形如槁木死灰的唐柏,燕菲菲淚濕了雙眼,她本能地摟住了正在打滾的唐柏,像母親般地將他摟在自己的懷裏,仿佛要讓自己心跳去減緩唐柏的痛苦。


    也許是她的力量太大,也許是她懷裏的溫暖感染了唐柏;唐柏慢慢地安靜了下來,在她的懷中安靜地睡了過去。


    玉玲瓏與徐彩鳳都安靜地站在一旁,因為這一刻,她們都感覺到,唐柏是燕菲菲的唯一,是她的整個世界。


    這一刻,兩個人仿若是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


    良久,玉玲瓏歎了一口氣,轉過身來,眺望著遠處的風景:她搞不明白,有燕菲菲這麽一個青梅竹馬,有徐彩鳳這麽一個癡情女子,唐柏為何會對自己的師妹如此用情?


    這也許就是愛情的奇妙?茫茫人海之中,總會有那麽一個人,會用盡所有的力氣去愛你,而這種愛沒有任何理由,也沒有任何道:也許是某個時刻的微笑,也許是突然的一次迴眸,也許是一句動人的情話。。。


    就在玉玲瓏在感歎愛情的魔力時,便見遠處有彩光閃現;而後一件宛如石梭的法器劃破虛空,朝著渡神小般襲來,速度之快,力量之強,比她的印璽全力一擊有過之而無不及。


    如此大的波動,也將徐彩鳳與燕菲菲驚醒了過來。


    三個女子正要出手,便見渡神小舟一陣扭曲,瞬移到了數十丈開外,避開發石梭的攻擊;與此同時,船甲之上,朦朧光線相互交錯,將空間不斷地扭曲,幾個唿吸的時間後,又恢複了原狀。


    石梭一擊不中,便浮於空中,緊接著,一個獅頭環眼,凹鼻闊口,獠牙外露,赤發披肩,生相兇惡男子自虛空落下,隨手一招,石梭便落入了他的手中。


    玉玲瓏看向這個醜陋的男子,臉色平靜地問道:“道友,我們之間可有仇怨?可有因果?”


    醜陋男子搖了搖頭。


    玉玲瓏道:“既無分怨,又無因果,道友為何出手偷襲於我等?”


    醜陋男子聞言,哈哈大笑道:“天地自然,弱者為食,強者為王,爾等三個女子,生得如此色雅絕俗,傾國傾城,正是難尋的爐鼎之材,本上人有憐花惜玉之心,三位仙子若是願意,上人願饒那老者一命,如何?”


    玉玲瓏搖了搖頭,淡淡說道:“道友還是再迴你母親肚子裏輪迴一次再說此事吧!順便跟你母親說上一聲,找個俊俏一點的男人下種,免得再生你出來丟人現眼。”


    醜陋男子聞言,隻氣到三屍神暴跳,五竅氣生煙,大喝一聲‘賤婢找死’,而後手中石梭又化作飛虹,於空中迴旋放大,夾雜著五彩神光,朝著渡神小舟激射而來。


    玉玲瓏心中無懼,豈能怯戰;她隨手一拋,祭煉多年的法寶‘阿山印’瞬間變大,無數符文於印璽湧現,朝著船艙之外飛去。


    與此同時,燕菲菲亦放下了唐柏,雙眼迸射出無情的殺機,意念一動,兩鐵巨大的鐵錘執於手中,正要展開步法,襲殺這個意外來客;但是她看到玉玲瓏的印璽雖在散發無窮光芒,卻仿若浮於船艙未動,再見船外的石梭,靜浮於船甲之上,不得寸進,便知道這些詭異的木船,開啟了無窮無盡的重疊空間。


    有此防護,誰能破開?


    她收起鐵錘,擦幹眼淚,又一屁股坐在船板上,繼續抱著唐柏,叫著唐柏的名字。


    船艙外的男子,也發現自己的法寶陷於船艙之中,他本就腦羞成怒,心境修行極差,想也未想,便飛身而起,直衝渡神小舟而來。


    此時玉玲瓏與徐彩鳳都沒有了憤怒,都是平靜的看著這個醜陋至極的男子,看著他如同琥珀一般,陷入渡神小舟的重疊空間中。


    時間不知過出了多久,氣血微弱的唐柏呢喃的喊起了諸葛心月的名字,燕菲菲心中大喜,不斷地叫道:“唐柏,你醒醒!唐柏!唐柏。。。”


    唐柏終於張開了雙眼,他原本清澈的雙眼,已變得混濁,完全失去了曾經的神彩;他看了好一會兒,才看清楚三個女人貌,他一臉迷茫地問道:“這是在哪兒?”說完之後,腦子裏依稀想起了事情的經過,明明發生不久的事情,卻宛如是最遙遠的記憶。


    他掙紮著想要站起來,了,哪怕就一點輕微的動作,也會引來身體撕裂般的疼痛,他也沒有任何想要放棄的意思。


    他感覺疼痛比思想的遲頓與麻木更能讓他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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