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船穿雲破霧,一群人醉酒逍遙,月半時間,便到了青龍域。


    眾人都沒有再唱酒,阿吉也沒有喝,他還剃去了胡須,束起了頭發,穿上了一身杏黃長袍。


    他本是皇子,這一打扮,顯得特別精神,特別貴氣。


    阿吉要走了,他要迴到曾經的故土去,他說:“落葉歸根,那裏有他的親人。”


    他沒有學《雲澤生雲氣》,他厭倦了現在的生活,死是一種解脫。


    飛船飛到一個叫’雞鳴國’的小國家,那裏就是阿吉的家鄉,是一個隻有十多萬人的小國。


    那裏還有戰火紛飛,那裏還有天災人禍。


    但那裏是阿吉的根。


    樹有根,落葉才有歸屬,人也需要有根,那是靈魂的歸途。


    阿吉跳下了飛船。


    他沒有說再見,因為他知道,這些朋友,以後再也不可見。


    宋春風看著阿吉消失的身影,然後迴看了唐柏與徐彩鳳一眼,微微一笑,然後跟著跳了下去。


    她也沒有說再見。


    有些人,注定隻能成別人人生道路上的風景,隻要那風景是美麗的,他們也就知足了。


    “我知道小春風會走的!”


    憨牛喃喃自語的說道,說完之後,他又喝起了酒,喝得很急促,醉得人事不知。


    他叫憨牛,但一點也不憨。


    唐柏靜靜的看著憨牛,他仿佛看到了初去牧人城時,憨牛從懷裏挑出兩個饅頭,一個給了他,一個留給了自己。


    與此同時,他仿佛又看到了初去弟子城時,遇到的孫不仁,方圓,劉炙,他仿佛看到了因歐陽紅玉而吃醋的杜雷斯。


    他一直在路上,他認識的人並不多,但這些人都成了他人生路上最美的風景。


    唐柏沉默地喝著酒,沒有阿吉與宋春風,也沒有那歡樂的歌舞。


    憨牛所在的村子是一個叫‘青牛村’的小村子,隻有數十戶人家,貧窮落後,而且沒有水源。


    村裏已經沒人記得憨牛的名字了,連最老的族老,也隻是聽長輩說起過憨牛的名字,傳說他已經成為仙人。


    憨牛沒有告訴村民,他就是憨牛,他現在隻想做一個普通的平凡人。


    名字,隻不過是一個代號,憨牛給自己改了一個名字,叫憨牛牛。


    唐柏雖然很擔心諸葛心月的安危,著急去騰龍族,但他還是在這個小山村裏停了三日。


    這三日時間,他隻陪著憨牛喝酒。


    他想幫村裏引來水源,但憨牛拒絕了,他說,這是他以後要做的事情。


    分別總有時候。


    唐柏與徐彩鳳走的時候,憨牛又把自己喝醉了,醉過的臉上沒有了失落與茫然,而是一種與嬰兒般的恰靜。


    也許,這是他最好的選擇,年少時,因為夢想,茫然地追逐遠方,追逐那虛無飄渺的仙道,追逐那長生不死的渴望,當時間無情流逝,黯然迴首,天地茫茫,不知何去何從。


    當他再迴自己的家鄉,他發現了人生的意義。


    他想結婚生子,他想落地生根,他想為將自己的家鄉建立得更加美好。


    有人離開,有的人還在路上。


    唐柏不再喝酒,而是守在了諸葛心月的身旁。


    這次騰龍族之行,素琴將萬年冰晶放到了飛船之上,冰晶之上,除了諸葛心月,還有玉玲瓏。


    玉玲瓏很美,美得讓人窒息。


    但唐柏的眼裏隻有諸葛心月。


    他說不出為何如此,但感覺就是如此。


    人類欣賞美好的事物,但接受的,卻是適合自己的事物。


    飛般繼續而行,穿過了大半個青龍域,來到了千重山。


    千重山不是山,是一座城關,與天門想鄰,而且騰龍族就是隱於千重山。


    小隱於川,大隱於市,想來如此。


    臨近千重山時,唐柏他們下了飛船,素琴結了個法印,飛般化成了一隻巴掌大的木船,而後消失在她的手中,連諸葛心月與玉玲瓏都隨著飛船消失了。


    唐柏雖然修有大道之意,但他沒有素琴仙子這般能力。


    仙與道,也許就是羊與駱駝的區別,駱駝可以吃到樹上的樹葉,卻不能穿過狹小的孔洞;而羊可以穿過狹小的孔洞,卻不能吃到樹上樹葉。


    三人化成了普通的世俗男女,來到了千重山,當看到了高聳入雲的城牆,唐柏才明白這座城為何叫千重山。


    他第一次看到如此恢宏城關。


    高高的城牆足有千丈,直入雲端,仰頭望去,根本望不到頂,而且整個城池找不到一磚一縫,仿佛是一巨大無比的石頭,被人用劍削平的一般,光滑無比,在陽光照射下,甚至反射出七彩的光,讓人感覺無比絢麗奪目。


    徐彩鳳也震驚地看著這座城池。


    這也是她第一次看到如此宏偉的城關。


    唯一冷靜的隻有素琴,她自從成仙之後,話語特別少,感情也特別冷淡,有的時候,甚至讓人感覺她不再是一個人,而是一團透明的空氣。


    正在唐柏與徐彩鳳出神之際,一道劍光從他們頭頂飛過,劍光略有些黯淡,隱約可見一個年青女子,青紗染血,臉色蒼白急遁,眨眼間就到了城門下,而後手中現出一塊墨玉般令牌,射出一道漆黑的光柱照射在城門之上;接著城門白光爆發,如同一個光洞,卷起那個女子消失不見。


    唐柏微微出神,緊接著一股危機自身後傳來,他隨意一步,往右閃開,便聽‘轟’的一聲,剛才所站之地,被一柄長劍轟成一條長長裂縫。


    如果他速度再慢兩分,這一劍完全可以將他劈成兩半。


    徐彩鳳正要出手,唐柏卻是搖了搖頭。


    一個中年男子自身後飛來,眼露寒芒瞧了唐柏他們一眼,從他們身邊一衝而過,急追那女子而去。


    徐彩鳳不解的看向唐柏。


    唐柏卻是笑道:“與一個螻蟻般的家夥計較什麽,這世間太多如此之人,就算天天殺戮,亦殺之不盡,說不得還會生出惡念,墮入魔道。”


    三人邊說邊走,轉眼已到城門口,還未靠近城門,立時被一股氣機鎖定;接著一個身著漆黑鎧甲的修士自城門走出,冷冷道:“來者何人?”


    這個修士氣息不弱,有金丹修為;身上的氣機始終鎖定唐柏三人,仿佛隻要發現不對,就會爆發出強大的攻擊。


    唐柏的道:“鳳閣弟子唐柏,不知如何才能進城?”


    修士仔細瞧了唐柏一眼,又打量了素琴與徐彩鳳一番,道:“可有鳳閣令牌?”


    唐柏點了點頭,意念一動,手中多一塊玉牌,遞了過去。


    那個修士捏了個手印,玉牌之上便散發出一道淡淡的紅光,一個個文字在紅光中跳躍而出,須臾片刻,紅光一斂,那修士將玉牌遞給唐柏,而後道:“你既是鳳閣弟子,自可進城。”說完,又看向素琴與徐彩鳳。


    唐柏道:“你的令牌給他。”


    徐彩鳳哼了一聲,便將令牌交了出去;但素琴卻是隨手一指,一股無形的力量瞬間禁祻了那個修士,而後隨手一揮,那修士便飛天而起,消失於雲海之中。


    唐柏歎了口氣,道:“何必如此,我們來此,是相求騰龍族,還是少惹是非為好。”


    素琴恍若無聞,而是隨手打了個法訣,印於城門之上;城門瞬間爆發出陣陣白光,形成一道光門;而後一股強大的吸力傳來,將三人卷起,消失於城門之中。


    三人剛一入城,便看到城關半空有人在打鬥,其中一人正是剛才偷襲唐柏的中年男子。與他交手的是一個穿著黃衫的貴氣少年。


    兩人都是用劍,劍氣縱橫交錯,似將半空的空氣切成無數小塊,重重疊疊地連光線也扭曲得變形,使得兩人的交手情景非常模糊,如水中月,鏡中花,一般人根本看不出誰強誰弱。


    三人正準備離開,卻迎麵走來一個青春靚麗的紫衫女子,身後跟著一個半百的老頭。


    唐柏見到這女子,依稀之間,竟有似曾相識之感。


    這種感覺很奇妙,明明沒有見過這個人,卻又感覺熟悉至極。


    紫衫女子也看到了唐柏,見唐柏眼睜睜地看著自己,不由怒道:“小子,看什麽看,再看老娘將你的眼珠子挖出來。”說完,又揚了揚握著拳頭的雙手,略顯嬌憨,她看了看唐柏身邊的徐彩鳳與素琴,又喃喃道:“一個浪蕩子,竟然帶著兩個這麽漂亮女子,我呸。”說完,頭也不迴地走了。


    唐柏想也沒想,飛奔了過去,攔住了紫衫女子的去路。


    紫衫女子退了兩步,吆喝道:“小子,你想幹嘛,信不信老娘揍你?”


    紫衫女子身後的老頭也朝唐柏看來。


    唐柏立馬感覺一股巨大的威壓將他籠罩,這股威壓不同於法,不同於道,卻如天問施展的神術相似。


    唐柏問道:“請問,閣下可是騰龍家族之人?”


    老者還未開口,便聽那女子怒道:“你才是騰龍家族的人呢,你全家都騰龍家族的人。”說完,便伸手推向唐柏,欲將唐柏推開。


    唐柏見此,《巫體大法》微微運行,雙腳如同生了根,與大地成為了一體。


    他本想讓這個女子知道點曆害;哪曾想,這紫衫女子隨意一推,卻如一個飛速的火車頭一般,朝他直衝了過來;無與倫比的力量,直推得他連連後退,大地被他踩出一排排腳印,直撞在了那巨大的城牆上,發出‘轟’地一聲巨響,唐柏才借此禦去身上的力道,穩住身子。


    徐彩鳳與素琴意外地看向了紫衫女子。


    兩人想出手,但紫衫女子身邊的那個老人,卻緊盯住著兩人,哪怕素琴已成就仙人,但麵對這個老人時,她依舊沒有半分勝算的把握。


    此時,半空突地又躍下一個身影,正是與那中年男子相鬥的貴氣少年。


    兩人再朝半空看去,那中年男子已不見了蹤影。


    也許剛剛結束一場鬥法,貴氣少年身上還彌漫著淡淡的殺氣,讓人很不舒服。


    “你們是誰?”


    貴氣少年揚起手中的長劍,冷冷的指向了徐彩鳳與素琴。


    這是一柄好劍,劍身似有秋水流動,清冷似寒霜凝聚,殺氣聚而不散,兩邊利刃不藏,正合少年心性。


    那紫衫女子看了貴氣少年一眼,道:“杜子騰,誰要你多管閑事了!”說完,跺了跺腳,直將整個大地都跺得一震,而後怒氣衝衝的跑開了。


    跟隨紫衫女子的老人,看了一眼那貴氣少年,然後也邁開步子,朝那紫衫女子追去。


    此時,唐柏也迴過神來,見那紫衫女子就要消失於眼前,身形一動,便要追去。


    哪想那貴氣少年劍光一動,擋在了他的身前。


    這麽一阻,那紫衫女子已消失於街角,唐柏心中一怒,隨手就朝那貴氣少年寶劍抓去。


    那貴氣少年手腕一動,劍光如同連綿的江水,重重疊疊地朝著唐柏湧來;而且這劍光之中,還夾雜著一種讓唐柏感覺到陌生的能量。


    此時的唐柏哪會跟他客氣,大道之力展開,封印了少年五感,避開少年人劍光,欲再朝紫衫女子追去。


    哪想那貴氣少年身形又是一動,劍光又繞殺過來。


    唐柏輕‘咦’了一聲,這少年竟然不受自己的大道之力約束。


    此時想要再追那紫衫女子已不可能,唐柏便停了手,收迴了大道之力。


    那貴氣少年依舊揚劍,卻未再攻擊,剛才唐柏封印他五感,若不是他體內神力運轉,他根本不是唐柏的對手。


    他看向唐柏、徐彩鳳與素琴,問道:“你們是誰?”


    唐柏卻是不答反問道:“你別管我們是誰?我問你,剛才的那個女子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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