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死寂一般的安靜。


    唐柏風淡雲輕地站在祭陽壇上,俯瞰四方。


    一戰無敵,無人再上祭陽壇。


    這是一種變相的承認,承認唐柏的強大,承認唐柏宗主的地位。


    論法,終不是一場打鬥;辯道,亦不過是一個輸贏。


    一宗之主,有氣運臨身,輸則運散,贏則運聚。一切,宛如一場賭博,隻不過賭資是那虛無飄渺的氣運之力。


    “聖教修幾,恭賀鳳閣宗主,榮登大位。”


    寂靜的瞬間,一個淡淡的聲音,從遙遠的天際傳來,清晰地落入眾人耳中。


    天門大陸,八大頂級勢力,一教三門四宗,其中的教,便是魔教。


    魔教的教徒又將其稱為聖教。


    所以人都沒有想到,鳳閣此次宗主大典,不僅有隱門的人現身,連魔教的人也來了,來人還是魔教的三大護法之一的修幾。


    眾人忍不住沿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隻見遠處的半空中,一個細小的黑點,由小變大,現出一隻巨大的怪鳥,怪鳥之上,盤坐一個身著黑衫的中年男子,隻見他身材挺拔,臉龐白皙,五官棱角分明,烏黑深邃的眼眸,幹淨中又顯滄桑,全身上下,散發著一種成熟男人獨有的魅力。


    這就是修幾?


    修幾之名,天門修士盡知,但真正知其麵目者,隻不過屈指可數;此時見來,卻一點也不像魔教護法,反而像一個儒雅至極的讀書人。


    怪鳥速度極快,眨眼便已臨近鳳閣,未等鳳閣出聲喝止,修幾便立身而起,腳尖微微一點,怪鳥便化成一團黑霧,托起修幾,宛如神仙中人,隨風而近,瀟灑至極地朝唐柏所在的祭陽壇飛來。


    “修幾,你竟敢這個時候出現?”


    一道聲音自浮島傳來,而後虛空光芒一閃,一道身影擋在了修幾麵前。


    阻路之人,不是別個,正是劍宗宗主鳳九歌。與此同時,浮島上又飛起兩道身影,宛如浮光掠影般地出在修幾麵前。


    此兩人卻是大衍宗宗主清虛子與須彌山的住持智雲大師,兩人與鳳九歌呈三角之勢,將修幾圍困其中。


    這突然的變故,讓眾多修士隱隱感覺,一場巨大的暴風雨又將在鳳閣隆臨。


    被三大宗主圍困中的修幾卻是悠閑自得,臉上平靜無波,他看了看三人,笑道:“修幾隻是替人前來恭賀鳳閣宗主,三位如此,是不是有點兒反客為主了。”


    此時,河婆與素琴亦騰飛而來。


    修幾與河婆點頭示意,又斂了笑容,看向了素琴仙子。


    素琴已成就仙人,讓他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


    河婆道:“修幾,此間宗主大典,不容破壞,今日算你走運,你走吧!”


    鳳九歌道:“河婆,那怎麽行,修幾難得現身,自然要讓他說出任逍遙下落?”


    清虛點頭道:“你們難道忘了葉容仙子與聖靈島的事了嗎?”


    智雲大師道:“功德蓮台乃須彌寺鎮寺之寶,老實亦是在下師兄,此事終要有個結果的。”


    河婆一時無語,百多年前,青丘山脈巨變,四大宗門宗主前往,後來了無音杳,最後四大宗門多方探查求證,又以推衍之術經數十年推衍,才知道四大宗主已然歸虛,而下手之人,正是魔教的前任教主任逍遙。


    這些年來,四大宗門一直在尋找任逍遙的蹤跡,也一直在尋找魔教的教壇所在。


    但魔教詭異至極,任他們想盡辦法,也找不到魔教的教壇,更聽不到半點任逍遙的消息;尤其是魔教新任教主竹馬上位之後,魔教的人變得更加隱密起,極少現身修行界中。


    這讓四大宗門的人憋著一口氣,始終找不到發泄的地方;他們也萬萬沒有想到,修幾會這個時候現身,而且如此明目張膽地現身鳳閣,這樣的機會,他們怎能錯過。


    唐柏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他極為討厭這種繁鎖的禮節,讓他跟個傻子似的,什麽都要聽從別人的安排。


    祭祀天地之後,他又跟個腦殘似的,在沒有任何恩怨情仇的情況下,跟一群不認識的家夥論什麽法,辨什麽道,歸根到底就是打一架了事。


    他本就是一個喜歡自由的人,但此時此刻,他感覺自己的脖子上仿佛套了一根繩子,讓他透不氣來。


    他想早點結束這場隆重的典禮,找河婆要來地圖,帶著諸葛心月離開鳳閣,但此時看來,仿佛成了一種奢望,因為又有麻煩上門了。


    他歎了口氣,身形一動,整個人如同幻影一般,出現在眾人麵前,而後看向河婆,問道:“怎麽迴事?”


    河婆道:“宗主。”


    唐柏皺了皺眉頭,聲音微冷道:“我問你到怎麽迴事?”


    唐柏如此說話,讓各家宗主都皺起了眉頭。


    不管唐柏現在是不是宗主,在他們眼裏,終究是個小輩;河婆是神秀宮的老宮主了,怎麽能如此不客氣呢。


    但終究是別人宗門之事,他們一時也不好開口,隻是對唐柏觀感差到了極點。


    河婆倒是沒有感覺到委屈,迴道:”他是修幾?”


    唐柏壓根就不知道修幾的名聲,不由道:“管他修幾還是幾修,隻要他不鬧事,管他幹嘛?”


    修幾聞言,道:“唐宗主認識在下胞弟?”


    唐柏沒好氣道:“鬼才認識你胞弟呢。”


    修幾道:“在下胞弟就叫幾修。”


    唐柏一愣,迴過神來,仔細打量了一眼修幾,轉頭又看向其他三家宗主,知道他們之間肯定有了不得的因果,不由道:“幾位宗主,今日是鳳閣的宗主大典,各位不管與這位修幾有什麽恩怨,是否待大典過後再與計較?”


    鳳九歌聞言,搖了搖頭道:“他是修幾。”


    唐柏無語地看向他,道:“在下又不是傻子,知道他是修幾。”


    清虛子道:“你既然知道他是修幾,為何還要如此說話?要讓他跑了,去哪裏找他?”


    清虛子是大衍宗宗主,唐柏曾經是大衍宗弟子,這種地位上的優越感,讓他始終將唐柏當成了一個小輩。


    唐柏忍不住搖了搖頭,然後看向河婆道:“宗主大典完成了嗎?”


    河婆知道他的意思,忙道:“還有各宗門的賀詞賀禮,四宗弟子之間的交流。”


    唐柏不由道:“鳳閣差他們這些賀禮嗎?”


    鳳九歌道:“唐宗主,我等四宗一家。。。”


    唐柏做了個讓他禁聲的手勢。


    鳳九歌以為唐柏有話要說,但唐柏卻啥話也沒說。


    鳳九歌不由怒道:“唐柏,你這是何意?”


    唐柏輕視於他,讓他怒從心起,連最起碼的尊稱都省了。


    河婆卻是知道唐柏為何如此著急,也知道唐柏壓根就不想做宗主,她隻好求助的看素琴。


    素琴卻什麽也不說,冷漠至極。


    鳳九歌見鳳閣的人如此怠慢自己,又見修幾立於幾人之中,悠閑自得,便懶得再管鳳閣的態度,意念一動,頭頂現出一柄青虹長劍,散發出千丈劍光,如一把巨大無比的天劍,朝著修幾劈去。


    清虛子與智雲大師見鳳九歌動手,兩人也不客氣,一人手中現出一柄佛塵,一人手中現出一個金錳,拂塵如同卷起千堆雪,金錳迸射萬道光,皆朝著修幾打去。


    唐柏一愣,沒想到幾人竟動起手來。


    他倒不再乎麵子,但河婆卻是氣得發抖,她就入魔已深,這一生氣,心智便受影響,惡念漸生,體內的魔焰翻湧,難以自持。


    她忙道了一聲不好,若此時克製不了體內魔焰,那整個修行界都會知道她已經入魔,到時候誰保不了她。


    她不敢多想,忙雙手翻飛,結起了佛門手印,此手印正是前些時候從唐柏身上學來的明王不動印。


    河婆體內的魔焰一動,唐柏便感應到了,他見河婆慌亂結印,便隨手抓起河婆,往後退去,而後手中現出一個符文,隨手一揮,符文自他掌心而出,沒入了河婆體內;與前些天鎮壓河婆體內魔焰的佛意融為一體,使得河婆全身上下佛光大放,結合她所結的明王不動印,讓她那醜陋的相貌也生出了慈悲之意。


    見河婆無恙,唐柏又朝修幾與鳳九歌幾人看去,隻見空中,一道道耀眼的金光從一個巨大的金元寶中散發而出,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金色光罩,將修幾籠罩其中。


    而鳳九歌一把青虹寶劍,疾如電掣,上下翻飛,無窮劍影,混合一起,如同切割天地間的一條細線,狠銀劈在籠罩在修幾的光罩之上。


    轟地一聲巨響。


    無邊的力量化成光波,往四方散開,四周的修士都驚懼地站起身來,往四方飛逃。而後他們發現素琴仙子的玉手往四方浮島一指,四周的浮島便散發出無窮的白光,戰鬥的餘波遇到浮島散發的白光,那毀滅般的力量瞬間消失無形。


    眾多修士方才想到,他們所在之地,乃是鳳閣的仙器弈雲棋盤,何況還有一個仙人觀戰,自然是不會有危險。


    想到此處,眾多修士皆安下心來,聚精會神的觀看起空中精彩的戰鬥來。


    他們看到清虛子的拂塵散開,一根根蠶絲般的細線,如同雨幕一般,化成無窮無盡的光雨,落在了修幾那金元寶上;兩種不同的力量碰觸,散發出‘哧哧’的刺耳聲;而後又見智雲大師的金錳,如一輪金色的太陽,懸於半空,一股巨大的無比的吸力,在拉看扯著修幾的身體。。。


    三大宗主,合攻魔教護法,眾人想來,就算修幾修為逆天,隻怕難逃性命。


    而此時的修幾,嚴肅至極,雙手結著古怪印訣,而後六道淡淡的光芒從他身體內散發而出,一分為三,二道光芒射向鳳九歌;二道光芒射向清虛子,還有二道光芒身向了智雲大師。


    “小心他的《六欲魔功》”


    清虛子大叫一聲,而後身如幻影,不斷地躲避朝而來的兩道光。


    唐柏聞言,忍不住朝這六道光芒看去,而後一愣,他竟然從這六道光芒中感應到了一絲淡淡的道意;而且這種道意極為古怪,似蘊含著人的六種欲望,這六種欲望分別為眼,耳,鼻,舌、意、色六欲。


    唐柏微微一歎,如此看來,隻怕這三大宗主,也奈何不了修幾,他看了看已經恢複過來的河婆,問道:“這修幾到底是何人?你們好像與他都有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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